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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所说的园子,便是康熙二十三年南巡回来后,营建的园林,玄烨亲自提了名,叫畅春园,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可见真心欢喜得紧。自今年年初建成,他在二月份带着洛敏第一次驻跸后,便每隔一小段时间去那里小住,也让太子和几位阿哥在西路的无逸斋内读书,避免了喧哗。
“听说他造这园子,可是把大半个江南都搬来了,大半个江南啊……太用心,看来真要去亲眼瞅瞅才行,不然只怕日后没机会了啊!”太皇太后叹道。
洛敏心头一颤,道:“若您想去,待皇上回来,妾妃这便去跟他说。”
“好啊!”太皇太后和蔼笑着,随即闭上了眼睛,洛敏忙叫道:“老祖宗……”
太皇太后歇了口气,闭着眼睛慢慢回道:“回你自个儿宫里去吧,我睡会儿,这儿让苏麻喇姑照顾着。”
苏麻喇姑走了上来,洛敏欲语还休,最终把扇子交到苏麻喇姑手上,对着太皇太后欠了欠身:“妾妃告退。”
与太皇太后告辞后,洛敏便离开了慈宁宫,一路上始终思绪万分,就连迎面而来的德妃给她请安,她都没有察觉。
“主子,德主子给您请安呢。”小霞在旁提醒道。
洛敏恍然回神,抬头看去,只见德妃还低着头,便忙说:“妹妹快请起!”
德妃起身,看着她问:“姐姐可有烦心事?”
洛敏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想着孩子们今儿个过得好不好,妹妹这是要去慈宁宫?”
德妃点头,洛敏又道:“老祖宗刚睡下,还是晚点去吧。”
德妃一愣,笑道:“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下不知该如何打发时辰了。”
宫里的大半嫔妃都随皇太后去了西苑,可是德妃前阵子病了一场,一直留在寝宫养病,五月中旬才康复,那时候她和玄烨都去永和宫探望过她,确实很虚弱。她的身子一向很好,但自从她的六阿哥和七公主相继夭折后,她伤心泪流,身子骨似乎不比从前了。
洛敏虽与德妃交情不及尔珠深,但见了面总算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而且她性子温和,除了她从前的主子和她外,几乎不大与人来往,后宫中的是非也大都与她无关,这点不仅令洛敏觉得宽慰,玄烨也大为欣赏,但也只是欣赏,不曾真正交心。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平生最想要的便是丈夫的关注,她虽然表面不说,洛敏全都看在眼里,曾有几次想旁敲侧击,可一想到从前的经历,洛敏还是闭了嘴,后来似乎叫皇后看了出来,大着胆跟玄烨说了内廷事务,玄烨念及她的丧子之痛,便翻了她几次牌子。
这次她病了留在宫中,已经好久不曾外出,洛敏不禁关怀道:“你的病都好全了么?”
“吃了姐姐和皇上送来的汤药和补品,全都好了。”德妃温柔笑道。
洛敏点点头,“那就好,左右咱俩都闲着,不如去后花园遛遛吧,多闻点花香,人也精神点。”
德妃颔首应是,两人转而去了后花园赏花,两个丫鬟在后边撑伞,不知是太阳太烈,还是德妃身子虚,走着走着,竟泛起头晕来,一头栽在洛敏身上,洛敏一惊:“德妃,你怎么了?”
烈光透过绿纱糊的伞面,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德妃不回话,洛敏心头顿感不妙,瞧这样子,颇像是中了暑气,她即刻吩咐小霞:“小霞,你赶紧去内务府找人送顶肩舆来!”
小霞做不得半点马虎,即刻领命去了内务府,洛敏也没闲下,蹲□,让她靠在自己腿上,做急救措施,可是过了好久都不见起效,急得洛敏大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小霞找到人回来了,连带着刚刚回宫的玄烨也一块儿跟了来,他见着一蹲一躺的两个人,忙叫太监去抬人,而就在这时,洛敏失了神,枕在她腿上的脑袋向下一滑,来不及接住,德妃已摔到了地上。
这会儿日头当空,石地板滚烫如沸,德妃只穿了两件,顿时被烫得皱眉,却始终没有出声,玄烨见了大惊,催促着太监们动作快点,自己也走了过去,叫人给洛敏撑伞。
好好的一天,竟又闹出了一些事来,洛敏唯有唉声叹气,拉着玄烨一块儿去永和宫。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那日德妃中暑晕厥;送回永和宫后,便叫来了御医;本来没诊脉只以为是中了暑气;一经诊脉,才知她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暑日过去两个月,自她康复后,玄烨只召幸过她一次,不想竟是好运又怀上了;一瞬间,冷清的后宫又喜气洋溢了起来,而洛敏,表面笑脸相迎;心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时刻憋着。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老祖宗上回讲到她老人家想去畅春园瞧瞧,你若得空了,便领她老人家去逛逛吧。”
时交二更,玄烨仍披着衣裳坐在明灯下看书,洛敏也睡不着,在榻上辗转,忽然起身倒了一杯温茶给他。
玄烨手上顿了顿,道了一声“哦”,沉默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洛敏,放下书,拉住她的手问:“近日老瞧你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洛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哪有什么心事儿,孩子们勤于学业,老祖宗圣体安泰,后宫又祥和安宁……”
“我知你心中有怨,说出来吧,哪怕要犯‘七出’,我也求你说出来吧!”玄烨紧紧抓着她的手,几乎是在祈求她。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还是叫他看了出来,洛敏强颜欢笑,她知道他一直是在乎她的感受的,可他是皇帝,是封建统治下的帝王,他有他的不得已,她也能够理解他,因此哪怕自己受委屈,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令他忧心。
“玄烨,这都是命,命是改不了的,我在遇到你之后便全都认了,好在老天爷怜悯咱们,给了我好运,让我有幸能够爱你,你的心,也从不有负于我。”
人在相爱前,身心都在父母身上;而在相爱后,身心一半给了爱人,另一半则还为血缘亲人保留着。
而玄烨,他的身心,属于天下,洛敏不争不抢,只做沧海浮生一粟,便足矣。
听着洛敏的话,玄烨更是心酸、难过,但再多的话也难以启齿,只能唉声叹气。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们几乎都避谈此事。
*
七月初七乞巧日,金风玉露,玄烨下朝后,便亲奉太皇太后驾幸畅春园。
前往畅春园的路上,洛敏便坐在车内与苏麻喇姑一同侍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像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一路上都叫她们拉开车窗帘子,自己则探头去张望外面的街景。
因是皇帝出游,又正逢七夕佳节,守卫军将城中观摩的老百姓全都拦在街道两边,可那些百姓见到如此盛大的仪仗大队,全都忍不住相互推搡、挥手叫喊,更有人顶礼膜拜,一时之间,人头攒动,景象繁闹,瞧得她老人家哈哈大笑。
这便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天下安宁。他的孙儿深受百姓爱戴啊!
老太太看了一阵好像累了,她老怀安慰地坐回车当中,半合着眼睛,吐了一口气,道:“在这有生之年还能瞧见太平盛世,总算对得起咱大清的列祖列宗啊……咳咳!”
“老祖宗!”苏麻喇姑紧张地倾身上去为她敲背,老太太咽了咽口水,推开她道:“嗳,不碍事,我太高兴,给呛着了,苏麻你也别太紧张!”
苏麻喇姑笑着连说了两声“是”,又坐了回去,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太皇太后看向一路上都默不作声的洛敏,道:“我老太婆光顾着自个儿兴奋,倒没在意你这丫头,怎么着?跟着皇帝常去畅春园,这会子陪着我乏了?”
洛敏醒过神来,觉知自己方才有所失态,便忙着请罪:“妾妃只是被这仗势惊住了,才一时失神,请老祖宗恕罪!”
“得了,得了,我没说怪罪你,你也甭急着请罪,你是什么样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这仗势怎么啦?你跟着皇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个?”
“老祖宗,我……”被太皇太后说中了心事,洛敏自惭形秽。
“丫头,你心里头……很苦吧?”太皇太后随口问了一句,洛敏心头“咚”的一下,却只做沉默,太皇太后又道:“你嘴上不埋怨,可我也是女人,这几天我总瞧你心不在焉,是德妃肚里那块肉让你心里头难受了吧。”
洛敏没有否认,过去无论哪个嫔妃怀孕,她都能劝服自己坦然面对,可这回德妃再孕,她的心却是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头苦,自古以来,身为帝王的女人,有哪一个不觉得苦!锦衣华服固然能够满足她们,但她们更想要丈夫的心,所以呀,人不能太贪心,得了荣华富贵,就不一定能够得到一颗完整的心……不过,我晓得,你跟她们不同,你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想跟你的丈夫同甘共苦,你说我讲得对么?”
洛敏心有感触,终于舍得出声:“老祖宗敏慧练达,妾妃不敢有所隐瞒,妾妃正是因此而……有所忧思……”说着,她又默默低下了头。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她沉思了一阵,睁眼道:“若有下辈子,别再干这样的傻事,别再做帝王的女人……最好啊,天底下的男人都只能娶一个……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洛敏为她能有这样前卫的念头而感到惊奇,一时间,又是怔愣不语,她的这番言辞在三百年后确实能够实现,可实现了又如何,仍有男人抛弃糟糠之妻在外面花天酒地,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多的只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与其处处防范,不如多看人生百态,找对时机,寻得真心。
能够遇到真心实在难能可贵,以至于让洛敏已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帝王的女人,那些心中的小别扭她相信只是暂时的,等日子久了,也就烟消云散了。
“老祖宗!……”不知是自己动情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