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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赫连阙撇脸哼了哼,懒得理他。
殿门“吱”的一声被打开,刹那昏黄柔光自殿内涌出来,映了他满身,他不禁眯了眼仰脸看去,便见上官漫与赫连瑜踏着光晕走出来,上官漫衣带当风走在前面,墨色发丝柔顺贴在瓷一般的面上,剪水双眸眸子投落到他小脸上,溢出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来,被那样温柔的目光注释,仿佛一颗心都变得温暖起来,原来他的母亲,是这样美丽温暖的一个人啊。
赫连阙忍不住扬脸,剔透蓝眸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她弯起好看的眉眼打趣:“怎么,不认得娘亲了?”
赫连阙小脸浮起浅晕,抿紧了唇扭头:“才不是!”上官漫被他这种别扭的可爱样逗笑了,忍不住伸指捏他白白的小脸:“我家儿子真是可爱极了。”赫连阙恼了,却任由着她捏,话也因被她扯着脸变得含糊:“你怎么能说一个南子换(男子汉)可爱!……
上官漫忍不住往他脸上啵啵的亲了两声,赫连阙几乎挑起来,捂着小脸瞪她:“不要动手动脚的!”她只笑的花枝乱颤:“我儿子害羞了,之前明明也亲过。……
赫连阙恼羞成怒:“父皇,管管你的女人!”
赫连瑜便也低笑,上官漫搂住赫连阙笑的欢快,弯起的眉眼里隐有莹光闪烁,恍若是泪光,他笑意微缓,方才低道:“妖儿,你要随青叔叔出宫一段日子。”赫连阙警觉抿起唇来:“出宫,为什么,娘亲明明在这里,为什么又要孩儿出宫?”
上官漫方才柔声安慰:“妖儿先过去,我和父皇会随后就到。”
赫连阙瞪着眼睛看她,她长睫掩映,眸子里似是湖水,便那样温柔看着他,他心下一松,垂下眼来:“那……一定要来哦。”顿了顿又补充:“君子一言,驰马难追,不能因为娘亲你是女人就例外。”
上官漫轻声笑起来:“恩,一定。”
赫连阙带着丸子出去寻青瑞,四下里便是一阵寂静,有风拂来,室内烛火明灭,吹得投影幢幢,上官漫提裙顺阶而下,转身回眸一笑:“我去了。
赫连瑜依风而立,蓝眸沉沉望进她眼底:“半个时辰。”他顿了顿:”半个时辰你还未回来,我便派人去寻你。”
她不由微笑:“好。”
一辆马车在夜幕里停下,上官渊正在院里负手徘徊,远远瞧见有人影朝这里行来,他猛地驻足看去,上官漫唇边含笑,眉眼柔和。急急迎上去:“漫儿,你可回来了。”
她抬起脸看他,终低低一声:“三哥。”
上官渊脸上笑意一顿,看她那眉眼笑意,眸子里那一缕暖意终渐渐沉下去:“你都记起来了。”
“是。”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上官渊转身大步便往屋里走。她在身后急急唤他:“三哥,我来是告诉你,秘玺和皇宫地道地图埋在姝璃宫银杏树下。”
上官渊身子一顿,不由捏拳:“你告诉我这些有何用处。”
上官漫见他终肯听她说话,上前一步,低道:“我不忍你与子清兵戎相见,才私心将遗诏改成了九哥,父皇未能如愿,去的定也不安稳,如今将密玺的去处告诉你,九泉之下,我也能无愧见他老人家了。”
上官渊沉脸低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抬眼向他微笑:“三哥,江山本就是你的,子清虽统一了两国,但仍有前秦的子民在,如今他愿意与我归隐山林,这江山便是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他低声喃喃,望着她似哭似笑:“十二妹,我不需他来同情我!”
她缓缓摇头:“这不是同情,三哥,这本就是你应扛的担子。”
“就算是这样,我怎能就这样接受!”他蓦地吼起来,额上青筋暴起,红着眼瞪着她:“凭什么他说归隐,我便要替他接下来,前秦已不是原来的前秦,你不明白么,这江山走他的,是靠他的力量得来的!”
她恍惚似是一笑:“三哥就当是成全我不可以么,如果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我会时时想起父皇,想起你,在那个位子上,我会不得安宁,三哥,终究是我们断送了你的江山。”
他呐呐张了张唇:“不是你的错。”
她只是微笑。
有风吹来,茂密枝叶簌簌作响,亦吹起两人宽大的袍袖,她无意识抬起眼来,便见寒爷负手立在檐下,眸如夜色里寂寥清辉,静静的瞧着她。”都记起来了?”他仿佛似是笑了一下,再未说话,转身进了室内。
上官漫跟进室内,寒爷正捏着酒杯自斟自饮,他随意坐在窗外照进的逆光里,便见劲瘦的轮廓,一日不见,竟觉他迅速清减了下去寒爷并不说话,只垂眼啜了口酒,他自小亦是受着太子的礼仪教习,就连喝酒这样的小事做起来也是自然优雅,举手投足的贵气十足,他轻轻将酒杯放下,方才低声问:“要同他走么?”上官漫怔了怔,才轻答:“是。”他便的呵一笑,低低道:“果然是这样。”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他似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只将手边的酒杯往她的方向推了下:“不陪我喝一杯?”
她不忍拒绝,端起来轻啜一口,他望着她迷离淡笑:“就这么想与他一起?”
她神情一滞,垂下眼来:“请你成全。”
他薄唇一动,并没有说话,只低低道:“漫儿,我们一起三年,仍比不过你们之前的那些日子么?”她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一紧,并不说话,寒爷竟笑了:“漫儿,你真残忍。”
她身形一晃,欲说什么,眼前寒爷的脸渐渐模糊,她盯着寒爷唇边影幢的笑意,扶着额说了句:“这酒……”旋即唇边溢出一缕笑来,恍惚瞧见寒爷微愕的神情便软软倒下去,寒爷疾步展臂将她接在怀里。
她阖眼偎在他怀中,长睫如闪在眼底投下一片淡影,越发衬得肌肤若瓷,粉唇诱人,他便那样注视着她,终是轻轻开口,漫儿:“古诗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被你退婚,我何止是辗转难寐,可古诗并没有说,之后又改如何,漫儿,我真是不甘心。”
似是在车上,身下虽铺着厚厚的毯毯,仍可以感触到车辕滚过路面的震动声,四下里隐有酒香,四肢软软的,只用不上力气,她阖着眼并没有开。,上方便传来一个温润遥远的声音:“醒了?”她只好挣开眼睛,便见寒爷一身雪白坐在她身边,修长指尖仍捏着酒杯,目光投向虚无的远处,神情恍惚而迷离。她声音里并不见惊慌,只是平静:“这是去哪里?”
他仍望着别处,啜口酒才低低的一句:“西冷。”
她一瞬不瞬的瞧着他,因马车走的飞快,车帘疾疾鼓动,细微的夜色打进来,他脸上的轮廓便在光晕里忽明忽暗。许是被盯得久了,他终于转脸看她,仿佛是平时闲聊的语气,笑道:“觉不觉的此情此景颇是熟悉。”他在她明亮的眸子上一顿,继而低笑:“只是眼睛未被蒙上。”
她便也笑了:“那时果然是你。”
他神情却有些怔忪:“那时可以潇洒的走,如今,却是不行了。”上官漫欲要开口,只被他打断,笑道:“我与裴然打了一个赌,你想不想知道?
上官漫闭唇不语,只是盯着他。忽然四下里喊杀声起,吼声震天,想是马匹被惊,车子便一阵剧烈冲撞,车帘被夜风卷起,忽见夜色里刀光剑影的乱战情形,在前赶车的车夫被砍中咽喉,热血带着腥味随着大风直直朝车里灌过来,寒爷在逆光里看着她,不急不缓的撑住车壁倾身过来,正好将她挡住她,那血“啪“的溅了他半脸一颈,粘稠血珠“滴“的顺着他下顼弧线坠落,无声渗进上官漫衣襟里。
半个时辰已过,外面的人,只怕是赫连瑜派来的,寒爷,不必宣战,便已开战了。
车外一个黑影将那车夫狠狠踢下,坐到车夫的位置拉住缰绳将马车行稳,一甩鞭子,那马长嘶一声,发了疯一般向前冲。车厢似是要将五脏六脏都颠出来,他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双目凝着他含笑问:“怎么不回答我?”
她紧紧盯着他:“是什么?赌注呢,又是什么赌注?”
他竟无声笑了,一手撑住车壁,一手探到身边,摸出一柄骨扇,拇指一动,有数根寒光自扇骨内弹出,刀尖极利,只见数点白芒如流光闪过,打射到他溅了血的颈上,他低笑:“他与我打赌,若我威胁你,你会不会随我走。我得不到东西,便要毁掉,这一直是我的作风。”他目光扫过,撞见她平静的眼神,遂笑道:“可我知道这对你不管用,那么……这样呢?”他手心一翻,将那利刃抵到自己颈上,刀刃轻轻滑过肌肤,便有新的血液渗出来,他只望着她微笑。
她蓦然睁大了眼,她知道的,他一向说到做到,对自己也是极狠,她竟会害怕,一直害怕伤了他,畏手畏脚,到最后还是免不了。
他温暖笑着看她,恍若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笑容,又恍若许久以前,他那样爽快潇洒的笑着,她迟疑着望着他,两人便那样僵持着。
终于,她神色一松,垂下眼来:“玉笙,我欠你太多,也欠了他。你明明知道,即便我与你同去,也是心在曹营身在汉罢了,一直以来,我从未这样强烈的——想和他在一起,白首到老,几生几世,我都不觉厌倦,我这样自私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他手握住肩柄动也不动,却是弯唇轻笑:“真是可惜,这样也不能留住你。”他目光温暖望着她:“我本来想优雅收场,放你离开。可是漫儿,我现在觉得累极了。我生来便是旧时的太子,受旧臣敬仰,他们盼着我哪日重拾旧河山,再为朝臣,我的存在便是他们的希望,我一直也以为这是我的抱负,事事做到他们满意,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百姓们已经忘了殷朝,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漫儿,不知何时,我开始厌倦这样的敬仰,当我觉得累的时候遇见了你。”他手心微微用力,刀刃更深的扎进肉里,便有血顺着刀刃流到他修长的手上,滴落下来,她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