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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从那路上冲撞直到他离开信都,数面之缘竟也让他起了相惜之意,罢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次就破个例吧。
房玄龄瞥了凝眉不语的皇帝一眼,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太子,忍不住与李恪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恪闻弦歌而知雅意,便轻轻浅浅地上前一步,向那太宗皇帝道:“儿臣也有一言,请父皇指正。”
“哦?恪儿有什么看来,说来朕听。”自己这个儿子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今次竟也有言,实属罕见,故而太宗皇帝的兴致颇浓。
李恪却望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愤恨的太子一眼,毫不畏惧地向太宗皇帝道:“儿臣的看法,恰恰与皇兄不同。一,那独步商行开无往之先例,创建了一个大集合式的经营模式,方便了人们购买物品,也省却了人们来回奔波之苦。如今长安城中,父皇属意开设东西二市,不就是为了方便臣民生活之需么?所以儿臣以为,独步商行在这一点做的很好。二,据儿臣听闻,独步商行只是帮助信都官府收留流民,并创捐献拍卖一事为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建造居所。如此一来,民有生计便不再四处滋事,倘若我朝各地都能有此良善之人,自然国本安定,街衢之中再无饥馁,四海之内咸与升平,岂非我朝大兴之兆?三,儿臣有幸,曾经见过那杜明夏一面,此女果敢聪颖,腹有诗书心藏万物,经济之道尤强逾男子,心地正直光明磊落,实乃不可多得之女中豪杰,何来败坏风气一说?儿臣窃以为,这杜家必是遭人嫉恨,故而为人所害,还望父皇明察。”
李恪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还句句珠玑立场鲜明,一反往日中庸的模样,倒叫太宗皇帝分外惊奇,虽然自己这个儿子表面仍是镇定自若,但知儿甚深的李世民怎会不知,李恪眼中那异常明亮的光芒,是他心中激动的绝好预示?
而一向冷淡的儿子这般激动,甚至不惜当面反驳太子,又是为了什么?
太宗皇帝陷入了沉思,房玄龄却望着李恪叹了一口气,蜀王终究是少年心性容易动容啊……他这番话,说的也太清晰了些,也太感情用事了些……
李恪心下微微有些忐忑,父皇保持那奇异的神色已经有一忽儿了,难道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不过李恪面上却仍是那般云淡风轻的表情,这点自持他还是有的。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一阵爽朗的大笑自那龙案之后响起,耳中便传来父皇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地道:“皇儿免礼吧,说的不错。”
李恪这才心里踏实,浑然不觉一旁的太子双目冷厉如刀,他的一颗心现在都是忐忑之后的不稳。
“罢了,今天这案子就说到这里吧,”太宗皇帝也不说好也不说赖,这话一撂便又拿出修建永安宫的那折子准备跟房玄龄讨论,看见仍然杵在眼前的三个年轻人,他便大手一挥遣退了太子与蜀王,连那吴岑也不留,只留了房玄龄与之讨论建筑方案。
等到房玄龄出来的时候,天色早至晌午,奇怪的是,房玄龄来时只身一人,去时却多了个“伴当”,只不过那人装扮平常注意到的人很少,即便眼尖看见的,慑于那人的威势也不敢去多言,故而房玄龄顺顺利利地将“伴当”带出皇宫,还顺顺利利地到了一处门面不大的府邸。
“此处便是那女子栖身之地?”一身青衣书生打扮的太宗皇帝指着高悬的“林府”二字,向身旁的房玄龄问道。
“回老爷,正是。”仿佛太宗皇帝微服一事已经司空见惯,房玄龄并无丝毫异样,那驾轻就熟的模样简直像演练过无数次,不不,简直好像一开始二人便是这样一般。
“那还等什么,咱们进去吧。”
太宗皇帝都示意了,房玄龄只得亲力亲为地下马,上前,叩门。
因为杜家和云家的案子,林府这些日子俱是大门紧闭,房玄龄叩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老管家前来,他谨慎地打开门,看了看眼前陌生的中年人便道:“不知这位老爷是找谁?”
房玄龄微微一笑,道:“在下和朋友来寻林家二公子,不知二公子可在府中?”房玄龄素来修养极好,人又生得翩翩,在这年逾不惑已知天命的时候最是涵养醇厚,好似美酒一般发酵地越来越醉人,那老管家凭空感到一阵亲切,情不自禁地笑道:“二公子现下不在府中,不知老爷找二公子何事?”
房玄龄微微皱了皱眉,又向那老管家感激地抱了抱拳,便指了指马上的太宗皇帝道:“在下与朋友前来拜见杜小姐的,还请老人家通传一声。”虽然明夏住在林家是避着人的耳目的,但如今皇帝御驾亲来,再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因为林飞鸿不在就打道回府,故而房玄龄便开门见山地求见明夏。
那老管家一愣,随即目光中含了一丝惊恐,想起这人还有个朋友,他又伸出头来向外一看,恰好看到贵气天成的太宗皇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老管家竟是将头一缩,再回答房玄龄时便有些战战兢兢语不成调,道:“这……这是林府,没……没有什么杜小姐……”
房玄龄一笑,暗道这林府办事可真不小心,怎么看门的这般模样?他却是不知今日林府内的女主人出门,早将能干之人都带出去了,这才留下一个不甚爽利的老管家看门。
可不管怎么说,这老管家的表现都差极了,倘若今日不是房玄龄,只怕这杜家娘子就要性命难保了……房玄龄摇了摇头,随即笑着向那老管家催道:“还请老人家通报一下,就说房大人来了。”
“房大人?”老人家惊慌的双眸中有些疑惑,随即又惊喜地望向马上的太宗皇帝,道:“那就是爱民如子的房大人么?”
房玄龄也不辨别,只是道:“老人家,现在你可以通传去了么?”
老管家连忙点头,而后也不关门,只是飞快地向内堂行去,不一会儿便有一女子跟着他一块前来,房玄龄只道是明夏,然而走近了才发现,他并不认识这女子。
此女虽美,但却不是那杜明夏。
然而来人却向他施了一礼,道:“民女见过房大人,房大人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第一百五十三章:探监
明夏拢着一袭暗青色的披风,静静地站在牢门前,虽然秋日的高阳明艳依旧,但那阳光却像怕生一般,照到这阴寒的大牢前时竟似有气无力,徒具一身明亮,却失却了本身的温度。
长安大牢,竟是连阳光也温暖不了的地方么?
怡儿提着个食盒静静地站在明夏身侧,精致的小脸上有些忐忑,双目望定了那黑黢黢的牢门,神色间有些担忧又有些惶急,那个林家二公子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为何这半天了还不回来?
不单是怡儿这样想,明夏的心里也在揣测着林飞鸿迟迟不归的原因,难不成,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虽然明夏有钱,但毕竟在权势上不如那礼郡王与京兆尹大人,因着他们一句不许探监的话,明夏便无缘得见囹圄中的杜家人,况且彼时她也是被通缉之人,潜踪隐迹尚且不及,又遑论自投罗网?
因此,这是三个月来,明夏第一次探监。
因为房玄龄与李恪的帮忙,明夏的通缉令已经不妨事了,昨日拿到房玄龄手谕的那一刻,明夏便立刻决定来探监。
从她出城去寻庄子那天,到现在已经是三月零七日,将近一百日的煎熬啊,早叫明夏心急如焚了,每一个夜里她都会辗转反侧,想小郎想三娘想杜礼想卢氏想小翠想尹叔想恬妞……她想念每一个在回家后就可以看见的面容,这思念叫她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叫她在每一个落雨的降温的秋夜里都会抱膝到天明……无他,惟愿与亲人共患难尔。
而后又添了一个云柏,云柏啊云柏……明夏睡梦里都会出现他一身镣铐满身伤痕的模样,总会被他那双失去了神采的双眸惊得从梦中一蹴而醒,醒来一身冷汗,便再也无法入眠。
何其傻呀,云柏竟然想以身替换杜家众人?
事实证明,他也没有成功,所以说,蠢,真蠢!笨,太笨!
然而每次恨恨地骂过,明夏的心里又会生出一股淡淡的类似喜悦或者幸福的东西,叫她总是很矛盾,明明是坏事呀,她竟……
虽然花费了大力气买通了一个狱卒,明夏得以将食物衣物所有能想得到的又能送得进去的东西都派人往里送,据说杜礼卢氏他们只是被幽禁,并未有些须的刑罚,云柏和云开山也并没遭受什么苦难,然而,并非亲眼所见,明夏仍然不敢完全相信。
凡事都有个万一呢……
“大小姐,林二公子出来了!”怡儿一声惊呼,将明夏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她抬眼一看,果然见林飞鸿同着一个狱卒迎着她们走了出来。
“二娘子,可以进去了。”林飞鸿望着明夏淡淡的模样,心下仍然惊奇,尽管知道此女大异常人,但每次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淡然的好似饱经沧桑的老人家他总是忍不住惊叹,这个世道怎么啦,连个小姑娘都老气横秋了,叫“年轻气盛”的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明夏点点头,也不答话,只是安静地跟在林飞鸿与那狱卒的身后,慢慢地迈进囚禁着她至亲之人的大牢里。
因为这牢里男女分开关押,明夏便先去看卢氏,三娘恬妞小翠妩媚她们都被关在这里。
经过一间又一间大同小异的牢房,那狱卒终于停了下来,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牢门,之后便示意明夏她们进去。
带着怡儿顺从地走了进去,明夏只听得身后一声落锁的声音分外清晰,虽然明知那是狱卒防止犯人逃跑的,可心里仍是咯噔一声,全身都紧张起来。
想她两世为人俱是良民,从未作奸犯科也就没有观赏牢狱的机会,而今进个大牢却真真是第一次!因而从一进来明夏的全副身心就保持最高警戒的状态,每一点细小的声响在她耳边都被凭空放大,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着实战战兢兢。
然而,卢氏她们却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啊!
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