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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尘,我不说了。我拦不住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李霄雪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要求更多,她恋恋不舍,放开了他的手腕。
感觉到她放手,他匆忙抽开了手臂,颤抖身体跪着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并且大胆劝道:“主人,您刚才救火体力损耗太大,现在身体正虚弱,请不要挂念下奴,安心休息。如您肯原谅下奴的无礼,可以明早再传唤下奴来伺候。”
李霄雪心中若有所悟,她喜欢的正是寒尘独立坚强有思想的样子,他此时虽是跪着,可在她眼里形象反而因着掩藏不住的果决气势高大起来。听他如此说,他其实也希望她能去看他吧?她不能心急,等明天一早就过去找他,想必那时他撑了一夜,更是需要她的维护。
她放软了语气:“今晚的活真的很急么?要不我这就去告诉少庄主,说他们欺压财叔,少庄主仁善应该会管的吧?毕竟今晚发生火险,大家都忙着救火,分派的活计做不完也情有可原吧?”
“主人,您是山庄的客人,干涉主家内宅事物似乎不妥。”寒尘冷静地提醒了一句,又扯谎道,“反正只有今晚事情稍急一些,下奴和财叔一起做,也许能早点完成还可以休息的。” “那好吧。明天我一早就去看你。”李霄雪顺着台阶终于让步。
等到寒尘离去,李霄雪再也装不出精神的样子,浑身酸软昏沉沉睡去。
寒尘刚才在李霄雪面前亦是强撑着,一出了房门,他双手撑地缓了几口气,方有了些力气,却还是站不起。索性在主人院内,死契奴隶本也是不能直立而行,他四肢并用爬到院子外边。
这会儿火势已经完全扑灭,奴仆们纷纷折返,各自回房休息。财叔遍寻不到寒尘,正着急,眼看着他从一处院子里出来,赶紧奔过去,数落道:“你去了哪里,怎能乱跑?”
寒尘虚弱应道:“刚才遇到下奴的主人,主人拉了下奴回房……”
寒尘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见一个胖乎乎的管事娘子一脸不满地向着他们走过来。
财叔急忙拉着寒尘跪拜行礼。
那管事娘子鼻孔朝天,阴阳怪气道:“哎呦,这不是死契奴隶么?谁让你们到正宅来的?”
财叔知道这管事娘子是正夫大人陪房的家丁,他不敢招惹,却还是小心解释道:“方才着火,下奴便赶来帮手。”
那管事娘子讥讽道:“宅内这么多家丁仆妇,哪需要男人帮手?你不老实地呆在畜棚里,三更半夜往前面钻,难不成还想勾引哪个主子?”
财叔一辈子循规蹈矩温顺乖巧,除了侍奉过庄主,再不曾被哪个女人污了名节。那管事娘子含沙射影讥讽挖苦,他听得满面羞红,敢怒不敢言,只浑身颤抖垂首忍着委屈。
寒尘忍不住说道:“是下奴唯恐主人这边遭遇火险,硬央求了财叔带下奴来帮手救火的。”
那管事娘子见寒尘生得高大粗陋衣不蔽体奴畜一般,皱了眉头根本不理会,只厉声对财叔说道:“火已经扑灭了,还不快些回去做活,没的在这里污了主子们的眼睛。总之你们没有得到允许就私自闯入正宅,这罪名我替你们先记下了。等到明天一早禀明了正夫大人,必会有发落的。你们乖乖等着,自求多福吧。”
40难免责罚
财叔搀扶着寒尘回到下仆院子,故作轻松道:“寒尘,你先睡下。我看细面也磨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肯定能做完的。”
寒尘忧虑地看了看凌乱堆在地上不成形的柳条,还没有一只编好的筐子,摇头道:“财叔,下奴将面都磨好了再休息不迟。正夫大人交待下来的活计,倘若明天来人检查,还不成样子怎么行?”
财叔其实也担心这些,白天一整日他都忙着浆洗衣物,还时不时被莫名冒出来的人支使着去帮忙做别的琐碎事情,结果只劈了一小半柳条,根本没顾上编筐子。倘若像那管事娘子所说,明天还会有人来发落他私闯正宅的事情,多半是要连番受责罚的。可是寒尘的身体虚弱,站稳都吃力,已经推了一整日的磨盘,哪里还有力气熬夜继续干活?寒尘明明是伤患,又不是锦绣山庄的奴隶,不该做这些重活的。
财叔不肯松口,拍胸脯道:“没事,我编筐子手快,先推会儿磨,累了就坐下编筐子,两不耽误。”
寒尘此刻确实累的有些虚脱,一阵阵眩晕,知道不能瞎逞能,就先躺靠在草铺上休息。他攒了一会儿力气,觉得缓过许多,死活还是央着帮忙推磨。
财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教寒尘劈柳条。寒尘因着曾经习武,手下极有准头,很快领悟了诀窍,拿住小刀劈得飞快,竟比财叔自己做的更加精细。
财叔一看放了心,继续推磨,就只让寒尘坐在草铺上劈柳条。
如此两人连夜赶工,终于是在天亮的时候将细面都磨了出来。财叔也是强撑着编好了三只筐子。
寒尘还想继续将剩下的柳条都劈好了,却被财叔拦住,硬将他按下休息。
寒尘也晓得自己坐都坐不稳了,眼皮直打架,手下没了准头,将柳条劈坏了反而更是耽搁事情,索性就丢下手里活计,倒头躺好。
财叔简单收拾了一下,正要也躺下歇片刻,怎料下奴院子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哗啦啦进来四个家丁,为首的正是昨晚上遇到的那个管事娘子。
那管事娘子高声呼喝道:“真是晦气,昨晚上忙着救火,刚合眼被窝还没捂热就又要起来做事。贱奴,让你磨的细面磨好了没有?”
财叔赶紧跪好行礼,镇定答道:“面已经磨好了,请您查点。”
那管事娘子一努嘴,有个家丁就开始清点磨盘旁边堆积的粮食口袋,眼瞅着明明是够了数,那家丁却说道:“管事的,这些面似乎磨得有些粗糙,如此哪里拿的出手送礼?没得丢了主人的脸面。”
那管事娘子借机发作道:“发财啊,念你是府里的老人,平素不敢管教,你倒是学的奸猾不做事了。我说昨晚上你怎么有闲心去正宅乱逛,原来是偷工减料没有好好干活。你看看,筐子也没编几个,再加 上昨晚上的罪名,按规矩少不了一顿鞭子。”
寒尘推磨的时候格外用心,磨出来的面都是极细的,管事娘子和那家丁分明是串通好了诬陷刁难。他挣扎着从草铺上爬起跪好,插话道:“对不起,那面是下奴帮忙磨的。下奴蠢笨,活计做的不好,不能怪财叔。”
那管事娘子厌恶地瞪了一眼寒尘,仍将矛头指向财叔,编排道:“好啊,发财,派给你的活儿竟然推给旁人,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今天老娘不治一治你的懒病,怎么对得起主人?来人,将这贱奴吊起来,先抽一百鞭子。”
家丁听命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财叔,将他拖到一棵大树下用麻绳捆了手臂高高吊起。另有个家丁飞快地递给管事娘子一根监工常用的鞭子。
那管事娘子掂量了一下手里有些轻飘的鞭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三角眼睛一转,阴阳怪气道:“庄主和少庄主素有善名,对待家中奴仆少有责罚打骂的,寻常的监工鞭子也就是警示作用,打奴隶不疼不痒的威慑有限。正夫大人持家严谨,特制了教训贱奴用的鞭子,也遵循庄主的吩咐不敢伤了贱奴皮肉。你们去给我取了那根鞭子来。”
财叔闻言面色微变。那管事娘子嘴上说的好听,可她提到的那根鞭子比寻常监工用的鞭子更是歹毒。
那根鞭子看起来细细的浑圆光溜,打在人身上不会立刻破皮流血,其实里面藏着铁珠子,打在皮上疼入肉里,一片淤青紫痕。倘若是用鞭子的人使坏,专捡着受刑人皮肉薄的地方下鞭子,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正夫大人三天两头借口刁难,总有少庄主维护不到的时候,财叔挨那根鞭子的整治不是一两次了,最重的一次断了肋骨,险些丢了性命。
寒尘不忍见财叔无辜受责难,大胆地冲了过去,搂住财叔,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管事娘子的前面,恳求道:“求您行行好,那些面应是合格的,就算是有问题,也该责罚下奴才对。”
那管事娘子没想到寒尘竟敢过来搅局,挥鞭子狠狠打在寒尘脊背上,怒斥道:“不长眼的蠢货,还不快滚!我自教训自家奴隶,你莫要捣乱。”
寒尘哪肯听从,抱着财叔不松手。
左右家丁过去拉扯想将两人分开,倒也有个心善的不忍继续欺凌财叔,就劝那管事娘子:“这奴隶多半是傻的,管事大人何必与他计较。咱们不如先忙正事,将面粉装车送走,回来再收拾犯错的奴隶。”
那管事娘子倔脾气,一向是横行惯了,岂能被一个低贱奴隶阻挠了原本的计划。她气鼓鼓道:“你们先去装面粉,我就不信这贱奴真有胆子一直护着发财。”
她说罢又狠狠抽了两鞭子,重重打在寒尘的手臂上。
寒尘吃痛,强忍着呻吟,硬是不放手,嘴上 有意无意敲打道:“您不是下奴的主人,您不能责罚下奴。”
那管事娘子被这样一说,心里也有些发虚。毕竟这死契奴隶的主人是少庄主收留的客人,那客人看起来是年轻富贵的相貌,说不得有什么来历背景,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万一因为教训发财招惹其他是非,她倒是划不来了。
正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李霄雪赶了过来。
“住手,不要打我的奴隶!”李霄雪刚转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女人挥舞着鞭子打寒尘,她心急火燎,顾不上打听缘由,立刻出声制止。
那管事娘子看李霄雪面生,猜她就是少庄主救回来的落难之人,于是暂时卖了情面,不情不愿停手敷衍着行礼,又不冷不热说道:“您就是李小姐吧?来的正好,快管管你的奴隶。他也不知道发生么疯,竟然拦着不让小的管教自家奴隶。”
李霄雪虽然不知具体纠葛,不过相信寒尘不会随意捣乱招惹麻烦。由此可见,那个被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