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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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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正要绕过,洒尘却站定不走了。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神又变得狠深邃,垂下眼帘,却走到葡萄架下站定,抬眼看我。

蝉鸣发疯似的高喊,我的心情也同要纠结得要发狂。

我退后一步,他半垂眼帘,掩住一丝受伤和失望,或许还有些羞愧吧?我知道他经过这裡的时候,都会脚步一窒,才会快步走过。

以前有人说,我是个鸦片般的女子,一但沾上永生难忘。我不觉得是种称讚,而是一种深沈的悲哀…害人害己。

我还是走到他面前,因為我不想看到他自感羞愧,那狠心疼。

别这样。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错。反正都担了那麼多了,也不差你这一点了。

他微微弯腰,把眼睛闭上,我才仰首将唇贴上去,他就颤抖了一下,迫不亟待的张开嘴,在我亲吻他的时候,发出微弱的嗯声。

看到这麼严肃端凝的男人,在我面前露出脆弱无助的神情,我的心疼得有点发颤。我狠小心温柔的吻了他一遍,还舔吻了他的脸颊和额头,手紧紧的握在背后,我不敢抱他。

他忍着这种僵硬的姿势,顺从的弯腰配合,眼睛紧紧闭着,呼吸急促,时而轻喘,也没有抱我。直到我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当结束,他才全身紧绷,从牙关溢出一声呜,把脸贴在我的髮上。

我们靠着好一会儿,静待呼吸匀称。蝉鸣依旧疯狂,葡萄架斑驳阴凉,阳光点点滴滴遍洒。

我倒退一步,没有说话,转身。他跟在我背后。进了院子,我进房,他去烧水,等水半热的时候来敲门。

我默默的去洗澡,躺在浴盆裡发呆。

守在门外的他,用竹笛吟奏沧海一声笑。我静静的听了狠久狠久。

我是个内心极度消极悲观,外显却非常积极乐观的人。

一点阴暗不幸就可以让我打入心情的深渊,何况终生遭逢遇人不淑…应该说遇窝囊废不淑的悲哀窘境。

但我之所以一辈子只在少年自杀过一次,之后一直非常努力的活下去,就是因為我外显的积极乐观。

越悲伤痛苦,我越写得爆笑连连,非让读者看得打滚哭笑,连连捶墙奄奄一息不可。越是消极沮丧,我越是拼命写努力写,觉也不睡了,饭也不吃了,疯了也似的把所有準备拿去折磨自己的力气都花在写作上。

这次的事情让我非常难过和痛苦,却不是因為我吻了洒尘,而是洒尘的态度。他这样卑屈的把自己放在一个亲随的位置,用一种微贱的姿态爱慕「玄云公子」,想要一点温存还得这样…

我痛苦的想打滚。

但他那样死倔,是讲不听的。我想只能静待时间的治癒了,毕竟两世為人我也没遇到这种案例。

他大约是我前世今生遇到唯一可以佩服的男人,只是被伤害得有点严重。我想修好他,不是把他弄坏。

只是目前我还不知道该怎麼办…

那就写吧!

我决定不在这鬼问题上面纠结,发狂似的拼命写小说,每天晚上要睡觉时都捧着红肿的手咬牙。洒尘还是叁五天去书肆看看,其他的时候就陪我在书房,帮我磨墨,看着书,有时候吹吹竹笛。

但我在写作时和外界是隔绝的,和我说话我只会嗯嗯嗯,其实也没听进去。我写足一个礼拜才觉得够了,额头磕在桌子上,好一会儿起不来。

「公子要安歇吗?」他放下书,语气狠温和平静。

「…洒尘,还有荷花没有?」我头没抬,闷着声音说。

「有。西子湖附近的荷塘尚未谢尽。」

「明天看荷花。」我虚弱的仰头,「咱们顺便去游西子湖。」

我对他笑了笑,「我要睡了,明天你起床的时候记得叫我。」我蹣跚的揉着眼睛回房睡去。

人生不满百,哪能怀上那许多愁。洒尘还没叁十呢,是个健康年轻的男人。对异性有憧憬是应该的嘛,身边又只有我,刚好「玄云公子」是他的菜。

他受那麼多罪了,对他好一点也没什麼不对。将来回忆起来,也还不错不是?我本来就有心放他走,他若心伤痊癒、走了,我该高兴是不?还有回忆可以留着。

我可难得遇到正常人类啊。

第二天起床我觉得心情好,精神更好。一路跟洒尘说说笑笑,像是啥事都没发生。仲夏后,荷花花期过了大半,开得疏疏落落。但这样好,人生不要太满,留有餘地,才能欣赏不多的荷花,每株独特的美。

去游湖的时候,我手底提着一袋鸡头(有点儿像剥壳菱角…我不会形容),搭着小篷船坐在船头,洒尘坐在我后面,我唱歌,他吹笛,在我疯狂写作时,他眉宇间的失落和抑鬱散了,原本肃然的面容显得温润柔和,我想他也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一天吧?

夏阳洒落柳树梢,西子湖金光跳动层层然。我引吭高歌,洒尘吹着悠扬清亮的竹笛,连船伕都用船稍打着拍子,经过的篷船认识不认识的都欢笑鼓掌,这是个多麼美丽的朝代啊…

要归家时,我热透了,洒尘带我去喝凉茶。我去后面找茅厕,原来在茶棚家的院子外,我穿过他们家的院子,解了内急,又笑着拖洒尘的袖子过来。

他不明所以,等我拖到一个简陋的葡萄架下,他的脸都红了。我仰脸,他就狠习惯的低下头,我温柔的吻了他两下,浅尝輒止。他唇间还有茶的清芬。

我不想让他一直猜疑被厌弃。其实我真的狠喜欢他。

我停下来,伸伸舌头,「怕让人瞧见了…就这样吧。」

良久,他的气息才平息下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但我还是没有抱他,他也没有抱我。我知道他把自己摆得太低,所以不会主动。我呢,是对自己太没信心。

之后我们一切如故,只是我写作的时候比较多。而他帮我磨墨的时候,不再露出抑鬱和淡淡的哀伤。

我现在也没刻意绕开葡萄架了。如果他垂下眼帘,走到葡萄架下,我就会去吻他。但我们两都犯了倔,所以从来没有抱过对方。只有回,我们正吻得忘情,洒尘突然把头一抬,扯着我的袖子往屋角躲。

原来是来修葡萄藤的僕役,他们嗓门狠大,正在说笑。我正在想该怎麼绕路才不会跟他们碰到,洒尘突然低下头,用嘴堵住我的唇,我退了几步撞到了墙,被压在墙上巧取毫夺了一番。

他上半个身子都压住我,手臂狠紧张的握在身后。我被他吻到气喘不过来,舌头和唇都有点疼,脑袋像是正在沸腾的粥,不断的冒泡泡。我失去最后一丝清醒,腿软的跪坐下来,他跟着跪下来,依旧把我压在墙上,呼吸急促的吻我耳下的脖子。

僕役的笑语喧譁,葡萄藤剪断时酸涩的气味,过暖的夏阳,几乎在焚烧的洒尘…

他微喘的轻唤一声,「公子…」突然低头用力咬住我的前襟。

我放鬆了握在背后几乎要掐破自己皮的手,靠着墙,无声的喘着。轻轻的把脸贴在他的髮上。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我抓着他的袖子爬起来,他帮我拍掉身上的草茎落叶和灰尘,我帮他整了整衣。

有一会儿,我们不敢看对方。但因為我们都是那麼会假装的人,洗过澡吃过饭以后已经恢復正常,我们还谈笑了一会儿,又聊了书肆还有什麼要改进的。

直到我盥洗后,瞥见折在一旁整齐的袍领前襟,有个这麼久都没有消失的齿痕,几乎要咬破纤维,我的脸才慢慢的红起来,失神的看了又看。

那段日子我专心写作,鲜少出门了。

但写得太多的毛病就是,我的竹箱摆不下了,只好散乱的乱堆在桌子上。洒尘问我能不能帮我整理竹箱,这句我倒是听懂了,茫茫然的点了点头,又低头衝入声生死死的漩涡。

他边整理边问我了几句,其实我没听懂,只是胡乱点头,「好好好,你说什麼都好…」一面被脑海裡累积到快破脑而出的情节驱赶着,写着我丑陋的毛笔字。

我还得意的说过,我的字除了自己和洒尘,没人看得懂,别人捡去想抄都抄不来…可见我的毛笔字多「独特」。

但没办法,我也希望有电脑。但大明朝距离电脑大约还有五六百年,就不要去奢望那种不可能的任务了。

那阵子洒尘也狠忙,忙着抄抄写写,但我不知道他在忙啥。反正他有事忙我更安心的投身於写作大业,就没去问了。

有天他问了我叁次,还不满的敲我桌子,我才大梦初醒的瞪着他,「什麼?」

「笔名。妳的笔名。」他专注的看着我。

他怎麼会突然去关心到前世的笔名?「芜蘼。」

「定惊气,辟邪恶,去叁虫?」他微讶问。

「你看过本经嘛。」葛洒尘,不意外。别说药经,看过天书我都不会意外了。

「芜蘼君妳觉得好吗?」他又问。

我胡乱点头,「都好都好,你决定就可以了。」我低头继续写我的小说。

直到叁个多月后,我写作的癮头散了,又恢復懒洋洋的玄云公子生涯。我现在也习惯了那个邪恶的葡萄架,比较不会再去钻什麼牛角尖。除了那次的激情演出,之后洒尘又恢復成温顺的模样,接吻变成一种比较温馨的活动,有些时候还可以把他逗笑。

不过你知道犯了死倔就狠难解,现在我们还是保持着接吻不拥抱的状态,我觉得满好的,也看不出来洒尘有什麼不满。

但我想,他还是有那麼一丁点的不满,最少对我这样狂爱写作用狠特别的方式告诉我,他不怎麼满意。

那天,我跟洒尘去书肆。才到门口,他就让掌柜拖走了,我没跟去,瞠目看着我们书肆裡叁层外叁层的人潮。

拉了人来问,才知道今天是个才子作家的传奇话本要出第二部了,大家都是来準备抢购的。

这没什麼问题。像别家书肆也学咱们附设茶楼和说书…没什麼!有钱大家赚嘛。别人家盗印我们家买的书稿…那有啥!大明朝没有智慧财產权嘛,咱买稿算奖励作家,顶多请对方也给作家点生活费。

我们家出了这麼畅销的红牌作家,听说赚得钵满盆满…却狠有什麼狠有啥!

因為那个作家名字叫做「芜蘼君」啊!!

我那纯白话文的稿子!我那写满香艳刺激在这儿只能当艷情小说的大作!画满这时代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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