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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脸庞在夜色中并不明晰,然而那双眼眸却像是集尽了夜色中所有光辉般明亮,清澈,甚至还微微含了些笑意。然而她张口,第一句却是诧异道:“竟然下起了雨……”方才一直与杜礼尹贵吴三贵商议紧急处理方案的明夏,的确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有精力注意到,外面竟已经下了雨!随即她十分歉疚地向台阶之下那些默然伫立的董事们道:“诸位好,难为你们了,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
本是愧疚的道歉,经过那女子的口,反而有些轻轻柔柔的感觉,只是,这轻柔之中却含着情真意切,没来由的就叫人觉得一阵温暖。而更让众人安心的事,此刻那女子说话的态度,淡然而平静,这代表着一个怎样的消息,那些惯与察言观色的董事们,没有不明白的。
而当明夏又说了一句话之后,这些董事们才真的欣慰了,“今天的事情,不会影响大家的利益,是你们该得的,定会一分不少,请大家放心。”明夏环视一周,见众人果然均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却暗暗地叹了口气。
“有杜家娘子这一句话,老夫我就放心了。”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老者向明夏抱了抱拳,冻得乌青的面上却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喜悦,道:“杜家娘子,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老夫这就回去,倘若杜家娘子有什么差遣的地方,尽管差人来说,老夫定当鼎力配合。”
这老头叫李毅,乃是独步商行入驻长安之后加盟的第一大股东,他既然表了态,那些唯李毅马首是瞻的小商贾自然也就都随着李老头的话茬。这倒是没有出乎明夏意料,只是,心里仍旧感激李毅在这一刻的回护,虽然明夏对自己镇场子的能力有信心,但有这么一个先驱为她开路,总是感激不尽。
等到众人纷纷向她告辞离去,庭院中除了侍立的小厮再没其余的人,明夏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的疲惫焦虑再也掩饰不住,全都堆在了脸上,黯然的好像染了一层夜色。
这回的事情可真的是大条了。
没想到那闵媛这么狠,竟是用了个釜底抽薪的计谋,一下子将杜家打落云端,倘若一旦失足,只怕就是永世不得翻身。
女人心,海底针啊。
“聂风,方才这些人都说了些什么?”明夏望着一直侍立在台阶下的小厮,淡淡地问着。
从这些董事们闹着要杜家给个说法,聂风便一直侍立在这里,曾五次建议那些人移步客室的那个小厮,也就是他。
“除了开始都要老爷小姐出来给个说法,之后这些人倒是没说什么。”聂风轻声细语的说完,又道:“不过期间却有两个人低声交谈了一下,发问的是西市柳记古董行的王英,向平川绸缎庄的老板赵平川问道,咱们杜家还有没有办法。”
“哦?那赵平川怎样回答?”明夏倒是颇有兴趣,这个赵平川她很有印象,是个老实靠得住的人。
聂风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她眉眼间颇为兴味,瞬间便明了了小姐此刻的想法,他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规规矩矩道:“赵平川说,‘杜家向来守信,这个勿需担心’。”
“是么?”明夏果然笑了,看了聂风一眼,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没有异动,只是有几个神态却是放松了不少。”虽说聂风一直观察着那些董事们,可这样细小的变化他也能看在眼里,这份犀利,也算是强大了。
明夏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派他守在这台阶下。
“辛苦你了。”望着聂风身上也不甚厚重的春衫,明夏心中感激,语带歉疚道:“你快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在冷雨里淋了这么久,小心着了风寒。”随即吩咐身后的怡儿道:“叫厨房煮些热姜汤,尽快给聂风送过去,让他驱驱寒。”
怡儿答应着忙去了,聂风却没动,只是看着明夏,声音仍然是细细的,眼里却发散出光华来,而后深深一揖,道:“多谢!聂风告退。”
“嗯,去吧,若是姜汤没用,就赶紧去看大夫,医药费用一律是府里出,你莫病倒了。”明夏又嘱咐了一句,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聂风却是站了一会儿,目送着明夏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那两扇门之后,才轻轻一叹,竟是如释重负地去了。
然而书房之内,却是一分轻松也无,凝重的气氛一直笼罩其间,从杜礼到尹贵,再到吴三贵,竟是没一个轻松的表情。
“他们走了?”杜礼望见明夏进来,便哑着声音问道。无穷的压力与焦虑,已经叫这个如山的男人有些难以承受的感觉,那张总是洋溢着温和笑意的面庞也愁云满布,显出一种惨淡的模样来。
“走了。”明夏淡淡一笑,将方才在外面的黯然无助一下子掩的无影无踪,清淡的笑容里,是给人安心的云淡风轻。
尹贵沉着脸没说话,吴三贵却是皱着眉,很是歉疚地道:“大小姐,都是三贵办事不利,把商行拖进了困境,三贵万死不足以谢罪!”
不待杜礼开口,明夏早抿着唇笑道:“吴大哥这是什么话,这事不是你的错。有人暗算我们,又是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商行才会出现困境,罪不在你,我和爹都知道,你莫自责。”
“可是,若不是三贵那边也出了岔子,仅是茶马那条线上出了事,商行必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说到底,都是三贵的错,实在不该掉以轻心,让那些突厥人有机可趁,将所有的货物都洗掠一空,还害得大家都受了伤!三贵还有何颜面再见弟兄们?!”说到这里,吴三贵这刚硬的汉子竟是满眼泪花,表情痛不欲生,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为之触动。
杜礼和尹贵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闻言更是动容。明夏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吴三贵的确是有责任的。但是,这事来的这般蹊跷,这般凑巧,偏偏又是闵媛那边也出事的时候发生的,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其实做了手脚的那个人,明夏心中有数,尽管闵媛目前也是个受害者,可,受害者不代表可以排除作案动机。而眼下,最有可能处心积虑地整垮杜家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倘若丝绸古路与茶马古道上的任一线路出了事,那对于庞大的独步商行来说,不过是伤筋动骨,稍事休整便可缓过劲来。然而两条路线上的商队接连失利,而且还失的这般彻底,一点货物都没留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小病小痛的事情了,这将动摇独步商行的根本!
倘若不是这回放在吴三贵身上的赌注下大了些,几乎倾了独步商行本钱的三分之一,倘若不是因为闵媛主动退亲而对闵媛心存愧疚,让她在备办商队货物时予取予求,竟让她拿下了独步商行近一半的现钱,也许这回的亏损,对独步商行的影响并不会这么大。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发生了的事情,即便悔恨万分,也再不能让事情好转。
明夏叹了一口气,看着书案之上那一本厚厚的账册,那里记录了独步商行于本次事件中所有的损失,她的心瞬时冰凉一片。
相当于独步商行六分之五的本钱,将近三百六十五万两的雪花银啊!就这么打了水漂……让她这一向不怎么看重银子的人,也心疼的不行。
于是财政一下子开始紧张,本来挪出这么多的本钱来,已经叫独步商行吃紧,而且,各地的分行也被抽了大量的现银出来,本来以为等到两条线路上的商队回来之后,可以大大缓解商行的窘迫,但,现在两方人马却都是灰头土脸地从半路折回,伸出空空如也的两手对独步商行说,钱都没有了……这对独步商行的打击有多大,明夏不敢想!
如今的独步商行,不是捉襟见肘,而是困兽一般,在垂死挣扎。
倘若不能拿到巨额的资金来补这个亏空,独步商行必倒!
虽然凭着独步商行货架上已有的那些货物,近期内商行还能装装门面,但之后呢?一个只能出货而无法进货的商行,能有什么前途?况且,眼看着季度结算就要到了,到时候,商行那些董事们的分红,就叫明夏头痛不已啊!
钱钱钱,钱在这一刻竟是这样这样的重要,甚至比当初明夏刚开小雅居那会儿还要重要,这是怎样的一个危局?
看来只好启动备用资金了……明夏叹了一口气,望着杜礼道:“爹爹,我这里还预留着十万两黄金,先拿出来顶上一段日子吧,其他的亏空,我们只有再想办法,这回商行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没办法将这些损失赚回来,只有谨慎些,徐徐图之,想必商行也不至于垮下。”
明夏这话说的自然无比,书房内的其他三人却是瞪大了眼睛,就连杜礼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夏儿,你……你说什么?你手里,还有十万两……黄金?”
吴三贵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张大了嘴,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大小姐,这是真的么?”
“自然。”
尹贵惊了一惊,旋即想到大小姐曾经差自己秘密办妥的那些事,虽然当时他并不知明夏的意图,但现在他却明白了,原来大小姐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预留资金了……狡兔三窟啊,尹贵一时间只想到这么一句话。
随着杜家源源不断地拿出银子来备办货物,又在季度结算上一分不落的给董事们分过红利,这些董事们才真的相信了,杜家真的是财大气粗,就是经受这般大的损失,也仍然动摇不了根本!于是,他们对杜家的信任更加强烈,连带的竟没发现,商行内新备办的货物,都是些不占价钱的日用品,一些贵重的物品的货架上,却是再没更过新。
危机好像已经过去,然而明夏却不那么看,闵媛既然下了这么狠的手,又怎么会没有后招?
两条线路上失事的调查,自然是进境缓慢,而那些被人抢去的货物,却好像泥牛入海,即便明夏派遣了人手深入北方与西南,也没查出一点蛛丝马迹。这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次的事,绝对不是意外,这是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