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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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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万里(清穿文)
火灾
“停轿!”
随着小厮的吆喝声,蓝顶黄帘的轿子应声稳稳地被放在了地面。
小厮撩帘而起,一双黑靴首先落了地,穿着淡色的袍子衬银白底色褂子的身子微微一俯,一张淡雅柔和的笑脸从轿子里探了出来,手臂微微抬了起来,搁在眉间,视线从指缝里划向天际。
好个晴空万里,初秋的冷风从脖子口刮过,而日头不减夏日气焰,撒下与凉风天差地远的温度,这让他微微眯了眯眼,那唇角上扬的弧度不知是优雅还是轻佻,一阵冷哼从喉间跳出……
这湛蓝的天干净得怪可怜的,几乎让他觉得有点碍眼……
“八爷,您来了?”勾腰弯身的瘦管家堆着笑,身子几乎前倾地迎了上来,“九爷吩咐奴才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了,快里面请吧!”
轻轻地一笑而过,视线在秋高万里的天空上再挂了一会,偏头看了一眼瘦管家不盈一握的细腰几乎快要弯断了,挑了挑眉头,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静地从嘴间飘出一句:“泰管家,我若记得没错的话,你到九弟府上也有10年了吧?”
“托八爷给惦记着,是有十余年了吧。”泰管家不敢起身,依旧勾着老腰,在九爷家当了十余年的管家,最大的恐惧不是自家主子的阴晴不定,而是面前这位当今皇上康熙爷的皇八子爱新觉罗.胤禩,看似无害的如玉笑面,对于抓住这位主子爷的思绪,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他是不抱希望了,但这主子问啥,他答啥的老规矩守好了,总还能保住他这把老骨头吧……
“我怎么不记得,九弟什么时候养成了寿日烧房子的庆祝习惯了?”玉扳指的表面带着他的温度,他的身影在地上笼罩出一个黑影,而从后院冒出的黑烟也袅袅升起直冲云天,为干净的天空平添几分别样的颜色……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位笑得如花似玉的大人,嘴里拐弯抹角的话是啥意思,泰管家可怜兮兮地皱了皱眉头,试着把这绕肠子的话转化成人类的语言往下咽……
“泰管家,九弟应该不喜欢在自己的寿日考虑晚上住哪里的问题才对。”他淡淡地往后院瞟了一眼,看着眼前还在消化他话语的管家,微微地笑着。还不明白吗?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看来选管家还是要选个脑袋转得快一点的,他可不想一下朝就看到自己的贝勒府付之一炬,而他的管家还在门口和他人闲话家常……
“八……八爷……”能不能把话讲清楚一点,后面那句话自动消了音,但是他相信以八爷的聪明才智以及他自己快要破音的哭腔,八爷也应该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吧……
“八哥!九哥的房子怎么着火了?”十阿哥的声音从后面的轿子里传出来,“一股子的糊味,死奴才,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烟都冒起来了吗!”
“啊?!”泰管家入梦初醒地猛地转头看向那已经狼烟四起的九阿哥府,再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八阿哥,“哇”地一声拔腿跑进了九阿哥府。
“呜呜……救火!!救火!!快救火!!还傻站着干什么!!”
呜呜……他恨八爷……着火就着火嘛,他就不能用两个字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哼!出了事才知道哭的死奴才!”十阿哥扫了扫身上的袍子,走到了胤禩身边,“八哥,你跟那老管家说什么呢?让他专心得连房子着火了都不知道?”
“我只是告诉他,九弟的房子被烧了而已。”他微微一笑,撩开下袍,踱着步子,向门口走去。”看看去,我很好奇是谁送九弟这么份大礼。”
晴空万里没云飘,阿哥府里烟飘飘,要知纵火是何人,不用问天也知道。
* * *
“咳咳……咳咳……”死里逃生,九死一生,死后余生,圣母,耶稣,玛利亚,菩萨,妈祖,阿凡提,多谢保佑!
这关阿凡提什么事?不管了……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一辈子学过的美好赞词,全给用在能再次看到蓝天的感动上,虽然,这片天空因为她的关系染上了几许黑线条,但是……黑色嘛……看起来还蛮酷的……
眼睛里充斥着被黑烟熏出的泪水,绣花平底鞋被烧得焦黑,还冒着几丝火星,因为她一阵风似地冲出火场,星星之火,大有燎原的趋势……
一个浑身焦黑的身体就这样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银白褂子的主人,烧焦的味道纠缠着一阵淡雅的清香,突兀地在两人的鼻间升起,她贪恋地吸了吸鼻子,猛地抬起了她那张在火场中得以保全,却满是黑灰的脸,几行眼泪,两道鼻涕,把她的大黑脸硬生生地分成了好几块……
好一张棋盘脸,楚河汉界分得异常清楚,胤禩的笑脸始终没有变化,只是略略向后退了退,拉开了和黑炭球的距离,瞥了一眼自己胸口处的一团污,唇角扯出了一丝嘲弄。
红肿的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谁谁,左边的耳朵就被大力地捏了起来:“哎哟,哎哟……轻点,轻点……你轻点……泰管家……”
“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个惹祸精,还不给我滚过来!”泰管家一手提着一个只有人形的黑炭球,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就往地上磕,“撞上八爷也不知行礼,谁准你那么没规矩地抬起头来打量人的!”
“我……奴婢……”她刚要从地上抬起脑袋来,却随即又被人按在地上。
“还不快给八爷赔罪!”
“给八……八……爷赔罪!”她猛地跪在地上,乱没诚意地胡乱磕了个头,转身就开始对着泰管家嚷嚷,“猪……猪……”
“哪里来的贼丫头,有这么和爷说话的吗?”十阿哥从后面走了上来,一进门就看见个黑炭头在八哥身上滚完了,又在地上滚,好一阵子没上九哥的府上来了,他怎么不记得九哥的府上还有这等活宝。
她使劲地眯了眯泪眼,却还是看不清眼前这个就是不让她把话说完的家伙是谁,但是,仇她是记下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记仇的问题,而是……
“泰管家,我说猪……”
“猪什么猪,好好给八爷谢罪……”泰管家踢了踢她还趴在地上的身子……
“可……可是……猪……猪……”
胤禩拍了拍胸口的黑灰,不打算加入这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和理解的对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疙瘩,扯了扯嘴角,提起脚步准备绕道而行。
“先给八爷赔罪!”泰管家看了一眼那几乎喜怒无声的胤禩提脚要走,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胤禩刚提起一步的脚被趴在地上的她猛地抱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可以媲美魔音穿耳的声音冲进他的耳朵:“呜……八……八爷,我不得好死,我天打雷劈,我罪该万死,我死无葬身之地,我死有余辜,我……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后院的猪全部跑到大街上去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泰管家,你到底要不要叫人去抓啦!”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干脆两件事混为一谈,一边赔罪,一边汇报后院的惨状……
“……”
“……”
“……”
一瞬间,她的身边全部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胤禩靴子上画地图,而更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她装可怜而结束……
“泰……泰管家……”从外面跑回来的小厮一边擦着汗一边汇报着门外一团乱的情况,“……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家里的瘟猪从圈子里跑了出去,把太子爷和十四爷的轿子给撞翻了……”
“……”泰管家微张着嘴巴,无语问苍天……
“……”十阿哥一听,“扑哧”一声正要笑出口来,却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胤禩的视线难得地从前方往下拉了拉,看了一眼自己裤管上挂着的已经视死如归的黑炭,唇角再次上扬些……
又是一阵让人感觉诡异的沉默……
妈妈咪啊,她不要被推出午门斩首……
她咽了一口口水,开始祈祷明年的今天不要成为她的忌日,虽然她的命一向都不怎么好,倒霉归倒霉,但是蒙上天垂怜,她的小命一直都还很硬的,可今天……该死的猪,你撞谁不好,竟然尽逮着皇子往上撞,你本来就是今天要给人吃到肚子里去,才被买回来的,可她不是千里迢迢从21世纪穿越过来送死的咩……还是被猪给害死……真是沦丧……
“嘿嘿……嘿嘿……”她睁着依旧看不清楚东西的眼睛,仰着一张黑脸,对着她头顶上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发出一丝憨笑,“可不可以不要砍我的脑袋……”
胤禩也不吝啬,回以一个不带温度的淡笑:“可不可以不要再扯我的裤子……”
“……”这下她死定了……连缓刑的机会都没有了……
圣母,耶稣,菩萨,妈祖,难道他们把她召来清朝,是为了让她早登极乐,陪他们一起打麻将么……那他们也已经有四个人了……叫上她干啥啊,用来端茶倒水么??
呜呜……她恨万恶的旧社会……
名字
九阿哥府邸上空的黑烟还没有散尽,太子和十四爷的轿子也还在路上苟延残喘,某个始作俑者已经托着放了个猪头的大盘子跪在烈日下开始了她的悲惨世界,这也就算了,反正秋日的太阳不算啥,头上顶了个硕大的猪头,太阳也被挡去了不少……只是能不能别罚她跪在九爷府大门口丢这脸呐……
前来道贺的官员,无不侧目向她这瞟来两眼,掩面而过,她认命地哀叹了口气,虽然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但是,比起她头上顶着的这头冲撞了天潢贵胄的猪,她还是宁可跪在这里自取其辱……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她,她就当一把迎宾小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