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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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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漫淡漠看内侍一眼,缓缓启唇:“父皇赐得毒酒撒了,劳烦公公再去领一瓶吧。”
  内侍才记起再取毒酒要紧,可这三更半夜的终是麻烦,气得跺脚领着众人去了。
  顾婕妤方才叹道:“不过几个时辰,这又何苦。”
  上官漫似是用尽了力气,等那内侍离开,身子一晃,跌坐到地上,她只将脸贴在顾婕妤膝上,顾婕妤身上素青的罗裙,极素净的绣线,贴在脸上,泛着夜晚冷露的凉意,她死死抱住她的双腿,殿内昏暗幽冷的色泽射进她幽深漆黑的目里,似是夜色里唯剩的一弯冷月。
  她幽幽盯着远处,坚定启唇:“母妃不能死,就是阎王来了,女儿也要从他手里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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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残红宫锦污(二)
  外殿死寂的一片,几个宫女抱头哽咽,顾婕妤仍神情平淡的跪在原地,殿内幽深,唯燃了一支红烛,零星的火光,照得室内双蝠刺绣帘楣,勾起的青色纱帐,中央一鼎四足镂空圆熏炉,吞吐缕缕轻烟,她打开朱红镂空的妆奁,只见零星的珠翠,在沉暗黑绒底上衬得流光四溢,抬指轻轻一抚,拿了支湖蓝玛瑙的发簪,凝神一思,复又放下,殊儿将一支金步摇插在她发间,她凝了镜中一眼,伸手拔了下来。殊儿在身后低声道:“婕妤平时并不盛装,殿下也是粉黛略施,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她苦着一张脸,发愁的看着镜中。
  殿内进来一人,皂白的衣袍,发丝灰白,眉目却是慈爱,她转脸微微一喜:“罗姑姑。”罗姑神情平静,却难掩眸中忧虑:“老奴就猜殿下不会无故打翻那鸠酒瓶。”她顿了顿才犹疑开口:“殿下是要去求皇上么?”上官漫面色微冷,别过头去:“只怕我没进宫门,就被人拦住,况他向来情薄,怎会轻易放过母亲。”
  罗姑蹙眉:“那……”
  她微微垂头,苍白的加上浮起一抹羞态,很快遮掩下去:“姑姑,我曾见过那位尚书大人。”罗姑疑惑道:“是圣上那位红人么?”她漫应了一声:“只怕唯有他才能在父皇面前说的上话。听说他明早会进宫,这是救娘亲的唯一机会。”罗姑静静瞧着她,她默然抬起头来,暗黄的铜镜里映着她浓黑发下苍白的脸,却见美丽年轻的眉目,她道:“我一无所有,唯一点母亲所给的姿色。”罗姑早已猜到,听她说出来声音已颤:“传闻那位大人铁面无私,哪里那么容易被女色所诱,这宫闱之事,他会轻易插手么?朝臣们私下里对他又惧又怕,定有十分厉害的手腕,殿下这般,分明是算计与他,若惹怒了他,殿下……”
  殊儿语气担忧:“可听宫里传闻,昭阳公主一直中意那位大人。”昭阳公主艳名在外,有倾城之姿,又是皇后亲女,他会放弃这位天之骄女而选她这位无名公主么?殊儿没有问,她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没有胜算,唯有赌,可她一定要赌赢。掌心用力的匀着面,声音竭力平静:“姑姑,这几个时辰请您照顾好母亲,请一定拖到我回来,我若回不来……”她低头轻声道:“我会随母亲而去。”殊儿身子一颤,已泪水涟涟跪到地上,罗姑泣道:“殿下,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否则婕妤和老奴无法名目哇。”
  她眼里渐湿,极力压抑口中哽咽,淡淡道:“姑姑,帮帮我吧。”
  罗姑默默垂泪,却对着她无声一福:“婕妤侍寝那日,皇上曾赏赐一件金纱缠枝莲花羽衣和一只金足环。”她低低叹了一声:“自从失宠,婕妤唯留了这两件。”便招呼了殊儿去拿。
  她闻言,亦是不出声。
  选了一对纯金雕花镂空耳坠戴在耳上,衬得肌肤白腻若瓷,殊儿已捧着一个方形锦盒跑出来,脸上细汗涔涔,裙袖带风,惊喜问道:“殿下您看看这个。”她转过头去,金丝锦纹缎的方盒里一圈纯金足环,光华似缎带,缀着六个精巧的璃纹金铃铛,抬指一碰,泠泠作响,映的她眉间微微一亮,弯身扣到足踝上,衬得一双玉足纤细白皙,平添几分妩媚风情,不由微笑。
  罗姑也将那羽衣拿了出来,外罩一层金纱缠枝莲花,内里羽缎轻柔如云,只觉飘渺如仙衣,霎时映的殿内一亮。她看了半晌,缓缓走过去,却猛地将那罩在外面的金纱扯下来,“嘶”的尖锐一声,只剩了雪白羽缎,殊儿尚未回过神来,罗姑诧道:“殿下……”她道:“人已无情,留着旧物何用,况昭阳素来以艳闻名,我唯有以清雅打动他。”看着殊儿还在发呆,蹙眉道:“还不过来!”殊儿这才回过神来,伺候她穿在身上。
  一人高的穿衣镜前粉黛略施,发上只用几缕简单掠起层层云鬓,用一只金花簪箍在脑后,大片如缎乌发逶迤披泄下来,垂到腰间,有风吹起发丝缭绕如墨,纷乱舞动。画着柳叶弯弯的黛色眉,宫里盛行远山眉,她偏偏选了柳叶,却用了黛色的眉笔,雪色里唯一一点的青翠,画着最是好看,特意选了嫩而不妖的唇色,衬得唇饱满娇嫩,映着身上羽衣皓白如雪,出尘清丽只如水中芙蓉,只在斜衽的襟口处留了金色,凸显高贵,微微转身,脚踝上铃声脆响,裙角飞扬,露出一丁点的金色,却很快看不见了,看了似是有只小手,挠的人心痒痒。罗姑在身后看她,轻声开口:“殿下,你可要想好了。”
  她鼻子一酸,眼中才涌起薄雾来,极力压下去,低低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过去试一试。”她眸中闪过冷凝,暗暗咬齿:“我不能让母亲死的不明不白。”罗姑低低叹气。
  手突然抖的厉害,胸口一颗心满的似要涨出来,她死死握住,心烦意乱的问:“殊儿,什么时辰了?”
  殊儿飞速看一眼铜漏:“回殿下,寅时一刻。”
  被遣出去的小宫女急匆匆的赶过来,跪在门口边喘气边道:“殿下,奴才打听清楚了,辰时用过早膳,昭阳公主受皇后之命作为东道主陪尚书大人在御花园散步。”
  她凝目冷喝:“你可打听清楚了,要知你今日一语,咬的是姝璃宫上上下下的性命!”
  小宫女吓得磕头:“奴婢不敢有半点隐瞒。”
  内侍禀了内务府,再将鸠毒拿回来,也不过四个时辰,现在两个时辰已过,已经来不及,殊儿正为她梳发,她陡然站起身来,殊儿猝不及防拿出梳子,生生扯下一缕发丝,惊得殊儿捂唇,她竟也不觉疼,只嘱咐殊儿:“这件事莫要娘亲知道。”
  殊儿忙叫道:“殿下,鞋履。”
  她低头看了看脚踝金环,衬得一双玉足纤细的恰到好处,最是让人怜惜,穿上鞋履便没了那份轻灵,遂道:“免了。”
  她转身欲走,殊儿和罗姑都是急切一唤:“殿下!”
  她回首顿足,清脆的铃声泠泠入耳,她不给自己后悔的喘息,带着赴死的决绝回眸嫣然一笑,似是天空燃烧的一片艳丽霞色:“等我回来!”
  逶迤裙裾无声滑过地面,她转身没入似能噬人的夜色之中,背影渐淡,那细碎的铃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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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残红宫锦污 (三 )
  “尚书大人!”
  沧桑凄楚的一声,一双人影扑到轿前,轿夫已挑了轿帘,赫连瑜弯腰欲进,闻言不由顿住身形,护卫早已冲上来挡住两人,才见是鹤颜白发的一对夫妇,只闻那老丈被隔在人墙外痛哭流涕:“大人,只要你放了我儿子,倾家荡产我也愿意,我家唯有这一颗独苗,若他去了,我葛家可就无后了……我有家产万贯,愿意全数奉上……大人……”
  老妇哭声附和:“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只求大人饶了小儿……”
  赫连瑜不由皱眉,眼风扫过左右:“怎么回事?”身畔一个瘦骨嶙峋男子忙快步凑过去,在那夫妇面前嘿然一笑:“葛老丈,你们儿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大人判他死罪,那是秉公执法,况已允你们见他一见,已经法外容情,竟还不知足,到这里闹开来,还不快快下去,别耽误了我们大人进宫的时辰!”
  老丈只见他一双小眼小如黑豆,溜溜转个不停,唇上两撇黑须一动一动,当真丑陋如鼠辈,惊得几乎失声,护卫们见他反应甚大,忍不住便是一笑,老妇瞅准空隙一个箭步抢过护卫的剑,死死抵到颈上,披头散发,厉声相胁:“你若不答应放了我儿,我便血染尚书府!”
  老丈见她如此,吓得跌声连叫:“夫人!”
  老妇不理,只紧盯着赫连瑜,咬牙往颈上用力一送。  周围护卫见被这情形惊呆了,都不敢贸然上前。
  赫连瑜这才回过头来,晨曦的清光里,照见他格外分明清隽的五官轮廓,晨光本就柔和,倒衬得他眼神深不可测,他瞳孔生就的宝石一般的湛蓝,便越发觉得疏离冷漠起来,那老妇头一次见他,却是这般俊美无双的样貌,顿时一呆,手里的刀便也松了,护卫疾步械下她手中利器,老妇这才回神,猛然与赫连瑜目光短接,似是倏地触到精美剑稍里寒刃的戾气,竟冷不丁一个哆嗦,只闻他声音冷漠:“养不教,父之过,还是回去好好反省罢。”再也不看,弯身便入了轿,老妇尚在震惊之中,那跪在地上老丈却顿时两眼一翻,全身抽搐,老妇这才回过神来,挣开护卫的牵制跌爬过去,失声叫道:“老爷!”
  那老丈口吐白沫,枯枝哆哆嗦嗦指向轿子:“世上怎有……这等无情……之人!”老妇闻言,唯有抱着老丈恸哭:“老爷……”
  却见轿子早已走远。
  先前那瘦子并未跟着,望着一对老夫妇只是招呼护卫:“真是难缠,快快找个郎中来……”
  清脆的一声鞭响,御花园花枝簌簌,闲人回避,满园寂静无声。
  精巧华丽的羊车,却是皇帝专为昭阳公主所设,羊车乃是前朝称谓,到了本朝,帝嫌羊者不威,又因为女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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