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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赵兄也。”魏暮微笑而语:“江之咏无甚才略,只知玩弄阴谋诡计,他以为,拉拢住二氏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得二氏者虽可得天下,但得一人者,却可得二氏。”
“是谁?”众人齐问。
“澄斋先生林栖逸,”魏暮道:“八姓之中,惟林氏在野,然以影响而论,却在掌握兵马钱粮的澹台氏、乔氏之上。”
听到这个名字,魏紫一脸茫然而李蕤一派了然,至于赵熹,则想起了书斋中的那副对联:表里俱澄澈,心迹喜双清。此处乃魏暮之父读书之所,阁号双清,而那位林先生,却以澄斋为号。难道,二人之间竟有什么渊源?
魏暮并不知赵熹想到此处,见她若有所思,只道她不解林氏身份,遂解释道:“澄斋先生林栖逸,乃当世大儒,一代学术素王,门生弟子遍及天下。只以澹台氏,乔氏而论:澹台逸明、乔茂及其兄弟、子侄、部属,几乎全是澄斋先生的门生或者门生的门生,故而此时澄斋先生的一纸书信,比今上之封官许愿、赏金赐银还要管用。公子亦曾在先生门下求学,何不去见见你的恩师?”
“我明白了。”李蕤道:“明日我便动身去云州拜见先生。”
“可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今上的眼线,公子如何到得了云州?”
“无妨,”李蕤道:“柳前辈的镖局最近要走一趟镖,正巧途径云州,我扮作镖师与之同行,便可避开眼线。”
魏暮点点头,又道:“公子见到先生,一定要恭敬谦卑。”
“这个自然。”
“赵兄,”魏暮忽又看向赵熹:“你也要去一趟。”
“我也去?”
“当然,”魏暮道:“公主太子一起去,才更有诚意么。而且,你若不去,后招可就不好出了。”
“后招?”赵熹一听,立马“警觉”地盯着魏暮:“什么后招?听起来怎么好像要把我卖了似的。”
魏暮微微一笑:“到时候自然知晓。”
“又卖关子。”赵熹假意瞪了他一眼,又道:“对了,你和魏紫呢?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
“那还用说。”
计议已定,四人又从密道返回,来到柳光瑜的镖局。李蕤魏暮扮作镖师,赵熹魏紫扮杂役,再加上余草庐与梅逸清分别带领一队死士一明一暗保护着,云州之行,可谓万无一失。
不及半月,一行人便已到达云州。这一天,四人再度乔装改扮,来至城郊寒潭精舍林栖逸绛帐授徒之所,卸下装扮,向应门弟子表明身份并致拜访之意。
那弟子看看四人,并没有动:“先生正在午休。”
“无妨,”李蕤道:“我四人在此等候便是。”
于是四人站在林栖逸书斋楼下,冒着寒风静静等候。此时,阴沉许久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片刻之间,天地万物皆成一片银白。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书斋之内,高卧不起的林栖逸,也丝毫没有醒的意思。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赵熹四人,却早已冻得手脚麻木,浑身冰冷了。
赵熹哆哆嗦嗦地抬起冻得有些僵硬的脖子,向楼上望去,心中暗道:这程门立雪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这位林先生这么久都不叫我们进去,该不会又在考验我们吧?
“咳咳……”一阵咳嗽打断了赵熹的思绪,她回头一看,竟是魏暮,连忙过去将他扶住,刚一碰到他便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烫?魏暮,你发烧了!”
“别担心,”魏暮勉强冲她一笑:“我能撑得住。”
“不行!我去和那弟子说一下,先扶你进去休息。”
“赵兄!”魏暮忙拉住她,摇头道:“我说过,对先生要谦卑恭敬,未经先生允许,魏暮岂能擅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赵熹急道:“何况,你要是冻出个好歹,岂不是陷先生于不义?”
“四位,”正在二人争持不下之际,弟子又走了过来,对四人道:“先生有请。”
赵熹闻言,匆匆向弟子一点头,扶着魏暮进了门。谁知,刚一进门,魏暮便身子一软,倒在她的怀中。
“魏暮!魏暮!”赵熹连声呼唤,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蕤连忙为他把脉,一探之下,不由得皱眉道:“魏暮病未痊愈,便奔波操劳,今日又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这一回恐怕病的不轻。”
“这……这可怎么办呢?”魏紫看着昏迷不醒的哥哥,慌得六神无主。
“公子,”赵熹对李蕤道:“你和魏紫先上去见先生,我带魏暮回去……”
“不必了,把他抱上来吧。”
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自楼上传来,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五旬男子快步走下楼来,李魏一见到他,立即站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先生。”
原来他便是澄斋先生林栖逸。此人衣着朴素,睟面盎背,一派醇儒气象。林栖逸冲李魏二人微微点头,径直走到魏暮身旁,探了探脉息,一把将他抱起,转身上楼。
李蕤见此,慌忙上前道:“先生,让学生来吧。”
“无妨。”林栖逸并未停步,继续抱着魏暮上楼,将他安置于一间小斋之中,又亲自写方,吩咐弟子煎药。看着魏暮将药服下,才对众人道:“李蕤,文绰,你们去书斋等我,公主,请你留在这里照顾文绮。”
“是,先生。”李魏应诺,退出了房间。
二人走后,林栖逸静静注视着双眸紧闭的魏暮,目光温柔而慈和,仿佛正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良久,林栖逸忽然轻叹一声:“文绮之貌,与他父亲真是一模一样。”
“先生,您与他的父亲是……”
“义兼师友,情同……”林栖逸犹豫片刻,轻轻吐出最后两字:“兄弟。”
说罢,林栖逸转身离开了小斋。
☆、生活的颤音(二)
小斋之中温暖舒适,魏暮很快便苏醒过来,看着自己身旁难过而担忧地赵熹,歉然一笑:“我又让你担心了。”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赵熹道:“你今天可把大家给吓坏了。”
“坏了!”魏暮忽然坐起身来:“我们还要去拜见先生!李蕤呢?魏紫呢?”
“你别担心,”赵熹道:“他们现在正与先生在书斋之中商议此事,你就安心养病吧。”
“什么?”魏暮闻言,吃了一惊:“他们已经见到先生了?那我们……”
“我们也在先生家中。先生亲自把你抱过来,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
魏暮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挣扎着就要下床。
“魏暮,你做什么?快别动!”
“魏暮之事,岂敢劳动先生?赵兄,快扶我起来,我要去向先生告罪。”
“文绮,”赵熹正欲再劝,却见林栖逸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李蕤魏紫:“尊师之义,公主已明告于你,难道你还未领悟么?”
“先生。”二人异口同声,恭敬唤道。
林栖逸向赵熹微微颔首,便看向魏暮,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先生的意思是,”魏暮欠身答道:“若魏暮不顾病情,随意下床走动,反增先生之忧,对么?”
“不止是我,”林栖逸看着赵熹三人道:“还有他们。”
“魏暮明白,多谢先生关心教诲。”
林栖逸微微一笑:“事情原委,太子、文绰已尽告于我。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将书信拟好。”
“多谢先生。”
“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虽匹夫之贱,与有责焉,栖逸尽其责耳,焉用谢?这几日,你们便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可告诉所如。”说罢,林栖逸冲门外唤道:“所如——”
“弟子在。”一名弟子走进小斋,正是先前那应门之人。
“所如,这几日就由你代为师招待四位嘉客。”
“弟子遵命。”何所如垂手恭敬以对。
“李蕤,”林栖逸又道:“你先与文绰跟着所如去明斋安顿,我有几句话想与文绮说。”
“是,弟子告退。”二人行过礼,跟着何所如退出门外。
见二人出门,赵熹亦起身道:“先生,我……”
“公主请坐。”林栖逸道:“公主与文绮心既相知,自不用避。”
赵熹闻言,又坐了回去。
“先生,”魏暮神情言语大有伤感之意:“先生所问之事,可是与先父有关?”
“文绮,你父亲……临去之前,可曾有什么话留下?”
“他说,悔不应先生昔年之约。”
“魏满……”林栖逸轻唤故人之名,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先生……”见他如此,魏暮的声音亦有些哽咽:“父亲所言昔日之约,究竟所指何事?”
“那是十三年前,魏兄丁忧期满,回京待职。”林栖逸述及往事,不胜感慨:“途径此处,与栖逸同登枚山,诗词唱和,对酒当歌。那半个月,栖逸至今犹时时见诸梦寐。”
林栖逸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临别之日,栖逸意中恋恋,邀魏兄于枚山之下,玉溪之滨,求三亩之宅,与栖逸比邻而居。魏兄笑而允诺,上表求去,并作诗以赠。”说罢,林栖逸掏出一纸,递与魏暮
魏暮接过一看,正是父亲的笔迹,上书七绝一首,诗曰:
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
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从公已觉十年迟……”魏暮反复吟咏诗句,良久,又问林栖逸道:“先生,父亲当年为什么没有践行约定?”
“魏满终不能忘情于用世。虽有后来之失,原其初心,则一片赤诚,未有不正。当时朝廷未允魏兄之请,并催促他尽快入京。魏兄既抱济世之志,闻命之日,慨然东行,进京之后,亦获朝廷重用,升任礼部侍郎。拜命之日,魏兄又作一诗寄我。”说到此处,林栖逸又掏出一纸,递与魏暮。
魏暮再次接过,依旧是父亲的笔迹,依旧是一首七绝,诗曰:
川原红绿一时新,暮雨朝晴更可人。
书册埋头无了日,不如抛却去寻春。
“这个魏满,”林栖逸含泪道:“不仅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