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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都说该嫁了 作者:青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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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但凡和她沾上点关系,都会成为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她有些无奈地扭头看向萧淮,却发现萧淮也正看着她,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载满温和,似乎只需看上一眼,却能将心中所有的阴霾消融。
  萧淮不紧不慢,从容依旧,向她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在说不必担心。
  楼湛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升上来,连忙扭过头。
  萧淮轻唔了声,站起身来,走到楼湛身边,话音带笑:“我同楼大人是至交,楼大人品行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何况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担保?诸位还是将目光重新放回此案上,也好让张小姐早日入土为安。”
  一直冷脸不语的张御史这才重新发了话:“楼大人请继续。”
  萧凝的长眉高高一挑:“急什么?侄儿与楼大人何时竟成了至交?若是本公主没记错,侄儿十三岁便离开云京,尔后偶尔回到京城,但也待得不久,同楼大人,哪来的时间成为至交?”
  萧淮被她咄咄逼人的态度惹得眉头微蹙,正要轻轻巧巧将话头甩回去,大堂外忽然又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成为至交何需时间?只要意趣相投不就可以?何况三年前,将楼大人推荐上大理寺的,可就是世子殿下呢。”
  随着说话声,一个穿着绯色官袍、腰佩银色鱼袋的青年缓步走进大堂,他的眉目间含着极为真挚的温和笑意,虽是一身风尘仆仆,却依旧不紧不慢,行走间,风流自赏。
  有人惊呼出声:“沈祭酒!”
  几个大臣也是一脸愕然,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他怎么回京了?”
  “难道圣上招他回来了?”
  “怎么……这才几个月?”
  沈扇仪眉一挑,如花似玉的俊脸上全是不满:“本官回来怎么了?任期满了还不能回京了?”
  说着,往那堆大臣里一站,挥挥手:“阿湛……啊不,楼大人你请继续。”
  楼湛眼神复杂,沉默地看了看萧淮,再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沈扇仪,半晌,淡淡开口:“证据俱在,大长公主还有话要说?”
  萧凝被三番五次打断话,早已不耐:“骏儿的戒指早已丢失,楼湛你是从何处捡到的戒指还没有解释,怎可妄下定论!果然是半路冒出来的货色,身为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当什么官吏?朝廷重地也是你这种货色能玷污的?”
  外头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如珠玉落盘,泠然清朗:“定论当然能下,楼大人那儿有物证,人证不就来了?”
  左清羽翩然而至,他一踏入大堂,萧凝身旁一直沉默的裴宛眼睛便是一亮,抬头看向左清羽,舍不得移开一丝目光。
  左清羽略过黑了脸的萧凝,抬眸与楼湛对视一瞬,移开目光,走到张御史近前,露出羞惭之色:“不瞒张大人,十日那夜,在下与旧友在城西喝酒,与旧友分别后,便到城西河岸旁吹风醒酒,见到了在河岸边等人的张小姐。张小姐告诉在下,裴公子对她纠缠不休,意欲以势压人,她不愿为难张大人,便独自约出裴公子,想亲自同裴公子做个了断。”
  顿了顿,他露出懊悔之色,道:“在下当时没有多想,到一旁醒酒,见到裴公子来了,便走远了些,不料没过多久,张小姐忽然大声呼救,在下连忙上前,只见……”
  左清羽摇摇头,面露不忍之色,声音沉重,“……只见裴公子手持匕首,连续捅到张小姐身上。在下正要上前施救,后脑忽然一痛,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府门前。这几日在下连夜惊梦,想要说出真相,却又担心招惹上裴驸马府,为府上带来灭顶之灾,今日踌躇良久,还是不忍真相被掩埋,遂来此说明。”
  话毕,他的脸色沉肃,向张御史深深一鞠躬:“恳请大人原谅小辈的怯懦。”
  楼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清羽。
  当真是巧舌如簧,一番话下来,不仅将裴骏的罪责道出,还小心地掩护了自己铁石心肠的事实,转而变成了个莫名受害、为正义与家人而踌躇满腹、最后选择了正义的好人。
  张御史张了张嘴,眼圈顿时就红了,颤抖着声音:“小公爷不必如此,下官都明白。下官……代小女向小公爷表示感谢!”
  萧凝被左清羽一番话震得说不出话,还想继续撒泼,望了望时辰,脸色一变。
  楼湛一直注意着萧凝,看她脸色大变,应该是她的人拖不住裴琛了。
  她垂下眸子,声音冰冷:“人证物证俱在,裴骏,你还有何话说?”
  裴骏脸色惨白,惶然地看向萧凝:“娘,娘,我错了,娘,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话没说完,早已红了眼的张御史上前两步,一甩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啐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萧凝眼神一冷,还要说什么,却被裴宛拉了拉,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她这才收住了气,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楼湛平静地看着裴骏:“传令,将裴骏打入死牢,按长烨律令,七日之后问斩,不得延期!”

☆、第十七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外头景色极佳,楼湛却一直看着手里的文书,面色淡淡,仿若雕塑一般,岿然不动,仿佛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沈扇仪撑着下巴盯着她,换了个蹲姿,幽幽叹了口气:“不是我说,阿湛,你这大理寺都穷成什么样子了?客人来了都没有凳子坐一坐。”
  他兀自在旁边嘀嘀咕咕半天,蚊子似的嗡嗡个不停,楼湛就算有心无视他,此时也有些头疼起来,放下手中的文书,面无表情:“哦,凳子啊。听说你要来,我命人全部搬走了。”
  沈扇仪被噎了一下,如花似玉的俏美脸庞上满是受伤,似调笑似幽怨地开口:“我被调任出京的两个月对阿湛你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甫一回京听说了你的事情就赶来大理寺,阿湛……阿湛你倒好,竟对人家这么无情无义,冷漠置之……”
  这厮的脸皮是比陈子珮还要厚的。
  楼湛深知沈扇仪的性格,冷眼见他哭哭啼啼唱戏似的说完了话,才冷冷拆穿他:“你是着急来看热闹吧。”
  被拆穿了沈扇仪也不脸红,眼神灼灼地盯着楼湛:“我说,离裴骏大审那事已过了三日,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吧?怎么不去靖王府问问临渊?”
  听到“临渊”二字,楼湛握着文书的手不由一紧,连呼吸也微微一顿,垂下眼帘,阳光从窗外斜朝进来,在她的脸上打上一半阴影,原本冰山般的脸上裂出的一丝情绪也被阴影掩埋。
  沈扇仪失望地嘘了声。
  半晌,楼湛才恢复脸色,重新抬头,脸色平淡:“不必了。”
  她的这句不必了却让沈扇仪心中一松,一挑眉头正要说些讨喜的话,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立刻噤了声,站直身子,原来笑意微显的脸上也正经了些许。
  楼湛瞥他一眼,还未起身开门,“砰”的一声,房门已经被人踹开,刮进来一股凉风。楼湛眉尖微抽,看清那莽莽撞撞闯进来的人,不由蹙眉:“陈子珮,你偷了谁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闯进来的正是陈子珮。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侧头看到沈扇仪,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他,上前两步,沉声道:“出大事了。”
  “嗯?”看他脸色严肃无比,楼湛也不由严肃起来。
  “大长公主和她小女儿进宫大哭大闹了一场,还拿出了先太神英帝赐的玉如意,恳求太皇太后饶过裴骏死罪。”陈子珮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皱紧眉头,“太皇太后被闹得没法,答应了。”
  察觉到面前楼湛的眼神冰冷下来,陈子珮连忙补充:“不过太皇太后下令让裴骏在牢里思过一年,或许有翻案的机会呢?”
  楼湛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不可能重新立案了。
  太皇太后既然说了关裴骏在大牢里一年,也就是说明了她是向着大长公主那边的。无论是不是真心向着的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裴骏这一年将会淡出云京众人的视线,他在牢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一年后他重新出来,也没人会记得这件事了。
  就算是有记得的,忌惮大长公主,也不敢旧事重提,权当此事没有发生。
  功亏一篑。
  楼湛微微一叹,想起躺在棺材中死相凄惨的张家小姐,陡然生出一股懊恼与无力之感。
  可是又能如何?
  这官途和皇家的黑暗她上辈子见得够多,心中清楚若是非要据理力争,也不过以卵击石,到头来说不准会惹怒金銮殿上的那位,最后再以凄惨结局收场。
  陈子珮见她脸色有异,心里也大概知道她此刻的感受,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给自己作气,这事不怪你。”
  沈扇仪在一旁,眼波流转,媚然一笑:“要翻案也不是不行。”
  没等楼湛期待地说上一句话,他就笑盈盈地打破楼湛的期待:“请世子也去太皇太后面前,不用闹,只消说上几句话,裴骏即日就可问斩了。”
  楼湛懒得理会他。
  那不等于让萧淮与萧凝彻底撕破脸?她何德何能,让萧淮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你们俩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我无妨。”
  淡淡说着,楼湛坐回书案前,待沈扇仪和陈子珮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才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她四年前科考,位次仅次于探花郎——或许说,本来她该是探花,却因女子身份被压了位次,得到进士身份后,却直接被吏部安排到国子监的藏书库打杂。
  本以为会被这样冷藏一辈子,没想到过了一年,突然被人举荐到大理寺,顺理成章地补了大理寺少卿的缺。
  举荐她的人是谁,上辈子她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却是无果。
  没想到,原来,竟是萧淮。
  楼湛一直以为,萧淮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靖王府后门。
  那这样算起来,她到底欠了萧淮多少?
  举荐之恩,相助之恩,救命之恩。
  不是月底在寿辰上还萧淮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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