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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凤(手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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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成全你。”
  一句话只如鼓槌敲打在众人心中,有惊有喜,却一干跪下身去,娥冠锦衣伏了一地:“请圣上三思。”
  皇帝几乎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来:“朕意已决。”他说完脸色已近蜡白,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背过气去,众人见他如此,也忘了皇帝未叫众人起来,疾呼:“圣上”纷纷围上去,曹德努力还顾得上别的:“御医,快宣御医!”
  众人趁乱出了关睢殿,唯剩了太子立在殿中,身后宫女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绳索也被解开,她慌忙解下束搏。绕过花壁几乎扑抢过去,十指扣近他胳膊上的锦衣里,呼吸急促的催促:“三哥,快去,诏书未下,一切还都来得及。”
  太子眼中唯有迷茫仿佛和着血泪,没有焦点的落到她身上,看得她心里隐隐发疼,上官漫一跺脚:“快去呀!”太子身子一震,眼里才有些神采,上官漫还欲催他,却见一行禁军冲进殿里,金戈碰撞,铿锵有声,个个瞪目把剑,看见她在这里才抱拳道:“殿下请让开,属下等奉命带太子殿下去刑部接受审查。”
  刑部?
  上官漫不由抓的紧了,若是将太子带进刑部,那和直接宣判死刑有又何区别,她捏紧了五指,捏的骨节发白,太子一声不响,任由她的指甲隔着衣裳掐进肉里,上官漫脸上似悲似泣似怒,若是她再强些,若是她再狠心些,事情终归不会到这个境地,她双肩抖得厉害,任泪水在面上肆意落下,终归是不廿,哽咽唤了声:“三哥。”
  便这一声,叫的太子委屈顿生,方才那失望到了极点的情绪终爆发出来,眼眸顿红,上官漫突垂下头去,重重一咬唇:“我去求父皇。”
  未来得及叫住她,她已疾步消失在夜色里。
  乾坤宫御医跪了一地,模糊只见影幢的影子,上官漫疾步踏上台阶便被拦了下来,内侍苦劝:“殿下,圣上这会谁也不见。”
  上官漫也不说话,提裙便跪下去,唬的内侍忙躲开来,内侍正在无措的时候,才见曹德急冲冲从暖隔里跑出来,见她跪在那里,几欲掉下泪来:“殿下回去吧,千万不要提太子的事,方才连吐了两口血,御医们正在赶着救呢。”
  她只似受了当头一棒,呆愣僵在那里,曹德低低叹了一声:“太子的是都交给了刑部,圣上此时只怕是心有余力不足。”说到最后,在宫中经历半百年岁的曹德也不禁潸然泪下,再也不说,蹒跚进了暖阁。
  她眼里浮起泪水,咬破了嘴唇,腥甜的气息诵进口腔,似是导火的引子,“砰”的燃起燎原大火,腔中排山倒海,似是巨浪一波一波打过堤岸,五脏六腑都泛着浓重的血腥气,那血气直直冲向太阳穴,似能瞬间涨破,她终恨极的尖声叫出一个名字:“赫连瑜一一”大颗泪水便滚滚落下。
  夜幕里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人影,气喘吁吁哭着喊她:“临观姐姐。”上官漫茫然转过脸去,却见昭阳哭得泪人似是跑过来,只离了几步,脚下一软,噗通跌到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姐姐,顾娘娘她。。。。。。”你快去看她最后一面吧。”
  这消息来得太快,让她都未来得及反应,目光如鹰一般紧紧盯着耀阳的神情,终开口:“你在胡说什么。”
  耀阳只是哭。
  上官满爬起来向妹璃宫跑去。
  刚进殿内,便见殿里人影里伏了一地,她的心顿如被击沉的船,一点点淹没在恐惧的海里,她似个毫无温度的魂魄跌撞进殿,妹璃宫所有的内侍宫女皆聚到了这里,见了她无声抽泣,她跟跄跌到床边,罗姑正守在一旁,背过脸去抹泪,轻叫了声:“殿下。。。。。。”
  顾昭媛气若游丝躺在榻上,双眼微阖,仿佛一朵开的正好的花朵一夜之间急速枯槁下去,已见死态。她只觉心力憔悴,绝望到极点,哽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几日前明明还好好的。”
  顾昭媛颤颤巍巍伸过手来,她忙双手握上去,只觉已是瘦骨嶙峋,她都不敢用力,任由她握着,害怕的身体都颤抖起来,顾昭媛已说不出话来,只见发干的唇瓣开合,她依言倾耳过去,只闻她声音断断续续:“娘。。。。。。累了。。。。。。”
  她霎时泪流满面:“母亲累了,歇息一会没关系,可是不能老歇着,躺久了对身子不好,孩儿还想让母亲给孩儿梳发呢。。。。。。。”她明明是笑着,眼泪依旧顺着脸颊滑下来,顾昭媛唇角恍惚的一缕笑意,眼里却是看破一切的平静。看到那样的眼神,上官漫只觉心脏似是炸开来,骤然瞪大了眼,喃喃唤道:“母亲。。。。。。。”
  顾昭媛的手无力落下去。
  屋内顿时响起惊恸的哭喊声。
  有脚步声在外响起,伴着众人嘈杂的哭声,仿佛隔得老远,她垂着头将顾昭媛的手默默握在手心里,声音轻飘如烟:“母亲只是累了。”抬起一只手来将锦被拉道顾昭媛颈下,仿佛怕她冷,见着罗姑在一旁,转眸一个纯净笑容:“姑姑你先退下吧,我和母亲说会话。”
  她眉心浅蹙,低低嘱咐:“唔,别忘了做些莲子羹,多放点糖,母亲最爱那个。”含着笑只将头靠在锦褥上,自言自语一样的呓语:“我叫姑姑做了莲子羹,一会母亲醒了响们一起吃,阳光也正好,我们可以吧茶几搬到炕上,又暖和又舒坦。”
  夜已三更,哪里来的阳光正好。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皆呆愣的看着上官漫,罗姑身子难以抑制的战栗起来,声音又尖又怪,全然不像她自己的声音:“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她恍若未闻,只将顾昭媛的手搁在胸口,一只手轻轻拍着锦被,口中喃喃,罗姑已瞧出不对来,忙道:“快,将殿下扶到偏殿去。”
  众人忙去拉她,她警觉抬起眼来冷冷盯着众人,众人被他目光所慑,竟不敢近前,罗姑忙上去哄她:“殿下,昭媛想自己睡一会,你到偏殿里等着吧。”
  她扬起脸来,神情孩子一般的天真纯净:“真的么?”趁着她一仰头,众人忙拉住她,她顿时无错挣扎起来,似是入魔了一样,众人只道不好,强行拉她起来,她小兽一般乱抓乱咬,竟是抓破了几人的手臂,罗姑急的直倘汗,一眼见到门口的来人,竟是赫连瑜,因整个身子都隐在夜色里,方才并未认出,还未来得及张口,他大步越过众人到了近前,一手将上官漫箍在怀中,她似是不认识他般,低头便咬,血迹历时在她齿间渗出来,他眉头也未皱一下,抬手在她颈后一砍,她嘤咛一声,软软瘫倒在他怀中。
  他头也不回的将她横抱回府。
  主屋里寂静无声。
  上官漫合着眼躺在床榻上,脸上尚有未干的泪水凝在腮边,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影,呼吸匀称,安静的似是睡着了。
  殊儿放下帐子,好叫大夫诊脉。
  赫连瑜终回过头来看向旁处,只闻青瑞道:“殿下,到处也找不到老头子。“赫连瑜漫不经心的一哼:“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话的时候,大夫已匆匆赶过来,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恭喜大人,殿下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赫连瑜似是愣了一下,目光犀利朝大夫扫过来 “你再说一遍。”
  大夫呆了,似是从未见过这般反应的父亲,心里只是忐忑:“殿下。。。。。。有喜了。”
  只见赫连瑜眸中狂喜惊涛拍岸一般似要冲出来,激的人心里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也只那一瞬,他面色已经平静,只余了唇角淡淡笑意,扫了大失一眼:“赏。”
  向主屋走了几步,忽又转过身来,面色沉冷,唬的大夫身子一抖,赫连瑜隐隐咬齿:“把他给我捉回来。”
  这“他”指的是谁,青瑞听得明白,垂首应是,大夫本还有些话说,瞧见赫连瑜那神情竟不敢直面相告,只得对青瑞道:“殿下身寒体虚,受孕不易,如今大悲大喜怕是对身子不利,不如先行隐瞒下来,未免滑胎,一定要小心侍奉。”
  青瑞点头,着管家去了黄金白银赠与,这才送他回去。
  皇帝听闻噩耗,躺在榻上一声不语,第二日下了诏书,追封顾昭媛为仁菩皇后,灵枢在灵堂里放置了三天三夜,上官漫与赫连宇披麻戴孝一同守灵,起初她还是哭着,木然的脸上滚下大颗泪水来,时日久了,眼泪都似干涸了,旁人前来哭灵,她也是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前前后后,都是赫连瑜一人操持。
  太子带兵擅闯宫闱一事,刑部查明“原委”,事无巨细,一一呈上去,树倒瑚狲散,墙倒众人推,朝中大元翻出旧事,皆上了弹颁的折子,隔日乾坤宫下了诏书,废黜上官渊储君之位,收监南名园,南明园是专门关押皇子的牢房,重兵防守,没有圣谕不得探看,听闻圣旨到达太子府,太子妃执意跟去,太子最终没有允,只让德子带了些随身物件,一主一仆进了南明园,这一脚踏进去,便是余生。
  朝中发生这样的事,各国皇子不好再作停留,提前散去,加强边疆防卫,蠢蠢欲动。朝中大臣争吵不停,皆是因了储君之位,乾坤宫积下的奏折堆积如山,大半都是关于此事。
  一连几天气候阴郁,阴云乌沉沉压在天际,难见天日。
  本来逝去的妃嫔应派人收拾,替出宫殿,因耀阳还在那里,并未有旨意下来,因此妹璃宫原封不动,罗姑便留在那里照顾耀阳。
  可是主人已经不在,留在那里,徒觉物是人非罢了。
  一段日子,上官漫竟不敢进宫,“妹璃宫“三个字眼似是带着利刃,每听到一次都觉有刀狠狠扎在心上,一时在身旁侍奉的人连话都不敢再说,往来无声,只怕扰了她。
  到底还是有人不会放过她,一日立在窗下,太子妃领着婢女冷脸便冲了进来。
  她也瘦了许多,白皙光滑的肌肤不在,脸上是病态一般泛着蜡黄,却依旧华衣重髻,威仪不减,太子被关南明圆,她日子定也不好过,如今只剩了用盛装来支撑尊严罢了。
  上官漫一身白衣立在那里,壁上黑绸重孝,黑白分明,颇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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