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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翻身下马,不理会向他行礼的偏将,冲到俘虏之中一个个辨认,黑夜之中无法看清所有人的脸,只得抓住那些俘虏的手臂,问他有没有看到雪蕊,可这些战俘个个惊慌害怕,无人能答。月夜大急之下甩开手,在火光之中大喊雪蕊的名字,一边喊一边朝后面走去,可始终没有人回答。
他记得雪蕊的衣衫是白色的,像雪一样,即便是在黑夜中也很好辨认,可他始终没有看见那个穿白衣的少女。
后来一辆垂着素帐的车停在了面前,车中传出一个少女幽幽的哭泣声,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凄楚。
月夜站住,片刻抬手掀开帷帐,火光映着那少女惨白的花颜,泪珠沾满脸颊,目中尽是恐惧,一身雪白的衣衫,手足之上被绑着锁链,连动也不能动一下。
月明跟着赶来,瞧一眼车中那稚弱的白衣少女,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半晌向押解的士兵问道:“这姑娘是谁,为何要将她锁在车中?”
士兵回道:“是巫医部落的巫女,冉玉将军亲自交代,要将她献给大王……”
月夜不待他说完,已拔出利剑斩断雪蕊手足上的锁链,将她抱上马背,扬鞭绝尘而去。
士兵欲追赶,被月明拦下,沉声道:“他会回来的!”
骏马一直驰出几十里,在荒原上停下。
月夜将已昏迷的少女抱进山洞,放在水潭边的岩石上,用水轻轻擦洗着她的伤处。
雪蕊吃痛,皱了皱眉,睁开眼,半晌幽幽问道:“我们走了很远了么?会不会有人追来?”
月夜摇头,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没有人追来!你不要怕,不会有人来的!”
雪蕊不言,珠泪滴落,口唇一张一合,听了半天才知道她一直在唤奶奶!
方才自己在那么多俘虏之中,恍似没有看到云罗姑姑,想来是无幸了。
石床上雪蕊娇柔的躯体禁不住抽搐,月夜将她紧抱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就算奶奶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你忘记了,我曾说过,以后会代替奶奶好好照顾你!”
雪蕊哽咽道:“可是……我们能去哪儿?”
月夜抚着她的秀发,仰头默默叹息一声,缓缓道:“我想,我们最好回去——”
怀里的雪蕊一阵惊颤,抬眸,泪珠滚滚霎时又落了好几颗,“你……要送我回去?”
月夜心头登时大痛,将她的眼泪擦干,柔声道:“你听我说,夜郎国的国君有龙阳之癖,你先到他的身边去,想来也不会有危险。到时候,我再进宫,向国君求赐,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将你带进将军府。雪蕊,你要知道,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你带走,到目前为止,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倘若你在王宫里真的会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所以现在,你要勇敢一点,战胜恐惧,这样才有可能存活下去。我可以救你,但你自己也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明白吗?”
雪蕊柔弱的躯体微微发颤,看了他许久,点点头。
军营彻夜狂欢,夜半,绿湖公主自睡梦中醒来,一身盛装坐在不远处,瞧着篝火边被众将劝酒的月夜。一开始他不肯喝,后来月明来了,拍着他的肩膀,也不知对他说了什么,兄弟二人举起酒碗一碗接一碗喝下去。
看了许久,绿湖公主嘴角不由泛出一丝笑意,她知月明擅饮,没想到月夜喝起酒来也这般豪爽。
那一刻她几乎在想,我究竟是看月夜多一些,还是月明多一些?
只是这个念头在她心间一闪即过,她欠身换一个坐姿,忽对身侧的侍婢道:“将今天抓到的那个小巫女带来,本公主有话要问她!”
雪蕊手足之上依旧带着锁链,叮叮咚咚的走过来,抬眸看一眼坐在火光旁的红衣女郎,不觉惊呼一声,后退几步。
正是这个女子,带领夜郎国的军队攻打她们的部落,也正是她,一刀砍死了奶奶!
她的衣衫像血一样红,她的人像是沐浴在地狱之火中的一朵红莲,邪魅妖治,令人胆寒。
瞧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绿湖公主眼波轻动,微微一笑,“长的这般美貌的小巫女,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见!本公主听说,你们部落的巫医能制出一种奇药,只要将这种药给某一个男人吃下,那么那个男人就会死心塌地的爱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否真有这种药?”
雪蕊蹙眉,本不想理会这恶魔一般的女子,而却渐渐想起月夜之前对她说过的话,遂低声道:“这种药奶奶曾经对我提到过,只不过需要七十多种珍贵药材,配制起来并不容易!”
绿湖公主听罢心头一宽,眼底浮出一丝笑意,在她身侧走了一圈,目光打量着她,笑道:“你知道本公主的身份,身为战俘,日子要想过好,并不容易。可是,只要你能立下这一件大功,本公主倒可以让你以后在夜郎国过的舒服一些。”背向她,纤指朝篝火旁的人群中一指,沉声道:“我要你,帮我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雪蕊转眸悠悠望过去,见绿湖公主所指,火光中那一身白衣铠甲举盏醉饮之人,却正是月夜,面色登时大变,不觉紧咬下唇。
绿湖公主冷笑,又命人将她带下去。
篝火旁,月夜已大醉,被人搀扶回帐。
绿湖公主瞧不见了他,也自回去,将一身盛装脱去,只着一件轻薄罗衫,在营帐上留下一个黑色的艳媚俏影。
月明自她的帐前经过,向里瞧一眼,径自而去,不想却从里面传出她柔靡的嗓音,“许久未见,不想进来聊一聊么?”
帐外之人站住脚,稍时掀帘而入,相对默然,绿湖公主不由道:“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
月明漠然道:“本来我也以为会有许多话要对你说,现在却发觉无话可说。”说着转过头去,“月夜现已大醉,你就不想趁虚而入?”
“我用不着这么做!”绿湖公主摇了摇头,突然笑道:“相比起来,我比较好奇,此刻你心里是否也在想着你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在你的军帐里所发生的事情!”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心里就想着那件事情。
那么,他呢?
她走上前,纤软的手掌放在他肩上,笑道:“月明,你敢说这一年以来,你都不曾想起过我,不曾想起过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吗?”
她的话犹如一支利箭,一下将他带回那个霞光满天的傍晚,她罗带轻解,静静卧在他的床上。
躯体狠狠一颤,月明皱眉,强自定下心神,转过头来看着她,冷笑道:“就算想过,那又怎样?”
绿湖公主见他已动怒,却益发开心,笑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是否还像以前一样对我痴迷,看样子,你好像越陷越深了!”
月明眸色一黯,冷冷道:“阿冉,你知道,有时候我对你并不是很客气!”他忽然用力将她推倒在榻上,“所以当初,你怎么给我的,我现在就怎么还给你——”扯碎她的罗衫,露出肩背上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张口便咬下去。
绿湖公主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吟,手不由抓紧了身下柔软的貂皮。
☆、沙洲雨
杨花落尽,子规啼。
当日,月夜站在绿水湖边,望着雪蕊被人带进夜郎王宫之中。不出所料,夜郎王对这稚弱美人毫无兴趣,可后来绿湖公主却要了雪蕊,将她安置在绿湖宫药庐之中做了一名小小药奴。
绿水之中浮萍飘零,暮雨潇潇将人的眼睛也打湿。
月夜负手幽幽叹了口气,暗暗道:“雪蕊,原谅我,无法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你带到身边来,你一切小心,千万要记得我的话!”
是夜与兄对弈于轩窗之下,手执棋子在棋枰上方停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
月
明笑了笑,出口打断他的沉思,“在想雪蕊姑娘么?之前还说雪蕊稚弱,你对她并不曾到爱欲的境地,只是怜惜,现在看来,完全不像那么回事!”
他这么三言两语说穿了自己的想法,月夜叹息一声,点头道:“的确,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只是怜惜,还是带有别的什么。只是我很担心她,想现在就把她带到身边来,不然的话,一颗心会一直悬着,感觉有些痛!”
“世间的感情就那么几种,她即非你亲人,又非你朋友,能感觉到痛,只有一个理由——”月明抬眉,淡淡道:“雪蕊是你的恋人!”
月夜不言,手摩挲许久,终于将棋子放回碗中叹息道:“或许我不该瞒你这么久!其实……那天在雪山部落,我已娶了雪蕊为妻的……”
乍听之下月明甚是吃惊,沉声道:“什么,你说你已经娶了雪蕊?”
月夜面上一热,解释道:“我非是有意要瞒着兄长……”
月明摆手,“我知道,雪蕊身份特殊,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可她眼下被阿冉困在绿湖宫里,倘若阿冉知道自己养了个情敌在身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带她回来!”月夜起身,对着窗前的明月愁绪万千。
月明不觉摇了摇头,“我真没想到,现在竟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本我们三个人,情况就已经够复杂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雪蕊……”见他面色沉郁,又宽慰道:“放心吧,我每天都去绿湖宫,会见到雪蕊的,她好不好,我先帮你看着!她现在已是我弟妹,我是不会看着她出什么事的。但是二弟,你一定要忍耐,要等待机会才行!”
月夜思来想去,也觉无法,只得点点头,肩膀被兄长重重拍了几下。
次日,在绿湖宫药庐外,雪蕊将采集到的药材放在晾晒的架子上,回头对绿湖公主道:“配制的药材中有一味‘流光草’,这种草一般长在香草遍生的翠湖沙洲之中,且只有在下雨天才能凭着亮光找的到,公主的药庐之中没有这一味药,要到外面采集才行!”
一番话被刚好赶来的月明听个正着,心念一动,朗声道:“‘细雨湿流光’,好名字!”说着走到绿湖公主面前,微笑凝着她,“我府上却正好有一个烟雨湖,中间有一座菱洲,长满香草,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