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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话的是江甜,她好奇地打量陶悠。“陶悠姐,你剪头发啦?”牛仔裤,短头发,棒球帽,像是个假小子。
“哦,对。”陶悠尽量忽略心头的疑惑与不安,藏住低落与敏感,将视线重新转回龙子衍身上,“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
“挺好的,谢谢关心。”龙子衍依旧是笑,很标准的微笑。如果不是像陶悠这样熟悉他,可能不会发觉他笑容里的疏离。
“……”陶悠咬了咬嘴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继续下去。
“发型挺好看的。”龙子衍说,“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个发型吧?”他的用词是“好像”。
“嗯……”
“我也觉得不错。”王英跟着说了一句,但更多是因为气氛太尴尬。“那个陶——你吃水果吗?”
“吃葡萄吧,子衍哥说葡萄可甜了。”江甜连忙插了一句,显示自己的热情,然后又皱眉,“可惜我牙疼不能吃。”
子衍哥……
看来,这么短短几天,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陶悠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喉咙里火烧火燎,一路烧到了心口。
她没有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她几番尝试跟龙子衍像以往一样沟通,但却还是……感觉到什么在越走越远。
离开的时候,江母说有点事儿正好跟她一起下楼。陶悠觉得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果然,江母拉着她走了楼梯,一进楼梯口就拉住她的胳膊。
“陶悠,之前甜甜刚出事,阿姨冤枉了你,你别往心里去。”江母有点窘迫,但还是坚持说下去,“你现在恢复训练了吗?”
“恢复了。”陶悠回道。
“听我家甜甜说,她跟你关系好,你能不能劝劝她,”江母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要退役。”
“退役?为什么?”陶悠愕然。
“这孩子现在就跟变了一个样子似的,犟得很。非得退役,”江母抬眼看了一下陶悠,“她要退役了专心照顾龙子衍。”
“照顾龙子衍?”陶悠的脚步顿住了。她微微有些愣神。
江母于是放低声音,委婉地说出了她所知的情况和想法。
虽说龙子衍现在恢复良好,但有一点无法忽略,那就是他左腿伤到神经,现在小腿根本没有感觉。以后复健结果还未知,无法判断能不能恢复行走。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头部受伤,还是什么心理原因,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之类的词儿,江母不懂,可她能看,而且根据王英的说法,以及龙子衍自己跟医生说的话,江母能够判断出,龙子衍现在在情绪方便有点问题。
总的来说,醒来后光他的记忆力就出现了不少问题,但这个没关系,毕竟能够慢慢恢复。问题是龙子衍在面对关心自己的亲人时,基本是无动于衷的毫无情绪的。王英见到他睁眼后,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龙子衍能分辨出这是他妈妈,然而面对他妈妈的眼泪,龙子衍没有任何表情。换句话说,通过提醒后,他能勉强记起所有人,可却丢失了跟这些人相关的情感。而后医生也说,龙子衍现在的状况跟心理学上的“情感隔离”很相似,症状就是本人心理封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还是跟这次受伤有关,只能慢慢调理恢复。而后几天的相处之后,龙子衍的状态稍微好些了,会笑,也会认真听人讲话,还关心他妈妈让早点回去休息。可是江母总归觉得不舒服,龙子衍的状态跟正常人还是有很大差别,而且江甜赖上龙子衍了。
可能是因为龙子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而后两人互相支撑在山林里过了一天一夜,所以这样的英雄情结让江甜全身心投入到龙子衍身上,经常是趁着江母出门买个饭的功夫,她都能偷偷跑到龙子衍病房去。江母起初不觉得什么,毕竟龙子衍是恩人,但随后她就从眉开眼笑的龙外婆那里听说了一件事——在王英因为自己儿子腿部毫无知觉而伤心时,江甜挺身而出了,她跟王英说,她要退役,退役之后一心一意照顾龙子衍,直到他康复。如果龙子衍愿意的话,她就要照顾他一辈子。龙外婆很高兴自己能有个“世界冠军”孙媳妇。
江母被震到了,在她看来,江甜这样很不理智,她觉得自己女儿之所以会这样,还因为是单亲家庭长大,从小缺乏男性家长的压抑情感在这一刻爆发了。王英也觉得不可思议,江甜不到十九岁,应该只是一时冲动。然而之后王英却看到了江甜的决心,那就是就算自己打着石膏也要过来对龙子衍嘘寒问暖。
江母开始心慌了,可她没办法阻止女儿。江甜已经正式开始撰写申请退役报告,压根不听劝。江甜可能根本不想管自己的前途,但江母要管,她要为女儿操心。她辛辛苦苦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女儿,不管前途怎么样……总之就是不该为了一个、一个可能残疾的男人放弃自己的一切。江甜的未来应该是很辉煌的,她年纪小,十七岁就拿到了锦标赛世界冠军,下一步,应该是奥运冠军。她的职业之路还可以走很远。心里虽说有这些考量,但江母还是很感激龙子衍的,但这种感激并不代表她能放弃女儿的未来。
但是江甜显然觉得无所谓。
江母告诉陶悠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劝劝江甜,还有回去之后能够带信给其他跟江甜关系要好的教练和队员,让他们也来劝劝。
“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说完后,江母急切地问。
陶悠缓慢地点点头。旁边江母继续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是感觉到,原来心痛,也可以泛滥成灾。
她好不容易重新支撑起来的世界,一片灰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好迟了。最近几章都是没检查就发出来了。如果觉得节奏过于拖拉,或者有什么其他意见,请肆无忌惮地告诉我!
☆、欧阳退役(修)
陶悠和江母在一楼大厅分开。出去后,陶悠直接去了停车场,找到陆黎的车。
“他现在恢复得好吗?”陆黎见她上车,发动车子,单手扶到副驾驶靠背上,倒车。
“嗯。”陶悠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没有多说,侧过头看着窗外。
陆黎看了她一眼,换个话题。“现在回家还是直接去训练中心?”
“训练中心。”
陆黎调出去训练中心的导航,没再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陆黎把她放下就离开了。他明天要返回新疆,下午还有点事情。
训练中心各种设施都很齐全,食堂里大家正帮厨房阿姨挪桌子打算拼桌聚餐,因为欧阳要退役离开了。原因无他,配合警方处理完所有案件相关事情后,方可瑞就彻底不露面了,而教练也已经批准了方可瑞的退役申请。
本来教练是希望为欧阳另寻搭档。然而国家队里另外两对都配合得挺好,没有拆开的道理。那么只能等着再从地区删选,而地区上又处于双人滑断层,特别有实力的小将几乎没有,偶尔也有比较看好的,还得考虑到跟欧阳过大的年龄差距,这样一来两人运动员职业生涯就不能对等。其实这些还是可以慢慢协调解决,但欧阳主动放弃了。他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欧阳已年近三十,对于花滑运动员来说,黄金年龄早就过了。在这行里,二十五六岁就退役的不在少数。而欧阳的确感觉到他身体各方面已经大大跟不上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腰伤腿伤不断……那就,到这里吧。
曾经二十岁出头换了一次搭档,现在再来一次的话,他有些吃不消了,不光是身体原因,还有心理原因。那时候主动放弃陶悠,转而跟方可瑞搭档,就是对他内心的煎熬。可是话说白了,他还是为自己的事业考虑,舍弃陶悠。如今,仿佛是风水轮流转,他也感受到了被人放弃是什么滋味。所以,欧阳现在的感受很复杂。
可是从好的方面想,退役相当于是给了他另一个机会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欧阳大学还没念完,他读的是新闻系。大概以后……会成为一名体育记者奔跑在赛事前线。
下午训练完后,大家都聚到了食堂。陶悠作为欧阳的朋友兼第一任搭档,也被邀请来参加聚餐。方可瑞依旧没来。
由于都是运动员,队里严禁训练期间喝酒,所以桌上都是以茶代酒,或喝饮料的。气氛很愉悦,所有人都是怀着美好的期望祝福欧阳,刻意避开了让人不悦的事情。欧阳看上去也很乐观,站在大家面前举杯讲话时还开起了玩笑,让在座各位如有认识适龄未婚女青年的,记得介绍给他。
说完话,欧阳并没有回到自己在教练旁边的座位上,而是来到陶悠身边,特意跟她碰杯。
“以后好好干,咱们赛场上见。”欧阳拍拍她的肩膀,杯中茶水一干而净。
陶悠其实一直情绪低沉,这时候不免强做欢笑,“真的要去当记者?”她知道他说的赛场见不是运动员与运动员之间的见面,而是运动员与记者之间的见面。
“嗯,应该是。”旁边有人给他挪出个位置,他坐下来,“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记者,觉得记者可以去好多地方玩。现在算是有机会实现儿时梦想了。”他笑,笑容里却包含着另一种不同的意味,是对生活妥协之后重新燃起的奋发心。“其实洪教练跟我说了,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留在冰上中心当教练,但是……我还是想走不同的路。当体育记者蛮好的。退役之前也有更多时间照顾父母了。这些年,他们为我做的太多。”这话在很大程度是是说给他自己听,自我鼓励。
“好,咱们以后赛场见。”陶悠拿过茶壶给他倒茶。
“陶悠,”欧阳的语气慎重起来,神色也变得认真,他一动不动看着她,“七年前……那个时候……”他突然有点说不下去,最后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咱俩之间根本不存在‘对不起’这三个字。”陶悠突然觉得这饮料竟然跟白酒一样辛辣,辣得她心里五味杂陈,“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从来不觉得你那时候做错什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