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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害怕;又至后来在她委屈哭泣的时候,朱棣却将她拥入怀安抚,任她放声大哭。
想到这,相拥的画面就跃入脑海,甚至朱棣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温声相抚,每一声无奈的叹息,都清晰无比的浮现出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她也曾投入朱棣的怀抱哭泣,可为什么这一次却记得这般清楚?
一遍遍问,一遍遍想,却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许是她根本不愿解开……
棉巾都温好了,却久等不到仪华的答声,陈妈妈诧异的拿着棉巾走过去,就见仪华对着镜子兀自出神,显然是没听见她的话。而细看之下,仪华却是在颦眉思索,那眉宇间有丝丝迷茫,又有丝丝情愫,脸上神情也是忽喜忽忧,分明是一副为情所扰的少女模样。
——为情所扰?少女?
陈妈妈摇了摇头,甩去了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同时也歇了再开口的念头,毕竟有些事她们做下人的不需要知道。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妈妈动作麻利而轻柔的为仪华敷了眼睛,又去摆桌不了饭食。
用罢了午饭,已临近申正。仪华估摸着曦儿也差不多午睡要醒了,心里又忧着曦儿在偏殿里是否习惯,便由阿秋、盼夏扶着去了东偏殿。
东偏殿,就在仪华正殿的右首,相距不到一百米的。本来跟仪华住在一处,但何奈规矩使然,皇子皇孙年满周岁不得同母而居,如此只好将曦儿移到东偏殿居住。
到东偏殿时,曦儿已醒了一会儿,过了发呆的时候,正在他的小床上一边闹腾,一边由乳娘给他穿小衣裳。
还没走进内堂,仪华老早就听见曦儿欢喜的声音,她感到索在心间的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当她走近内堂,见到在床上手舞足蹈的曦儿,她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之感。再听,在乳母教导下,一面傻笑流着哈达子,一面口齿不清的叫嚷母妃时,她心头最后一丝的迷茫也消散尽去。
她想,何必理清自己对朱棣是什么样的情感?干脆承认了朱棣之于自己而言,确确实实的很重要,这又何妨?毕竟,朱棣是她两个孩子的生父,这就注定了自己不可能漠视他,更注定了这一生他们将是福祸相依!
想通了这些,仪华心情豁然开朗。
就在仪华心境转变的这一天,王府上下也起了些微变化。
常言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在个个皆人精的王府里。
如此,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李婉儿身边二个亲信婢女、三郡主的乳母被朱棣下命杖毙的消息,已在王府中传了个遍。随后,李婉儿母女与阿秋被锁在后罩房的一下午,到了晚上仪华、朱棣、良医先后又去了后罩房,再到最后朱棣、仪华单独又处了一个时辰……的消息,也仅了过一个上午,便也传入了王府诸人的耳里。
而这一切的传闻,都让众人浮想联翩。同时,也更让他们期待事件的后续。
可惜几日过去了,府中却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儿波澜的迹象。这让他们不禁疑惑了,历来后宅东西风相斗,必定有一方要落败,可眼下仅仅是三名下人遭殃?而且非但如此,身为王府之主的朱棣,还突然抽身,在临行前一日宣布离府上京?!
众人觉得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了,一时被惊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到了朱棣离开的这日。
这日一早,天还没大亮,王府前门遵义门已大敞,一百名黑家铁骑的英姿勃发的恭候在门下。
朱棣与送行的一众妃妾、子女,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交代了几句仪华注意身子的话,便欲翻身上马,不料仪华突然急切切的叫住了他。
朱棣想起昨晚仪华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说了一晚上的朱高炽,便他也不做多想,直接就问:“还有什么让本王对朱高炽说的?或带的?”
“这次与炽儿无关。”仪华也想起了昨晚,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在漠北偷听的那席话,她又正了正色道:“王爷,万事小心,平安回来。”说完又想朱元璋疑心病重,若朱棣献出漠北地形图,难免朱元璋不会怀疑。而且经过刺客行刺、回关内被阻,她再迟钝也察觉了与朱棣为敌人颇多,就怕稍有不慎,到时墙倒众人推!
思及此,仪华想要再多嘱咐几句,却又恐引起朱棣怀疑,只好就此作罢。
朱棣听了只当是仪华希望自已早日回来,能赶在她临盆之前,可此一行他也不能确定,于是只点头道:“本王尽量早日回府。
第144章 杀意
十月八日的清晨,在疏疏落落的几点小雨中,朱棣率着忠于他的侍卫离开了北平城。那时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地上的黄尘漫漫飞扬,好像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阴影。在这样晦暗的环境中,遵义门前的长巷似乎变得特别长,不见尽头。
王府后宅的女人们,望着那条看似迢迢无尽的长巷,仿佛又望见了一次寂寞的等待……
一月之后,应天外城门
黎明之前,城门还没打开,城门口已横七竖八的停了好些骡子车。这些骡子车都是郊外庄子上的,每日负责给皇城里各大酒楼饭馆、官宦府邸送新鲜的食材花卉。赶车的骡夫们如往日一样,大清早的就坐着各自的骡子车,与周边的骡夫说说笑笑。
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骡夫们不由地歇了谈笑,好奇的回头看去,只见数里之遥,一列比锦衣卫还有气势的黑衣铁骑雁行驶近。要知道那时的锦衣卫,都是虎背熊腰,看起来很是威武,令人望之生畏。于是见了这一列黑衣铁骑,骡夫们都很自觉的让出了道路,安静的待在一边。
这种安静没维持多久,城门訇然大开,十数名骑兵踢踏而出,他们骑高头骏马,穿金飞鱼服,佩绣春刀。
如此鲜明的衣甲,一望而知,那就是锦衣卫!骡夫们愈发不安了,四下里凛然的气息让他们感到害怕,恨不得在一刹消失。
就在骡夫们害怕的时候,领于众锦衣卫之前的一名头戴束发金冠,穿一件宝蓝色锦缎云纹长袍,截然不同于锦衣卫装束的壮年男子,已对十米之内的黑衣铁骑朗声笑道:“四弟,愚兄已恭候你多时这名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宏亮的男子就当今圣上第三子——晋王朱棡。
朱棣拽僵绳的手猛一紧,胸口勃然爆出一股滔天怒火,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里一丝愤然如电梭闪过。来之前,他已预想过朱元璋对于他漠北逃亡,可能会做出的补偿,却万万没想到这第一份大礼,就是派朱棡率锦衣卫来接他!
朱棣竭力抑制身上腾起的焰火,面上露出不卑不亢的客气笑容,道:“让三哥为我劳累了。”说时,不失礼数的点头致谢。
朱棡抖动僵绳,令胯下马匹缓缓地向前,至一马匹的距离时,勒僵而立,望着迎面相视的朱棣,朝右抱拳一礼,道:“劳累不敢担,这是父皇吩咐的差事,身为儿臣白当尽心竭力办事。再说——”
故意将话一停,朱棡狭长的细目中闪过一丝杀意,脸上神色也陡然一变,笑容带着几分阴狠,道:“你我兄弟许久未见,又听说四弟夫妻二人染了夏疾,做兄长的自然应该关心一下!”一句话说得字字铿然有力,扯动鼻息下两抹美髯微微抖动。
朱棣听出朱棡话中的狠劲,他却纹丝不动的坐在马背上,依然淡谈的应对道:“多谢三哥关心,我夫妻已脱危险。”
朱棡看着朱棣一派谦和的态度,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从小与朱棣打交道,会不清楚朱棣暴怒的性子?不过现在倒是会装了,博得了朱元璋的欢心,害他被拘禁凤阳整整一月有余!杖责一百军棍!
这笔账他定要讨回来!
想到这里,朱棡不怀好意地笑了。
见朱棡斜唇而笑,朱棣心中一紧,幼时他们两人争锋相对后,朱元璋和淑妃呵斥他的时候,朱棡总是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的笑。
果然,下一刻就见朱棡往前欺了欺身,面上露出一抹“不及眼底”的担忧神色,对他道:“四弟,你子嗣是众兄弟中最为稀少的,这次听说弟妹有喜了,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可又闻弟妹是在‘染疾’期间得喜,你三嫂听了很为你们担心,怕孩子生出来有……”
话没说完巳住口,直至见到朱棣脸上有瞬间的紧绷,朱棡这才松了口,一派羡慕的语气道:“还是父皇偏心你夫妻俩,不过也是操心你子嗣稀少的缘故。那,就在几天前,父皇已经派了医术高明的太医北上,务必在弟妹临盆前赶到北平,以防有意外发生!”
说毕,朱棡直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棣。
朱棣双手紧攥成拳,双腿死夹马肚,全身肌肉紧绷,面上仍是一派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如坠冰窟的森森寒意。
他被害险于漠北,九死一生而回,没得到半分的补偿,反害妻儿双双陷入危险!而且此子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滴血脉!可这又如何?朱元璋子嗣二十余人,直系皇孙近百人,陨一王孙再寻常不过,并且还是一个血统不纯的!”
想到自己与弟弟朱木肃的身世,朱棣心中霎时五味杂陈,最后只余一抹自嘲在心。
原以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霸主一方,就不会受他人牵制,可竟连妻儿也不能保住。看来这世间只有九五之尊,才可以……
念头及时刹住,朱棣背后冷汗直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城。
朱棡见朱棣视线越过他往宫里望去,想起今日是接朱棣入宫,又看朱棣面色不改的样子,心中不悦,不由嘲道:“父皇如此眷顾四弟,四弟当满心感恩,为兄也就不再这耽搁了。”略一顿,往两旁骡夫们睥睨了一眼,嫌恶的一哼:“此地有脏物污目,早走为上!”
说罢,也不再演“兄友弟恭”的戏码,朱桐=棡青缎厚底朝靴,踏在马镫上,两腿用力将马肚皮一夹,马鞭一扬,飞一样的驶回城内。身后十几名锦衣卫立马跟上,紧随其后。
远见朱棡的身影隐于地上黄尘之中,朱棣额头青筋暴露,双目怒火熊熊,却只是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