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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许久的三阿哥,三阿哥悲恸大哭,洛敏也流着眼泪看了过去,他哭得比两年前在沙河行宫的那晚还要令人痛心!
就在她以为他会永无止境地哭下去时,三阿哥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穿过跪在地上的所有人,走出了养心殿。
与此同时,皇太后命人前去跟上,洛敏、冰月,还有曹寅也一并追随而去!
“三阿哥!”
“三哥哥!你在哪儿啊?”
“三弟!”
……
“在那儿!快!快跟上!”太监们踏着凌乱的脚步,紧随其后,可到了夜里,四周漆黑,即便打着宫灯,三阿哥身影幼小,步伐敏捷,一眨眼,又不知其踪。
“三哥哥!三哥哥!你在哪儿?你理理小月啊!”冰月早已哭花了小脸,漫无目的地四下哭喊。
洛敏受到触动,心头隐隐不安。
三弟,你究竟躲去了哪里?
“快!分头去找!”
太监们两两分散,东奔西跑,穿过了九曲十八弯的红廊,进入草丛,越过假山,搜遍角落,愣是找不着三阿哥半个人影!
皇宫何其大,三阿哥一个人又会去了哪里!
太监心急,冰月更是急慌了神,“呜哇!三哥哥!你快出来啊!三哥哥……”
“三弟!你在哪儿?”洛敏扯开嗓子跟着喊。
“敏姐姐,三哥哥会不会出事?小月好担心!”冰月眨巴着泪眼直盯着洛敏,洛敏替她抹去眼泪,“没事儿的,一定会找到的!三弟他现下正难过着,想必是躲起来哭了,你知道,你三哥哥在人前极少哭的,我们再找找。”
“嗯!”
跑遍前朝,又奔向后宫,忽闻一声高喊:“找到啦!三阿哥在坤宁宫!”
坤宁宫!他怎么跑去坤宁宫了?
闻言,洛敏拉着冰月直往坤宁宫而去,到了坤宁宫,只见太监们全都拥在西边的屋前,跪地的跪地,上前劝阻的劝阻。
三阿哥却不管不顾,对着墙上挂着的画像、祖宗的牌位,大吼大叫:“宫里每日早晚祭神,都说祭神能驱邪庇佑,可你们为什么保佑了我,却保佑不得我皇阿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呀!”
“三阿哥!小祖宗!您甭叫了啊!祖宗牌位亵渎不得啊!亵渎不得啊!”
“你们这群奴才,都给我滚开!滚开!”三阿哥惊动不了祖宗,又朝太监们发泄,将他们一个个推开,朝洛敏他们奔来,而就在这时,皇太后得到通报,风风火火赶到了坤宁宫,一大群人站在坤宁宫前,惊慌失措。
“太后吉祥,太后,三阿哥他……”众人见过皇太后,又小心翼翼瞧了眼三阿哥,心惊胆颤。
皇太后威仪依旧,慢慢悠悠走到三阿哥跟前,微沉着脸,道:“你皇阿玛刚刚大行,你不在他身边守灵,跑到这儿来惊扰祖宗牌位,成何体统!”
三阿哥垂着脑袋,大喘着粗气,忽又抬头,目光汇聚着悲恸与不甘,直盯着皇太后,皇太后又道:“你瞧瞧你自个儿,成了什么德行!你把自个儿弄成这样,你叫你皇阿玛如何安心,如何瞑目!”
三阿哥发丝凌乱,夹着草叶儿,衣袍凌乱皱巴巴,哪还像个阿哥的样子!
“我不要皇阿玛瞑目!我要皇阿玛醒来!皇玛嬷,皇阿玛向来尊重您,您去把他叫醒,您去把他叫醒好不好?”三阿哥扑进皇太后怀里,抓着她的衣袍,一个劲儿地苦苦哀求。
洛敏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不禁心酸落泪。年仅八岁的他,刚刚重拾皇父的宠幸,一转眼,又崩殂于世,一时之间他又能如何接受!
皇太后揽着他,敛去了怒容,露出哀伤,却极力克制住膨胀的酸楚及痛感,道:“孩子啊,人这一辈子,最难抗衡的便是老天爷,你皇阿玛未能完成的事儿,仍需你来完成,你想让你皇阿玛失望么?你读的那么多的书都白读了么?走,跟皇玛嬷回去,换上孝服,你皇阿玛定是希望你留在他身边守灵的。”
三阿哥似是有所动容,渐渐平静下来,皇太后遂领着三阿哥离开了坤宁宫,众人随行离开。
*
是夜,嗣皇三子爱新觉罗·玄烨剪去发辫,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者摘掉冠缨剪掉一节头发,女者摘去妆饰,剪去发辫。顺治皇帝大殓停灵于乾清宫,乾清宫及东西两庑清一色挂上了白色幔帐,乾清门两边,旌旗幡幢林立,建立释、道而场,众多和尚道士日夜诵经烧香。
大殓翌日,公布大行皇帝遗诏。
玄烨于乾清宫外东面西站立,俯视身着素服的王公大臣,待大学士奉遗诏从中道出,玄烨跪地,等待接诏。
大学士出乾清门,礼部尚书跪接遗诏到天/安门宣读,王公大臣行三跪九叩礼。
礼部尚书立于天/安门上,双手握住明黄绢帛,大声宣读:
“……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鰲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讬。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1'
当遗诏宣读完毕,举目哀恸。
当玄烨接回遗诏回到东庑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淘气顽皮的无宠皇子三阿哥,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万民敬仰的大清皇帝——爱新觉罗·玄烨!
他终于得了汉名,那是他皇父亲自给他取的汉名,他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绝不会辜负皇父一生的期望!
玄烨,爱新觉罗·玄烨……他在心中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他便是爱新觉罗·玄烨!
洛敏站在乾清宫的廊庑之后,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暗自低喃:“玄烨……”
“皇姐。”玄烨看到了洛敏,像往常一般走了过去,眼底的哀伤似被抹去了一些。
“三弟……皇上吉祥!”洛敏瞧见一身素服的玄烨,意识到眼下彼此的身份变了,她认识的三阿哥在大臣宣读遗诏的那一刻便已然成了皇帝,于是连忙改口,微微福了福身。
玄烨见她这样,顿时眉头微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此起彼伏,是呀,他差点忘了,他已经是大清的皇帝,坐拥天下,他们都要向他行君臣之礼,可是,“皇姐,你甭和我来这一套,我虽要做皇帝了,可我也是三阿哥。”
洛敏错愕地看向他,欲开口说些什么,不料……
“三哥哥,恭喜三哥哥!”冰月跑到玄烨身边,小脸蛋儿绽放着异样的光彩,仍像昨天那样喊他“三哥哥”,或许,也只有冰月这丫头,才会像她三哥哥一样,依旧顾不得身份。
“恭喜,有什么可喜的?”玄烨忽又垂下了眼睑,皇阿玛的崩逝换来高高在上的宝座,若是有的选择,他宁愿他的阿玛重新活过来。
冰月闭上嘴,沉默住。
“现下我要做皇帝了,你们也怕我了,将来也不愿和我说真心话了,还要对我顶礼膜拜,是不是?”仿佛是一夜之间,他长大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样,少年老成,让人见了分外陌生。
“不会,当然不会!小月不怕三哥哥,小月会一辈子和三哥哥说真心话!”冰月立即答话,而洛敏仍是沉默着。
玄烨看向她,“那么,皇姐呢?”
洛敏瞧不见玄烨的目光,却能从心底感受,她双目微阖,随即抬起头,展颜一笑:“三弟,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玩的一块儿玩,好吃的一块儿吃,在人前你是皇帝,在人后,你还是我三弟!”
终于,听了她这一席话,玄烨紧皱的眉头松开,微微颔首,露出了微笑。
第19章 第十九章
玄烨即位,年八岁,改元康熙。遗诏着令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四大臣辅政。
康熙元年壬寅冬十月癸卯,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仁宪皇太后,母后为慈和皇太后,而相距顺治帝崩逝也已过去一年有余。
小皇帝上完早朝,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过安,匆匆回到乾清宫的东暖阁,一推开门,几个孩子早候在了里头,按照当初的约定,他们之间的会面不需要通传,不需要谕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一如既往。
“三哥哥!”
“曹寅叩见皇上!”
“皇上吉祥!”
小皇帝头戴珠顶红缨貂帽,身着黄锻绣云纹五爪团龙十二章朝袍,肩披紫色貂皮绣金龙披领,腰间束镶东珠玉带,脚下着小皂靴,一看到他们便摘下了貂帽,原本就阴沉沉的脸上此刻越显气愤,“皇姐、阿寅,你们怎么还来这套!不是早说了,还是和从前一样么?”
洛敏抬头对生气的小皇帝使了个眼色,屋内宫女站着,门外太监盯着,她和曹寅又岂敢放肆,玄烨没法子阻止向来规矩行事的皇姐,“都退出去!”一声令下,宫女们低着脑袋,鱼贯而出,等人走散了,玄烨又看向曹寅,道:“阿寅,去把门关上!”
“嗻!”
玄烨气呼呼地将皇帝貂帽重重放在紫檀木案上,坐回交椅,洛敏跟上去,道:“这不都在人前,皇玛嬷遵照咱们要守规矩,你也甭气了,气坏身子,他们又该遭罪了。”
“行了,我不是气这事儿!”
“不气那还干吗绷着脸儿?”
“我是气那些个大臣!”
“大臣?”洛敏算是瞧出他在气什么了,许是前头上朝的时候在大臣们面前受了冤枉气,这会儿回来,见他们又唯唯诺诺,自然是要撒气了。
“满汉大臣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非要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容不得我插上半句话,尤其是那个鳌拜,压根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玄烨涨红了脸,一掌拍在交椅扶手上,这气法,今日朝堂发生了何事可想而知。
“鳌拜?就是那个大胡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