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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殿试放榜之后,本官一定向刑部胡大人举荐你。”府台朗声笑道。
“多谢大人。”我弯下腰,深深一拜,心中雀跃不已,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府台把手一招,立刻有两个官差端着两大盘堆得高高的银锭走了过来,一直呈到我面前。府台在上笑道:“这三千两赏金是你该得的。”
“谢大人。”我面露难色:“只是,大人,能不能全部兑换成银票,这些银锭实在太重了。”
砰——府台和一干衙役尽皆翻倒。
“唉。”我叹着气,吃力地端着装着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盘子,(另一半已经给了海山的手下。)出了府衙,举目四望,寻着辆小小的马车,急忙唤了过来,钻进车子里,一边催促车夫快行。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个脑筋不会转弯的府台大人,居然说这是朝廷的赏银,不能私自兑换成银票,气愤……
九王府。
海山端坐在凉亭之上,一个着一身青色便服,面容清瘦,颔下垂着三绺长须的老者坐在他对面,一手抚须,双眼微眯,一边欣赏眼前水榭上的歌舞,一边点头微笑,一脸的陶醉。
一个模样俏丽的丫环,提起桌上玉壶,给他们各倒满了一杯酒。海山举起酒杯,静静地望着杯中玉酿。许久,忽然一饮而尽,把酒杯放下来,向老者道:“木相爷,那日为太子诊病之人,真是洪都解元张好古吗?”
“正是此人。”木颜朗声一笑,伸手挥退下人,亲自取了玉壶,给他另倒了一杯酒,轻笑着道:“张好古年方十六岁,这次礼部试,入了头三甲。不但如此,下官还到周大人处调看了他的试卷,字迹清秀,文采斐然,论起天下时势,头头是道,是个难得的人才,若能收为己用,对王爷的大业,助益非浅。”
海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这么说,相爷已经把他的家世都打听清楚了。”
“此人是杭州人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木颜轻轻啜下自己杯中的美酒,含笑低语。
海山哼了一声,并不言语。皇太子病势日重,眼看不久于人世,大好的时机,如今却被这个叫张好古的黄口小儿给破坏了。本意恨不得马上杀了他,待到见了他的面,却不自觉地改了主意。
这少年爱财,爱财之人是可以为他所用的,他可以为了赏赐给太子治病,也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投入他的麾下。要除去太子还有很多机会,更何况现在朝中还有许多碍手碍脚的老臣并未除去,若是太子突然亡故,他与铁桢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一念及此,海山亲手执了酒壶,为木颜倒满一杯酒,含笑问道:“相爷的意思,要上奏皇上,钦点他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这个下官不敢作主,但凭王爷拿主意。”木颜语气谦恭。
海山微笑:“听闻令郎也在今年的头三甲之中,不如取了他作状元,岂不是好?”语气平和,目光却锐利。
“犬子才识浅薄,难当大任,能入前三甲,已是上天庇佑,若论状元,却是差之千里,让王爷见笑了。”
海山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语中透出几分笑意:“令千金已过了及笄之年,温柔贤惠,知书达礼,这位杭州士子张好古生得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又有满腹才华,与令千金倒是十分相配,相爷力荐他为状元,不光是看重他的才识,还是想在金榜之下择婿吧?”
木颜抚须大笑:“王爷果然火眼金睛,下官确有此意,还望王爷成全。”
海山嘴角含笑:“相爷当真公私分明啊。好,就依相爷之言。到时,本王还要讨一杯喜酒喝。”
“若王爷能主持婚礼,下官荣幸之至。”木颜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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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 权 归 原 作 者
金榜题名
这是个燥热的夏季,阳光明晃晃地照眼,空气中回荡着知了无休无止的鸣叫。今天一早却难得地下了一场小雨,雨水荡涤了空气,还送来一阵阵凉意,人的心似乎也不再沉闷了,快到晌午的时候,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绣纹的红色状元服,从皇城缓缓驰出。身后是今年的三甲进士,浩浩荡荡,驶上长街。
路人的议论声隐约传入我的耳朵。
“好年轻的公子。”
“没想到今年的状元这么年轻。”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听着人群中发出的议论声,我不禁春风满面,微笑着放缓马缰,让骏马缓缓而行。转过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我的视线,淡青色长衫,手执折扇,微微蹙起的眉,苏堂,他竟然到了京城么。
他也在看着我,脸上神情冷漠。
“不知所谓。”我不自觉地耸了耸肩,忽然发觉这个习惯动作,已经对他做过好几次了。
苏堂紧绷着的脸略略松动了一下,很快又绷紧,象是强忍着笑。
***
黄昏之时,我和一干新科进士在太监的带领下,从崇光门步行走进皇宫。
亭台楼阁,水榭红墙,十里皇宫,极尽奢华。这皇上所居的宫院竟比太子的东宫要壮丽华美得多。
心里暗暗感慨着,前面已进了崇光殿的大门。听太监尖利的嗓子喊了一声:“见礼。”忙和众人一起跪下,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坐。”一个苍老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缓缓抬头,只见玉阶尽头的龙椅上坐着白发苍苍的皇上,比那日殿试距离近了许多,看得十分真切,枯瘦的面庞,慈祥的笑容,眉宇间神态平和,不象九五之尊,倒象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皇上左边坐的女子就是当今许皇后,年纪不过五十来岁,生得雪白丰腴,风姿妖娆,唇角含笑,一双凤目隐隐透着光芒。
右边是病势渐愈的皇太子,一身明黄色的锦袍,温文儒雅,气度雍容。此时正探着头,在人群中寻觅,寻着我,温和地笑了笑,笑容无比亲切。我笑着回礼。
皇太子点点头,又朝我看了一眼,扭头向皇上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皇上微笑抬手,一个太监上前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张好古为皇太子治病有功,赏金千缢,封为淮阳候。钦此。”
知道会封候,却没想到这么快。我一愣,急忙跪下谢恩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龙椅上远远地笑了笑,轻轻抬手,命我起来。
回到士子中坐下,学着皇上的样,举起手中玉樽,清凉的酒液,如琼浆一般,轻轻啜一口,满嘴留香,咽到腹中,便如火灼一般烫,皇上举了三次杯,我便跟着喝了三次,紧接着皇后和皇太子也举起手中玉杯,无奈,又喝了六杯,这酒与从前喝过的酒却不一样,几杯下肚,又喝得急了些,竟已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忽传来一阵丝竹之声,一群俏丽的舞姬姗姗走上大殿,在席前翩翩起舞,舞姿曼妙,体态动人。我放下手中玉杯,任由身后宫女轻轻满上,睁开微醉的眼,看这灯红酒绿的世界,竟是说不出的萎靡颓废。
一个暗哑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状元公这次能够金榜题名,一定是托九王之力吧。”
扭过头一看,却是木寅那张青青白白的脸,浮肿的眼泡,这个面色青白,被考生骂作酒色之徒的家伙,居然中了榜眼,真是苍天无眼,看到他,心里登时升起一团厌恶,急忙侧身避开一些,轻笑着道:“哪里,在下还未来得及到九王府拜访。也不知王府的大门向东还是向西开啊。”
木寅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笑容:“状元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你能够位列榜首,便是九王一力举荐,引水思源,人不可忘本啊。”
我摆出一付讶然之态:“竟有这等事,多谢木年兄的提醒,若真有此事,在下确实应该到九王府拜访一番。”
木寅满意地笑了笑,低声道:“状元公果然是明理之人。来,这杯酒我敬你。”
“多谢。”我淡淡道,举起酒杯,装模作样地碰了一下,急忙收回来,一饮而尽。木寅放下酒杯,不再言语,抬起头,一心看舞女的表演。这时,坐在我另一侧的雷子其凑过来低声道:“张年兄,你可备好了礼物?”这次殿试,雷子其被取了探花。
“什么礼物?”我轻声问道,心中有些疑惑。
雷子其重重叹了口气,轻声道:“新科士子向九王爷或是木相爷送礼,谋求一个好职位,是这十年来,朝中的惯例,若不送礼,轻的只是将你贬到偏远寒苦之地,做一个小小的七品官,重的甚至将你闲置不用,几年都没有官职在身。”
“原来如此。”我轻蹙眉,心里忽然说不出来的气闷,只觉大殿中的空气都变得混浊压抑,令人窒息。抬起头,远远地看了年迈的皇上一眼,暗暗迷惑着,对这一切,他怎会不明了,为何还要一味的纵容。
酒依旧香醇,菜依然可口,却喝不下,也吃不下了,正感慨着,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传到耳边:“张候爷,太子殿下有请。”
我心中一惊,看那座上的太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再回头看传话之人,却是贾恢。平静的面容,谦恭的语气。
急忙立起身,随着他,悄悄出了崇光殿的侧门,穿过回廊,进了东宫。在荷花池畔立住脚,池上修着一座小巧的三角亭,红木栏杆边立着一个儒雅的身影,不复是那件耀眼的明黄长袍,却换了一身淡黄色的便服,正低头看着碧波荡漾的池水,清风袭人,花香扑鼻,隐约间,象是听到一声叹息,带着几分忧思,几分沉重。
不禁有些讶然,正想着上去见礼,他却回过头来,向我笑道:“你来了。”温和的声音,暖暖的笑容,哪里象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感慨着,急忙施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来,我泡了一壶茶,不如边喝边谈吧。”太子远远向我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