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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着怒意瞪向床边好整以暇闭目的那人,他莫不是想让皇后的人捉奸在床么?
却听殊儿声音适时响起:“殿下洗漱由我来伺候,姐姐们先行下去吧。”
回答的宫女语气高傲:“我看你并不懂得伺候主子洗漱的规矩,卯时已过,殿下未起,你倒是怎样伺候的。”立即有人接口轻笑:“姐姐与她计较什么,不过是个执灯宫女,你还指望她懂得大宫女的规矩。”
后面宫女掩口偷笑,声音极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你看她穿的那身衣裳,红衫子配个杏黄裙子,村妇似的。”
殊儿定是急了,一时竟未说话,上官漫听得也奇,殊儿向来穿的素净,今日怎穿着的这样浓重,虽是这样,却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自家人去。
忽听身畔一声轻笑,赫连瑜缓缓起身下床,让开路来,踱步走至窗下,他一手包了白娟吊在颈上,另一手背在身后,晨曦光线弥漫淡淡青色,只将他背影衬得柔和。
锦褥之上,他睡过的地方微微塌陷。
上官漫轻轻别眼,径自取了翟衣穿套在外,殿门打开一个巧妙宽度,让外人难窥室内,宫女们见上官漫穿戴整齐踏出殿来,一时皆愣,她微微抬眉:“还不带路。”
宫女捧着金盆湿帕尴尬忙答:“是。”狼狈撤了,上官漫往一侧轻轻一扫,果见殊儿一声不吭立在一侧,面色微红,想是方才恼羞成怒。
她略略打量,浅色紫红的右衽小裳,宫女不能穿绯穿红,唯贵人不喜的紫红可穿戴,殊儿穿在身上,倒是衬得肌肤莹白,腰间同色绶带,下着淡黄长裙,因是极淡,两个配在一处,并不觉突兀,倒是那宫女夸大了,即便如此,殊儿穿这种鲜艳衣裳还真是少见。
未至凤栖殿,那边已经传过话来,何皇后身体不适,便免了见礼,让帝姬妃嫔们自行散去,路遇吴婕妤,见了她便笑问:“顾充媛可是安好?”
上官漫客套答着:“婕妤挂心,母亲进来恢复的不错。”
吴婕妤有着同耀阳一般皎如明月的脸庞,笑起来颊边梨涡浅浅,让人觉得容易亲近,上官漫倒也不反感,闲聊几句,吴婕妤一双眸子温柔瞧她:“正好闲着,不知能否去顾姐姐那里坐坐。”还未等她婉拒,耀阳兴高采烈:“好极好极,我最喜欢去临观姐姐那里。”笑容雀跃灿烂,让她一时硬不起心肠拒绝。
顾充媛对吴婕妤似也是喜欢,吩咐了罗姑在那树下搬了躺椅,两人便在那里闲聊,上官漫与耀阳陪在一侧,时不时便说上几句,倒也融洽。
说起今日何皇后身子不适,吴婕妤突笑了:“姐姐真当是那位身子不好。”她轻轻往四周一扫,宫女都被上官漫遣到远处,这才压低了声音笑道:“听说那位大人病了,昭阳要出宫探病,将那人搅得头痛,哪里还顾得上咱们这些个去请安的。”
罗姑不自觉扫了上官漫一眼:“婕妤说得可是那位赫连大人。”
吴婕妤捂唇笑道:“可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探病,却被人不冷不热的挡回来。”
罗姑讶异:“昭……她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挡回来的。”
吴婕妤笑道:“你知人家怎说得,只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回吧。她再硬闯,就失了矜持,不得不回来。”说完,众人均笑。
罗姑笑罢感慨:“奴婢只当那位大人对她有几分真心,如此看来,也算不得真。”话音落地,竟是沉默了,吴婕妤朝耀阳看了一眼,低低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给耀儿寻一门好亲事,转年她便及笄了,帝姬的婚事均有皇后把持,也不知……”她顿了顿,不再说下去,众人却已意会,何皇后对她母女二人颇是忌惮,又怎会好心的让她嫁个好人家。
顾充媛却也是轻轻一叹。
叹息携着愁绪如缕漫入心房,上官漫身子一僵,转身便走,耀阳笑嘻嘻跟上来,只听身后吴婕妤又道:“听说,谢贵妃也在替华阳张罗,似是已经挑好了,反而华阳不愿意,天天闹呢……”
耀儿的声音清脆甜美:“临观姐姐,听说室如其人,耀儿好想看看姐姐的屋子是什么样子的。”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三十)
这怎么行,若是被耀阳知道她室内藏了赫连瑜,宫内便都知道了。 正欲拒绝,忽就恶意冒出来,他一直所向披靡,倘若放耀阳进去,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躲得。似是看到他东藏西躲的狼狈样子,眉宇眼角都掩不住笑意,道:“好。”
耀阳见她神情愉悦应了,竟是受宠若惊,对她越发亲近,仗大胆子笑嘻嘻揽了她臂弯,她倒也没有拒绝。
推门之前,音量略高:“进来吧。”耀阳左顾右盼,自然察觉不出她的故意提醒。
因是偏殿,内外室并未隔开,只安装了雕花月洞门将殿内分成三段,正对殿门的一张条案,其上一对青花瓷瓶,两侧放置玫瑰椅,殿中央一鼎镂空的金猊熏炉,袅袅有余烟溢处,北面是放置床榻的歇息去处,之前放置一张屏风用以遮掩内室,伤赫连瑜那次连带毁坏了,便只余了骨架,内室的青纱帐架子床一览无余,定是藏不住人的。
南面便是小书房,窗下安置桌案、文房四宝,南墙的博古架上塞满书籍,似能随时跌落下来,下侧一张罗汉床,中间摆了小小茶几以及未下完的棋局。
这里也是藏不住人的。
她蹙眉,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心突就一空,莫不是……走了不成。
耀阳似是看到什么好东西,提裙就往内室跑去,她再也无心跟随,兀自在哪里发起呆来。
腰身蓦然被人握住,又一拽,她踉跄退到雕花月洞门狭窄内侧,幔帐垂下的金色流苏在光可鉴人的砖面晃得光怪陆离,身后人气息灼热,隔着衣裳,相贴的身子亦是热的,他只侧头重重咬在她修长颈上,身体兀的悸动,仰头几乎惊叫出声来,余光只见耀阳鲜艳的翟衣在内室晃来晃去,模糊似是欢愉的花蝶,咬唇死死将那声音压下去。
他顺着她秀颈轻轻咬吮,濡湿炙热的气息激起轻微战栗,她身体绷紧如弓弦,犹在反抗,他却往花壁上重重一压,两人之间再无空隙。冷凉的薄唇移到耳上,他的指探进里衣,划过纤细腰线,停留在她胸前最敏感之处,笑意亦是低低的:“原来漫儿早已设计好了。”
他掌心蓦然加重,只觉她身子倏地一颤,在她掌中颤抖如蕊,又低笑起来,她恼羞成怒,极力压低了声音:“我没有。”呼吸已乱,倒似惊喘,他含笑揶揄:“唔,是么。”唇齿探进颈窝,轻轻wen咬,她呼吸几欲涨满胸腔,只顾压抑齿间溢出的细微shen吟,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临观姐姐!”
蓦然一声,耀阳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她身子猛一颤,慌乱意欲挣脱,他将她身子死死抵至壁上,大掌褪下她肩头层叠衣裳,一路吻下,肌肤粉红颤栗,只见波光流转,满是春意,她身体悸动,早已说不出话来,发了狠,重重扣住他臂上伤口,顿时有鲜血染红白娟,他闷哼一声,却是变本加厉。
情欲叫嚣,如洪水破闸而来,她颤抖不停,耀阳见她许久未有反应,便要举步过来,她忙竭力压平声线:“什么事?”他恶意咬住她耳珠,惊得她猛一声低呼。
耀阳声音中带着疑惑:“姐姐你怎么了?”
“无妨,被畜生咬着了……”他指尖挑逗,只让她低低吐一口气:“你有什么事?”
耀阳闻言一惊,便要过来:“没事么?”
她答得咬牙切齿:“无妨。”只闻那人低低一声笑。
耀阳“哦”一声,语气重新又欢快起来:“姐姐你这香囊好漂亮。”
她答得艰难:“那便送给你了。”指尖用力,恨得死死掐进他伤口。
耀阳一刻沉默,似是下了决心,道:“那怎么行,君子不夺人所好。”拍拍手,笑嘻嘻道:“姐姐的屋子好素静呢,相比之下,耀儿的太过俗气了,回去我便也改成这样。”她举步踏出内室:“姐姐,咱们走吧。”
上官漫忙答“好。”用力一挣,他却扳过她的脸,低头吻下,她蓦然杏目圆睁,只觉万籁俱寂,余光里耀阳绯红的翟衣鲜艳灼亮,轻巧向她行来,却觉离得这样远。
他终于松开她,抽身一侧,她顿觉抽空了所有力气,无力靠在花壁之上,耀阳已快行至跟前,她这才理了衣裳出去。
耀阳一双眼睛纯真无暇:“姐姐,你的脸怎这么红?”抬手欲要覆上她额头:“莫不是病了?”
她尴尬撤身,别脸道:“没事。”
耀阳失望“哦”了声。
罗姑邀了吴婕妤一同用早膳,吴婕妤称有事便携了耀阳离开。清晨空气尚凉,驱散了体内燥热,方才那幕却似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挥之不去,越想便越恼恨,正巧罗姑端了早膳来:“殿下,今日也去殿内吃么?”
她一板脸:“不。”
罗姑诧异看她一眼,她一向嗜睡,受不得闲人扰她,便端了早散搁在房里,睡醒才吃,今日竟是转了性子,罗姑笑道:“也好,殿下许久为何婕妤同桌用膳了,咱们便在院里用吧。”遂张罗了人在那园中石桌上一一摆开来。
因赫连瑜在那里,一时无法出宫,径自陪着顾充媛在廊下坐了,顾充媛挑了黑黄丝线打着络子,明黄的颜色,天下至尊所用,那丝线在顾充媛白皙指尖流光四溢,那样美,看着却生厌,上官漫冷冷别过头去。日影已斜斜过半,那人两顿饭未用,倒不知饿成什么样子。
只闻顾充媛道:“过几日,我便,求你父皇,给你赐婚。”她喉咙恢复的极快,只需月半,已能说简单的几个字,正因简洁,更觉有力,上官漫不可置信看她:“母亲!”
顾充媛只顾低头挑线:“你不小了,该嫁人了,那洪飞……”
未等她说完,上官漫豁然起身,飞步向前几步,忽又停下,回眸,她字字见血:“母亲,你可还爱着父皇?”
顾充媛指尖一颤,讶然抬眸:“漫儿!”
神情震惊,还有几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