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隔日,旭日东升,照亮了万里无云的晴空,平日宁静美好的清晨,风起了喧嚣,院子里的几棵古槐树身粗大、姿态苍老,三人不得合抱,树叶繁密,迎着风“沙沙”响动,树下幽阴,长满了青苔。阳光投射下,树影斑驳,明晃晃,照得人双眼发晕。
风声鸟啼,从一个时辰前,慈仁宫便有近十名侍卫在宫门院墙间来回走动巡视,不止慈仁宫,慈宁宫、坤宁宫也是加强了防卫,如此大张旗鼓,全为了防意外之变。
古槐向西的次间,大门里外,宫人林立,如一尊尊石刻的人像,一动不动,极其安静。阳光透映明纸窗棂,洒进屋内,照耀着炕榻上身着单衣的洛敏独自一人。
她手执书卷,已有好半天没有翻页,她一双漆黑闪动的眼珠子始终盯着那一页不放,直到云秋进来端上饮品,她才有一瞬回神。
“主子,这是刘嬷嬷今早做的酸梅汤,天热起来了,不消暑,也好解解渴。”
“搁着吧。”洛敏半撑着头,不曾抬眼。
“主子,您方才就只用了一块奶饼,这会子该是饿了,奴才给您去膳房瞧瞧有没有您喜欢吃的?”
自大清早宫里多出多名侍卫,这里的气氛便沉重了下来,公主没了胃口,早膳只用了一块奶饼子,这一个时辰里再未进食。
云秋虽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可如此仗势,难免叫人人心惶惶,就连吃饭、出门都不得安宁。
洛敏看不进,索性合了书,端起酸梅汤饮了一口,又道:“你去叫人做些绿豆饼来,这会子想吃些清凉的,记着,别叫人放多糖,这几日天燥,忌口得很。”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云秋盈盈一福身,旋即扭开身子退了出去。
屋里瞬时又恢复了冷清,闻着袅袅茉莉香,洛敏扭头看向窗外,古槐树底,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倒是一丈之远的月台下,笔挺站着两名侍卫,毫不松懈,登时,忧色自眉间骤起,她忽地起身,打翻了炕几上的红梅黄底瓷碗,洒了一身,碎了一地,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忙进屋,喊道:“公主,您没事儿吧?”
进来的是晴夏,她满脸惊慌,洛敏却淡淡一句:“我没事儿,不仔细打翻了一碗酸梅汤,叫人进来收拾下。”
晴夏点头,未立即出门叫人,而又道:“公主,您的衣裳湿了,要不奴才服侍您换一身?”
洛敏拒绝了她,“你先去叫人吧,云秋自会替我换。”她素来谨慎小心,除了云秋,许多事都不假借于晴夏,即便她的经验强过云秋,可看不中便是看不中,就算她曾服侍过荣惠,也不会叫她另眼相看,贴心服侍的人,有一个便够了。
晴夏也知公主心高气傲,更与她有嫌隙,她试问未曾得罪于公主,却无论做什么,都入不了公主的眼。晴夏无力,唯有继续一心一意侍奉公主,才不会辜负了皇太后的心意。
晴夏出门找人收拾残局的当儿,云秋已端了点心回来,一进屋,便惊呼:“呀!主子,这是怎么啦?您这衣裳怎都湿了大片儿?”
洛敏默然,云秋扫了地上一眼,大致明白了先前发生了何事,忙搁了点心跑上前,“主子,奴才扶您进内间换身衣裳。”
洛敏点点头,便转身朝里走去,边走边问:“你怎这么快回来了?”
云秋紧跟其后,小声回答:“奴才正要去膳房吩咐人做,不想遇到皇后宫中的小顺子,说是今儿坤宁宫做多了点心,奉皇后命特拿了些来给主子‘分甘同味’,不巧正是主子想吃的绿豆饼子,奴才这是捡了现成的便宜。”
洛敏了然地点了点头,不想皇后竟是与她想到了一块儿,怕也是在宫里寝食难安,才如此有心。
“过会子换了衣裳我要练字,你将点心搁到里间来,在外守着,若有任何动静,记得进来禀报,万不能有任何松懈。”洛敏伸直双臂,由着云秋解了扣子,褪下脏衣,又着了一件透气的纳纱衬衣。
“主子尽管放宽心,奴才定会张大眼睛盯着外头,不会叫一只苍蝇飞进来打扰到您。”
“好了,你先下去吧。”
洛敏对云秋是放宽了心,只是心里隔着另一件事难以掩饰情绪,她压根儿没有心情练字,掂了块绿豆饼子塞进嘴里,哪知刚一咬下,便被什么东西硌到了牙,拿出来定睛一瞧,竟是一张纸条好端端裹在饼子里。
皇后大费周章差人送来糕点,这饼子里又是另有玄机,究竟是想表示什么?
洛敏小心翼翼,慢慢抽了那纸条,将剩下的碎渣子放回了碟里,一点点展开纸条,才露了一些,竟发现是两张纸条叠着,将其分开,上头却写着不同的笔迹,这两种笔迹洛敏全认得,一个端正秀气,一个苍劲雄厚……
她先瞧了覆在上头的一张,寥寥数字,言简意赅:宫中风紧,不便亲见,小字圣托,一切安然。
洛敏双手剧烈一颤,歇了歇,又去瞧另一张,密密麻麻,写了不少。
洛敏吾妻:
银汉迢迢,飞星传恨。一场恶斗迫于眉睫,皇后瞒你,吾亦离你,如此心安。如今吾胜,喜愿同享,入夜时分,守卫轮班,若闲暇分/身,便可至万春亭下一聚,心定情不移,不见亦不散,等你。
阅毕,双目已是泪光滢滢,将那饱含深情的字字句句嵌于心间,久久不放。她又怎会不知他的苦心,即便他沉默,她也清楚他将面临一场恶斗,只是他不放心她,便极力隐瞒,殊不知她亦是在此地与他共同患难!
远方天际流星三箭,坚守一个上午的侍卫已然撤去大半,院子里恢复往日平静,洛敏搁在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下来,烧了那纸,唤回了云秋,草草说了几句,便静静等待暮色/降临。
*
月亮高升,洛敏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开眼,屋里漆黑一片,屋外已没了动静,她轻唤一声:“云秋……”
不消一会儿,一阵衣袍“窸窣”之声慢慢靠近,站在床边许久的云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压低声音,道:“主子。”
“你去瞧瞧外头可还有人。”
“是。”
云秋走向门口,轻轻开门,向外探头张望,又合上门,走了回来,“主子,人都睡下了。”
洛敏平日睡觉,除了云秋,不喜任何宫人侍候,只要她一睡下,云秋吩咐下去,他们在门外守一阵,便都回去歇下了。
这会儿确定没人,洛敏也松了口气,和了衣,趿了鞋,在云秋的掩护下偷偷溜了出去。一路疾步,不想到了万春亭,已是汗意涔涔。
望着万春亭中他那高立挺拔的身形,瞬间,洛敏心头涌起巨大的热浪,再也忍不住,好似在后背插了翅膀,飞也似地奔到亭内,奔到他身旁。
玄烨看到她,忍不住向前走了数十步,石阶上,两人几乎同时张开手臂,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两具身体紧紧缠绕着、颤抖着,热泪横流,如泉涌一般“哗哗”滚落。
玄烨的泪水滴落在洛敏的脸上,洛敏的泪水洇湿了玄烨的胸膛,此时此刻,千言万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哽咽着,低下头,泪眼迷离地看着怀中的泪人儿,极度的爱怜攫住了他的心,泪中带笑,低声哭喊:“敏敏!……”
洛敏浑身一震,这一声动情的低喊犹如冲破了千年冰封,热浪滚滚而来,覆灭了冰河。
他待她如妻,她待他如夫,早已退去了青梅竹马的孩子气,她满怀感慨和欢喜,又哭又笑道:“玄烨,你成功了,你终于成功了!”
洛敏的激动又带起了玄烨在武英殿内时的兴奋,他搂着她走进亭内,再也克制不住,将今天白天发生的千钧一发的英勇事迹事无巨细地与她道来!
数月布阵,隔夜细虑再三,一朝坐定武英殿书房御案后,静静等待一场殊死搏斗的来临。
鳌拜称病不朝期间,他亲临太学,祭了先师孔子,讲了《周易》、《尚书》,震动了朝野上下,亦是震动了鳌拜!五天前,鳌拜病体痊愈,恢复正常辅政,他看到去年新上任的钦天监监副南怀仁的奏折,顿时勃然大怒,此人竟是要为汤若望翻案,替他平冤昭雪。偏偏玄烨将这本子交与议政王大臣会议,激得鳌拜愤愤不平,一大早入宫请求面圣。
鳌拜并未孤身一人前来,他携了亲信班布尔善以及辅政遏必隆一同进宫。跨进垂花门,武英殿平静如常,正要进书房面圣,却叫门口太监拦住,与鳌拜他们说了几句才进去通传,出来时,只说皇帝今日只想单独召见鳌大臣,有什么要事由他一人上奏即可。
鳌拜急着见皇帝,未多想,便让班、遏二人等在殿外,独自跨入书房。一进书房,映入眼帘的,正是数对布库小儿扭在一起,摔得难解难分、十分精彩,皇帝看得一脸兴奋,只瞥了他一眼,不曾打招呼,这更让鳌拜怒目圆瞪,吹起了胡子,他昂然跨步,想亲自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皇帝,却在这时,身后“哐”地一响,鳌拜回身只见书房的两扇大门已然紧闭。
登时,心里隐有些不安,他瞪着一双鹰眼看向皇帝,皇帝亦是看向了他,另外也有几双眼睛盯着他,鳌拜此时不敢放肆,上前一步向皇帝叩头请安,就在他弯身的当儿,他感到身体两侧一阵飓风向自己席卷而来,紧接着,后背被人压下,两条胳膊和手被数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按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鳌拜措手不及,他抬起头,瞳孔骤缩,直盯御案后的小皇帝,他被算计了!
鳌拜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浑身一震,几个布库小儿被狠狠摔出数丈之远,另几个继续拼死搏斗,惊叫一片,眼看鳌拜就要逃脱,坐在御案后的玄烨腾起身,扮作大布库站在边上的索额图即刻打开书房大门,刹那间,早已埋伏在武英殿两庑的数百名侍卫一跃而起,纷纷冲了进来,而在混乱下,曹寅猛力拿起硬物朝鳌拜的后颈砸去,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