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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修撰战战兢兢的问道:“理县闭塞,消息流转不利,下官听说这第一时间赶去救援的,居然是棺材铺的老板,不知此事可当真?”
储学士板了脸:“市井传言,不足为信,只是地方救援不周、力所不至之处,想必也是有的。此次地动,不管是民房还是官府,都难逃灾祸。地方官吏,虽已尽力将消息向上禀报,但银钱物资短缺所致的失措,确非一人一府之责。”
这时徐景在一边插言道:“吕修撰问到救援之事,其心可嘉,这也正是老夫要与诸位商议的。内阁正组织拟定救灾章程,在老夫的折子乘给圣上之前,必定要听听诸位意见的。”
虽是纸上谈兵,但诸翰林闻此提议,无不跃跃欲试。有爱讲“仁”的,就提出要官府事必躬亲安抚民心,祭天占卜之类必不可少。有爱讲“法”的,指出务必要军队入驻,稳定局势。有务实讲“财政”的,帮着想从哪儿折腾出救灾的款项来。大家讲,徐景就在一边点头记录。余庆元仔细听着,也不说话,只在心里盘算。这年月到理县就是正常走也要一月有余,实在是天高皇帝远,要是人事上不利,且不说第一时间的救援已经晚得不能再晚,怕是今后几年间,理县的百姓还有得受难。
大家各抒己见,转眼就到了下朝的时间。徐景教人都散了,诸位翰林还是面色凝重,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余庆元又听了一会儿,才离开鸿胪寺,心情也十分沉重。理县还未从前两年的大旱中恢复元气,如今又遭此重创,加之如今国库不甚充裕,朝堂动荡,理县的前景实在不容乐观。
又过了两日,余庆元休沐,见夏日天气甚佳,就穿了身最朴素不过的便服出门闲逛散心。行到北海,心里爱那蓝天红墙,绿树成荫,便在近前一家茶楼坐下。一壶茶,几碟点心,她心中十分受用。回首近来心境,只记得心焦流泪,她纵使再善于苦中作乐,也总有力竭之感。难得有这样全然留给自己的放松时刻,比终日无所事事的感觉,却要妙得多了。于是她想那“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诗果然写的最是贴切不过,没有忙乱对比,怎知宁静的好处。
一壶茶下肚,她正想走去湖边逛逛,身边的桌子却来了几个人,看样子有的是读过点书的秀才,有的是有些薄产的生意人,谈吐虽不风雅,也不粗鄙,口中聊的正是那理县地震之事。余庆元好奇,就喊伙计添了热水,坐着继续听下去。
她只听其中一个貌似最德高望重的中年人道:“理县这次灾,来得可蹊跷,先旱后震,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书生模样的人附和道:“兄台所言甚是,在下对此事倒也听到过些传闻的。”
领头的中年人忙问:“你们读书人,自然有些官府内道来的消息,快说与愚兄听听!”周围众人也连连催促。
书生得意的清了清嗓子,用那戏剧性强但音量并不小的调调说道:“都说是这理县大灾必然是苍天迁怒了,一说是之前太傅治旱引水,动了龙脉。二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等吊足了周围人的胃口,才继续讲道:“二来就是那皇帝家相残的内斗,触怒了老天。现在有一个说法,正是‘祸起西南’了。”
众人听了这样奇情的演绎,纷纷乍舌,只求着那书生多说一些,书生只摇头喝茶,摆手不再多讲,只摆出了怕祸从口出,再不吐露半分的姿态。
余庆元在一边听得满心冷笑,又浑身冷汗。跟蔺程有关的那个说法,指名道姓。而晋地又正在西南,第二个说法正是直指晋王。这样的流言,必是别有用心之人拿天灾做筏子,将时事加以利用,为自己的目的服务。这样的人,除了太子,实在想不到第二个。她心想晋王对这位太子的评价还算客气,只道是他并无励精图治、强国富民的雄心,只走那传统笼络人心、巩固君权的路线。如今在余庆元看来,此人的手段竟全是不入流的,只是在这种见不得人的争斗中,怕正是这样不入流的杀伤手段才最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历史上,明朝的自然灾害确实多,也有两次有名的地震,每次其中的故事和引发的后果都很耐人寻味。这里化用了一点史实资料,眼尖的想必能猜出来点儿之后走向。
☆、贬官
不光是徐景,凡是内阁成员和在参政时能说得上话的当朝大员,都为理县一事上了折子,从传闻中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点,也多少夹带了些自己的私货。这一批折子皇帝还没来得及批复,以江阁老为首的一群太子派的朝臣就紧接着参了蔺程一本。虽然详情也不得而知,但大意就是指责蔺程之前对旱灾的治理“逆天而为”,且消耗甚多,搞得整个西南省如今都没有余粮余力赈灾。
这一本参得不合情理之处太多,翰林院里议论纷纷。余庆元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些话之后还是气得险些将后槽牙咬碎。“逆天”一说她自然觉得是无稽之谈,而西南省财政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且不说如果没有蔺程可能连现在都不如,光是一个人去赈了趟灾就能把一个省搞得半死不活,这种事更是闻所未闻。余庆元本以为就算皇帝会被这种言论蛊惑,朝堂上也会有一番争辩的,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蔺程贬官的圣旨就下了。
圣旨言简意赅,所有人在半天内都知道了其中内容:太傅蔺程赈理县旱灾不利,后患未绝,又添新祸。革其正一品太傅职,封二品西南布政使,赐钦差头衔,上任西南省,主理理县救灾重建。
余庆元觉得事态至此已经很清楚了。晋王不是断了太子经济上的左膀么,太子就迅速的断他政治上新得的右臂。先前中毒的事情不了了之,但底子基调已经打下了,要不然这回调理蔺程也不会调理得这么顺当。余庆元忍不住的去想如果不是自己添的那些麻烦,蔺程现在会不会还好好的。她不觉得他是个贪恋权力的人,但毕竟贬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上新差使又是去那极凶险的地方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她心里不好过极了。
可是不好过也只能忍着,她不能怎样。写信去安慰蔺程?她不够资格。去公务衙门找他?余庆元算老几!上门去慰问?这会子只能算添乱。因救灾刻不容缓,蔺程离京的日子,就安排在了圣旨下达的七天之后,蔺程有条不紊的为启程做了七天准备,余庆元却当了七天热锅上的蚂蚁。临行前一天的下午,她本来都打算好了不管避不避嫌、级别够不够,第二天一早都去送行的,当天晚上,蔺程就来找她了。
蔺程来的时候余庆元还在给王家兄妹上课。她应了门,见是他,忙请他进来坐了,给两个孩子把当天剩下的一点算术讲完了,还想说两句文章,但又觉得让蔺程久等不好。她看看蔺程,他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但两个孩子有些怕他,见他一直皱着眉头,连话也不敢大声说,也无心听余庆元讲解。她叹了口气,就提前放他们回家去了。
“他们可还有旁的兄弟姐妹?”两个孩子走后,蔺程问道。
“有个弟弟,刚刚会说话走路。”余庆元答道。
“弟弟叫什么名字?”
“大成。”话一说出来,余庆元自己也笑了。王家夫妇没念过书,但给孩子起的名字都好得很——大牛、大能和大成,土是土了点儿,但贵在质朴大气。
蔺程也笑了,他轻松的样子让余庆元有些意外。
“你教书也教得不错。”他夸她。
“谬赏了,算不上教书,邻居家的孩子,闲来无事顺手指点一二罢了。”余庆元想到他是因为要走了才对她态度和蔼起来,心里有些难过。
“我是来辞行的。”蔺程也觉得这回不必绕弯子。
“谢谢您惦着。”余庆元先前觉得应该在他走之前跟他说点儿什么,这会儿见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做了十来年京官,还没外放过,这回算是补上了。”蔺程见夏夜傍晚的景色好,她的院里又坐得舒服,倒想多说两句。
“这差使……”余庆元刚想说凶险辛苦,还没出口就改了。“这差使是救国之所急,为民之所需,本是为官当作的,就是……就是凶险辛苦了些。”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为官当做实事,你这话不错的。”蔺程见她一时替他开解,一时又替他发愁,觉得自己这趟不算白来。“只是我这一去,时局算是从此变了,之后的得失,现在还不可计。就此一别,我也没什么话好赠你,就还是‘平安’二字吧。”
“都怪下官鲁莽。”余庆元心里一酸,不敢看他。
“你少鲁莽些倒是为自己好,我却不是你害的。”蔺程细细的打量她。
“那就算是我为理县百姓添的福祉吧。”余庆元整了整离愁别绪,抬头对蔺程笑。“这差使你若做不了,我竟想不出谁还能做了。”
“我如今从京中V'嬓&(5鍢R壙‘T蕼'4晬犐识4霽0fh坥鶥d8剼z圣。酰糊耲錭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