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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洛敏一直在为自己的事发愁,更不曾对这个不痛不痒的良贵人在意,这会儿见着个陌生的面孔,有一丝倦怠,又有一丝怜悯,不受宠的卫氏,终究还是不受宠,她掩住不快的心情,感叹道:“你别求我,这事儿我做不得主,你该去求皇上。”
“奴才去了乾清宫求皇上,可皇上他不愿见奴才啊!娘娘备受皇宠,若您能出面,定能劝得动大驾,宜主子,奴才求您了!”小宫女年纪不大,却声如洪钟,她说完便连磕了两个响头,洛敏实在受不住,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也不能枉顾一条性命,她斟酌再三,还是无奈之下答应了,“你先起来,我尽力就是。”
小宫女抬起头,破涕为笑,连连谢恩:“谢宜主子大人大量!谢宜主子!”
“你先别忙着谢我,我只问你,你年纪轻轻,又有几分机灵,若能努力些,定能前途无量,为何偏要守着一个不受宠的主?”
“不瞒宜主子,卫小主未得圣宠前与奴才同在浣衣房,有些姐妹情分,奴才是心甘情愿照顾小主的!”那宫女说话一点不含糊,句句恳切,洛敏也信她这份难得的真情。
“你先回去照顾你家小主吧,剩下的交给我。”洛敏让她退下,随后作罢了去慈仁宫探望五阿哥。
她命小霞做了些糕点,独自带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的镂花红门紧闭着,门口依然守着威严肃穆的侍卫,梁九功站在门外,眼观四路,一眼便瞧见洛敏姗姗而来,梁九功即刻上前请安:“宜主子吉祥!”
“皇上可在里头议事?”洛敏瞧这情形,约摸猜到几分。
梁九功低腰称是,又道:“宜主子可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洛敏摆摆手,“我左不过是来送点心的,不碍事儿,国事要紧,我候着便是。”
“那奴才着人给您搬张椅子来。”
“有劳谙达了。”洛敏微微一笑。
洛敏在殿前坐了一阵,迟迟不见玄烨出来,倒有几个身着石青色官服的大臣递着红绿头牌'1'走进走出,见到她坐在殿前个个恭敬有礼。
虽说是晴天,可风力不小,吹了一阵只觉得浑身凉飕飕,梁九功见此又忙上前:“宜主子,奴才瞧万岁爷这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要不您先回去,奴才过会子给您传话?”
洛敏瞧玄烨迟迟不出来,心想定是事关重大,再等下去只会令点心凉透,便起身准备离开,哪知才转身,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明珠、索额图等人鱼贯而出,见着洛敏皆微微行了一礼,大臣们并肩告别,这时,梁九功才匆匆忙忙跑进去通传。
知道洛敏来了,玄烨连忙扔下手中的黄河水域图飞奔出来,亲自迎她进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梁九功进来通传一声?”玄烨揽着她的肩进得大殿。
“我叫小霞做了些玉露霜方酥来给你尝尝,不知道你和大臣们在议事。”
“所以你就眼巴巴等着?”
“哪有眼巴巴,我瞧你迟迟不出来,正要走呢。”洛敏嗔道。
“唉,以后做了点心叫人送来或让他们禀报一声,我去你宫里不就得了,何必亲自送来,你看看你,手都凉了。”玄烨捉住她的手,心疼道。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以后不来就是了。”洛敏缩回手,转过身。
玄烨两步走到她面前:“好好好,来来来,都怪我瞎操心!”
洛敏抬头睇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随即低头打开食盒盖子,又像普通宫女一样斟了杯热茶给他:“快吃吧,不然真要凉透了。”
“你跟我一块儿吃。”玄烨接茶,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笑道。
洛敏像是没听见,忙转身替他收拾乱糟糟的书堆,按照他的喜好分门别类摆好,“你快吃,吃完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她平静无常地说。
玄烨没有辜负她的好意,边吃边问:“你说,我听着。”
洛敏拾起一本《孟子》,“你猜我刚来路上遇见谁了?”
“猜不着,谁啊?”玄烨喝了口茶。
“储秀宫的小宫女。”玄烨手上一顿,方酥留在嘴边,敛了笑意,洛敏又拾起一本《诸病源候论》,“她家小主病了,我找太医去瞧过,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着了风寒,胸中郁结,不肯吃药,想让你去瞅瞅。”
“她找你来做说客了?”玄烨放下方酥,问她。
“你好歹给了人家恩宠,总不能把人留在后宫里又不管人家死活。”
玄烨沉默住了,他是给了卫氏恩宠,那也是他迷心所致,第一次是酒后乱性,认错了人;第二次是那卫氏献计邀宠,心机之重令他很是不喜,唯有时常冷落。
“我是皇帝又不是太医,随她去吧,你也别管这档子事儿了。”
“那你究竟喜不喜欢人家?”洛敏沉住气,问。
玄烨脸色一变,说:“你又想跟我闹不是?”
见他急了,洛敏才放心玄烨不是真心负她,只是不负她,却负了另一个女孩子,如今又病重不喝药,摆明了给他冠上“昏君”的罪名嘛!
洛敏笑盈盈地走向他,“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较真,但不管你因何缘由封她做贵人,好歹也是皇宫里的人,她又没做坏事,要是白白病死了,将来传出去死因是你冷落人家,是活活逼死的,岂不是给人看笑话?不是要做仁君么?老祖宗的话你忘啦?不就是去看一眼,你要知道你这一眼可比那灵丹妙药还管用呢!”
“是不是我今儿不去看她,你就要一直说下去了?”玄烨瞅着她,脸色较方才好了许多。
“你当我愿意做说客呀。”洛敏笑,言语里酸味十足,“好像我总为别人考虑,实则只为你一个考虑,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这些年听到后宫总传着那谁谁谁受了皇宠,就特别不好受,玄烨,经这一事儿,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得跟你说实话,咱们那年代有婚姻法,一夫一妻制,娶了一个妻就不能多纳一个妾,不然就是犯了重婚罪,要坐牢的,可我来了这儿就没法子,我只能入乡随俗,尊重我的丈夫。”
玄烨静静听着,先是好奇,后是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又是一番怜惜,他认真地看着她,说:“就是容若说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洛敏点点头,玄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无奈又痛惜道:“对不起,是我委屈你了!”他何尝不是只想要她一人,只是他要平衡心中的天平。他缓了缓,又道:“往后你也别为别人考虑,你只做你自己便好。何况,经这一事,我也觉得后宫人太多,管不住,要不今后咱不选秀了?”
洛敏一怔,她答应,可是太皇太后、满朝文武、大清宗室也不可能答应啊!有时候想做自己也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洛敏微微一笑,离开他的怀抱,“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别让我做大清的罪人,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妖妃。”
玄烨看着她笑,心里没来由地苦涩,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又承受着太多别人没有的无奈何痛苦!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际线,缓缓道:“我知道了,过会子我便去储秀宫走一趟,但是……”
“什么?”
“你得跟我一块儿去。”
“我去做什么?她要见你又不是见我。”洛敏酸溜溜地说。
“我怕被她吃了。”
洛敏愣了,这算什么理由?她好笑道:“她一个缠绵病榻的人,你不把她吃了还怕被她吃?净是胡说八道!”
“逗你呢,这几年不见你笑,往后便只想看着你笑,就一块儿去瞅瞅吧,我不是怕她吃我,只是怕我应付不来。”玄烨微微皱眉,恳求道。
洛敏把他的话听在心里,再怎么铁石心肠,再怎么不愿意,也心软了,玄烨不是情圣,对付女人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反正她也没和卫氏打过照面,便当是去看个热闹。
洛敏应了声,玄烨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一块儿吃点心。
*
储秀宫。
数年前,这里还住着骄横跋扈的瓜尔佳贵人以及温厚善良的芮贵人,如今,瓜尔佳氏病逝,芮贵人移居永和宫,储秀宫也多数住着一些不是特别受宠的宫嫔。
宫里的装修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面孔变生了,人情变淡了,宫里的下人一见到皇帝大驾光临,立即匍匐在地,磕头行礼。
玄烨免礼,随即在太监的引导下去了西配殿良贵人的住处。刚踏进殿门,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药香,她殿前只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全都出来给玄烨及洛敏请安。
玄烨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他避开众人,朝内室走去,洛敏尾随而上,外堂与内室隔着珍珠玉帘,宫女在轻撩珠帘,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病弱的女子,她听闻脚步声,立即惊喜地撑坐起来,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皇、皇上……嫔妾见过皇上!”
玄烨制止道:“你身子不好,这些虚礼罢了,赶紧躺下!”随即慢慢走上前,而洛敏,在看到她的容颜时,竟是愣住了,一动不动,骇然失色。
她的眉、她的眼……她那张憔悴的面孔……那张即将完全遗忘的面孔如今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会拥有自己前世的容颜?她又为何出现在在这里?她是来带自己走的么?是带她离开玄烨么?
强烈的晕眩感如漩涡一般迅速包围自己,她连退数步,她不愿看到这张脸,仿佛对着她就能听到萨满的吟诵,反反复复,令她头晕目眩,充满恐惧!
灵魂宛如被无情地剥离开来,痛得难以呼吸,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转身夺门而出,玄烨听到动静,再不顾眼前的人,即刻追了出去。
“玉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叫她“敏敏”,追出了储秀宫,只见她倚着一棵大树大力喘着气,颤抖着,像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