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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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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越不想她竟会想到石婉,索性不再管那黑烟有何古怪,抱着她将头转过去,背对着朱颜堂。
  楚岳涵面色涨红,低声道:“我这般无理取闹,你也依着我?”
  江越将手扶在她脑后,柔声道:“你有没有理,我都依着你!”叹息一声,闭目与她额头紧触。
  夜色无比的幽静安宁,似能听得见冰霜降落的声音。
  天亮以前,江越忽然眼皮一跳,似有什么通灵之物撞在了结界之上。
  睁开眼,却是一株通体绛紫,长叶上带着珠露的灵草,自结界上跳跃而过,正朝朱颜堂的方向而去。
  “寄魂草——”江越眉峰紧蹙,心底涌出一股不祥之感。
  楚岳涵亦是大吃一惊,“传说只有被凶灵害死之人,魂魄无处转生,才会招来寄魂之草,令其暂附其上,这……”
  话音甫落,已瞧见那株寄魂之草不偏不倚落入朱颜堂。
  鸡鸣响起,合着一声凄婉的尖叫将整个天幕撕破,一股黑烟自朱颜堂飞窜而出,待江楚二人飞身而至之时已远逸而去。
  眼见追不及,庭院里又听到一声女子嘶声尖叫,“小姐……小姐死了——血——好多血——”
  侍婢喊完人已昏倒在地,合院惊醒,江楚二人推门而入,跟去了石婉的卧室。
  绣床上罗帐低垂,连绵的血珠滴落在地,汇成了一滩刺目的血水。
  帘幕忽被人掀开,只见寝榻上睡卧着的妙龄少女双目紧闭,血水自断颈处不停涌出,已经气绝。
  楚岳涵只瞧了一眼,便觉全身大震,扑入江越怀里,再也不敢去看第二眼。
  登时满屋哀嚎,忽有人道:“这……这是什么?”
  却是一只通体透明造型精美的酒盏,似还有一滴嫣红色的液体附着在杯沿之上。
  江南流光冰玉盏,大理桃花胭脂露。
  旁人或许不识,楚岳涵一眼却此物乃是极为罕见的冰玉流光杯盏。
  眼下杯盏已被江越取在手里,便低头闻了一闻,里面的香气果然竟是桃花胭脂酒的味道。
  惊诧间又有人唤道:“丁香——寒冬腊月怎么会有丁香——”
  放眼望去,石婉枕侧内里果然放着一枝紫色丁香花。
  一连几日,天气阴冷无常。
  有谁能想到腊月梅天,在雪还不曾落起的江南,鬼气、血气重重交织,竟将首阳节前的建康城罩笼的无比阴暗恐怖。
  自西洲城石婉案之后第四日,竟又有一名如花少女的鲜血抛洒在天幕下,一样的韶华正盛,冰清玉洁。
  “紫芝杯——”白颍川倒吸了口气,“这次又是谁家女儿?”
  江越两手按在桌上,半晌才道:“平康坊朱采薇!”
  朱太傅家那个只有十四岁的美貌小姐么?
  建康四大淑女皆是以才艺闻名,说到女红,却不得不提另外两人,一个是野江竹桑园的妙手竹娘,另一个则是朱家小女。
  伊人已去,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穿出旷世绝伦的同心联珠帐。
  “眼下已经死了两位名淑女,可是我们依旧毫无头绪,再这样下去,怕是真要惊动朝堂!”
  白颍川见二人愁眉不展,却不曾出言安慰,反倒沉声道:“我只怕死的不止是两个!”说着从袖间拿出一物,赫然又是一只奇巧酒杯。
  楚岳涵脱口而出,“西域夜光杯!”
  江楚二人神色惊诧地对了一眼,皆将目光转向白颍川,听他淡淡道:“就在前几日,章和殿冷宫里死了一名妃子,死状与另外两名淑女完全相同,而这只夜光杯便是现场留下的证物。我想如果也算上她的话,那么此案的第一名受害者应该就不是石婉姑娘了。”
  江越听罢大觉疑惑,“你说死的是一名妃子?”
  白颍川知其心中所想,解释道:“便是那个当年以一支《珠玉舞》俘获龙心,却在承幸当晚,又因紫玉之箫触怒龙颜,被打入冷宫的彩衣女史颜彩儿。虽说她身负废妃之名,事实上在案发以前也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子,年纪也才只有十九岁。”
  一旁却听楚岳涵喃喃道:“章和殿!这个名称听起来好生熟悉——”
  白颍川不觉神色暗变,将眉眼轻轻一抬,半晌缓缓道:“月柔公主的生母淑妃娘娘,也是囚禁在章和殿冷宫里面。”
  

  ☆、清涟

  入夜,楚岳涵绕过疏影横斜的梅枝,缓缓步到小阁外,那身披狐裘的女子正孤零零坐在一团月影里。
  犹疑半晌,张口轻声唤道:“梅姐姐!”
  梅清涟抬眸瞧见了她,片刻面上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这个时候,你总还想得起来陪陪我!”
  楚岳涵在她面前坐下,柔声劝慰道:“听翎儿说,这几天梅姐姐一直不思饮食,还是为了萧公子之事么?”心底暗自犹疑,“要不要告诉她,那位萧公子的真实身份便是当今的和王殿下呢!”
  梅清涟一笑置之,并不作答,稍时,两碗甘甜的酒浆自新启封的瓷坛里倒出来,幽幽道:“这是今年存的最后一坛酒,以后只怕再也喝不到了,你尝尝看。”
  楚岳涵秀眉紧蹙,俨然对她的话一知半解,端起酒碗来与她对饮。
  饮尽,两人许久不曾说话,梅清涟突然起身抱着酒坛子走到一株梅树下,将里面的新酿倒了个涓滴不剩,末了,还将酒坛摔碎在林间,看着眼前簌簌震落的梅花喃喃道:“我以后,再也不会酿酒了!”
  楚岳涵急上前拉住她的手规劝道:“若真如此,只怕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西泠梅花’了。”
  梅清涟将手抽出来微笑道:“涵儿,你先回暖阁里休息,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回去!”
  楚岳涵见她神色不大好,心下甚觉不安,本想陪着她,却禁不住她一再催赶,只得丢开手转身而去。
  走了几步,回头瞧见梅影下那清丽脱尘的女子对着她柔柔一笑,恰似多年前花朝节,在百花影里初见时的模样。
  而此时,冰月为影,梅雪飘裙,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是最后一眼见到她。
  夜月高悬,梅清涟孤零零站在梅花树下,片刻将头扬起,泪珠自眼角一直滑落耳内。
  这世间之事果然不能尽如人意,饶是她花容月貌,冰雪聪明,也无法俘获意中人之心,日后又当如何呢?
  愁肠百结间,头顶的梅花突然簌簌而落,恍似天降大雪,将四周的锦绣楼台皆遮掩其中。
  蓦然间,似闻得身后一声男子悠然的叹息。
  回头,只见小阁之中伫立着一个人影,素锦白衣,玉带华冠,手中执一只天青色珍珠荷叶酒杯,正将一双眼眸转过来,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梅清涟缓缓走进,凝着那张风华无双的脸半晌悠悠吐出一个字,“你……”
  黎明后,鸡司晨。
  那美丽少女的尸首就孤零零躺在了凌乱的寝榻上,雪白的幔帐上溅满鲜血,煞是触目惊心。
  江越匆匆而来,只瞧见哭倒在榻前的小师妹。
  他上前抱住她,捡起脚边掉落的一只造型奇巧的珍珠荷叶酒杯。
  抬眸,半挽的寝帐里露出梅清涟已侵满死气的脸庞,和脖颈上鲜血淋漓的创痕。
  枕边,是一枝九月间才会盛放的丁香。
  午后,通玄院。
  未出阁的处子,遭侮辱之后被残杀,若再找不出凶手来,说不定明天黎明又要听到另一桩血案。
  思至此,白颍川只觉心胆发寒,颤声道:“究竟是什么人所为?”
  江越淡淡道:“只怕不是人为!”他怀抱着楚岳涵,一手却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册来。
  白颍川打开一瞧,半晌冷沉的声音道:“琼花妖皇!”
  楚岳涵心底霍然一惊,是《瑶天录》里记载的那个邪性达到耸人听闻的地步,千百年也难得出一次的绝世妖皇么?
  江越瞧她略有所动,遂将她放开,三人一起坐在桌案边,将书页摊在中间,逐字看去,江越坐在身旁详细解说:
  “据《瑶天录》上记载,琼花妖乃是妖界花中之皇,只不过通常不是独自现世,雄花之侧,必然开着一朵比它要小一些的雌花,并体连枝,吸收日月精华双修成妖。因为雄花的修为比雌花要高上许多,所以雄花会先修炼成人形,混迹于人世。”
  说到此话音稍止住,白颍川双目一瞬不瞬盯着书页,显然已经被里面记录的故事所吸引,陷入一片痴迷却又伤怀的情绪之中,喃喃道:“这上面说修炼出人形的雄花化成了绝世的美男,因迷恋妖界之外的万丈红尘而入了人世。花妖原属善类,所以他们刚开始是不侵害凡人的,可是若他们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就不可避免会发生异常惨烈的悲剧——”眸色一变,将书页翻过来。
  楚岳涵一怔,清婉的妙目在字里行间流转,神思仿佛也被这个故事吸进去了一样。
  

  ☆、妖皇

  子夜,云烟四起。
  静园幽境,琼花应时而开,硕大的雄花身侧开着一朵小花。
  满月自云影后滑出,雄花花瓣一层层剥落,倏忽间一个一身雪衣的俊美男子静立树下,抬眼望向枝头犹在吸收月露精华的雌花笑道:“这次终于成功化出了人形,时间还早,我去外面看看,天亮之前就回来陪你!”说罢转身离去,不曾察觉身后雌花拼命摇着树枝,想要阻止他抛下自己而去。
  红尘之中,俗事万千,烟花男女,境自凄迷,畅游其间的妖皇也渐通人事。
  一日夜,妖皇在野江之地遇上一个被毒蛇咬伤昏迷的美貌女子,第一眼便被她的容颜所迷,情不自禁替她吸毒施救。女子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男子半抱在怀,一时失神。
  “你是谁?”
  怀中美人的声音甚是虚弱,脸上笑容微动,有些娇羞,有些害怕。
  妖皇听了这般柔美的声音,登觉心神慌乱,答不出话来。
  美人体弱,遂托其送自己回家,原来这美人乃是兰烟岛上傅家的小姐。
  到了江边码头,美人邀其一同渡水去往山庄,妖皇本欲答应,却见天色渐亮,自己须返回静园陪同雌花,是以坚决辞行。美人心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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