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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分不济真实与虚幻。
承运殿六扁殿门齐开,众人坐于金碧辉煌的殿中,一边饮酒谈笑,一边赏如斯美景,真真快意至哉。
然,如此繁盛之夜,亦有尽时。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是人散席阑。
初一十五,按例朱棣要与仪华同宿,他更是理所当然的在众人的恭送下,与仪华乘坐一舆去了她的寝宫。
今日尚食局奉上新酒,仪华浅尝几口,只觉唇齿留香,遂当它是一般的果酒,不由贪杯。何奈酒量浅显,堪堪撑过众人的目光,一上了坐舆,就是软软的倒了身子,人已醉了。
冬日的坐舆,四面锦帽紧掩,内里熏炉袅袅,清香侵袭鼻端,仪华如觉身处云端,飘飘摇摇,好不逍遥。可转眼一股骤凉的风灌入,冷得她生生打了一个激灵,酒意微减,缓缓地睁开眼。恍惚看见好几个朱栋在眼前晃。
仪华晃了晃头,眼前依然是模糊的人影,她心下不耐,索性伸手随意一揽,正是环住了朱棣的颈项,随之晃动的人影也定了下来。这个仪华欢喜一笑,银铃的笑声,从狭窄的舆内缥缈传出。
“仪华……”咫尺之下,一身红衣女子,笑靥如花,眼眸迷离,红唇微翘,说不出的千娇百媚。朱棣只感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声。
语音方尽,仪华已颦眉不悦,瞪着朱棣,一声娇叱:“不许叫我仪华,我不是仪华!”
一句驳逆的话,脆生生的说出,惊得舆外众人惶恐。
陈德海在舆外迟疑道:“王爷,王妃似乎是醉了,可是让小的唤人来服侍?”
朱棣看着醉意朦胧的仪华,犹豫了片刻,断然拒绝道:“不用,全部退下。”
陈德海心领神会,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众人,打发他们退下。
久未等到回应,仪华不快的推开朱棣,固执道:“不许叫我仪华!”
朱棣无奈一笑,声音带着未察觉的宠溺:“好,不叫你仪华,你说叫什么,本王就叫你什么。”
仪华心神恍惚,记忆混绕,一时只想冯妈妈曾说,李翠莲弥留之际,希望她的女儿美丽,想起有人说姝意为美丽,便叫了一声阿姝后,终是油尽灯枯。于是,她脱口就道:“阿姝!”
朱棣也不愿叫“仪华”,毕竟这个名讳有嫌隙,再一想仪华的身世,不难猜出“阿姝”就是仪华的乳名,便依言唤了一声“阿姝”。
仪华这下满意,不再与朱棣执拗,任由他将她抱出坐舆。
时过子时,寒意深深。
一路从宫门口到正殿,猎猎北风刮来,冷得人瑟瑟发抖,疼得人嘶嘶呻吟,亦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行至正殿前的丹墀,仪华酒醒大半,吃惊的发现她正在朱棣怀中,骇得连忙伸着脖子,四下一望,见倘大一个院子里,未有半个人影,她这才略略安了心,舒着气收回目光,下一瞬就迎上朱棣好整以暇的目光。
“我,臣妾可以……”仪华心中恼恨朱棣略带一丝戏谑的目光,口中却不如心下厉害,说话好似咬住了舌尖一般,吞吞吐吐。
难得见仪华窘迫的样子,朱棣眸中难掩笑意,大阔步抱着仪华进了正殿,揶榆道:“前一会非让本王叫你阿姝,这会怎么到像咬住了舌头?”
朱棣何曾以这种口吻与她说话,仪华微愣了愣,凝神回想,依稀记得方才的情形,当下深感羞赧,一时异常纠结。竟不觉朱棣已抱着她到了内室,饶过屏风,放在床榻上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仪华意识虽清醒不少, 却仍处半醒半醉之间,此下方反应过来,一双眸子大睁,可眸中没有焦距,仿佛是呆滞的看着某一处。
朱棣顺着她视线看去,却见床尾架子上插了一盏花灯,正是去年元宵所获得大闹天宫灯。
“ 王爷…?”
躺在床上怔了一会儿,仪华勉强凝聚眸光,半支坐起身子疑惑着,就见朱棣伫立床前,静静地看着那只花灯一一今日白间偶取出,阿秋将它挂在床尾。
一时,仪华也不禁勾起无限回忆,那夜种种走马观花似的闪过。
一室静谧,光影幢幢,暖香弥漫。
“阿姝。”
朱棣蓦地转身道。
这一声语音沉缓,却让仪华心律骤失,只觉朱棣似有不尽的话言,下意识的屏气敛息望着他。
朱棣在床沿坐下,目光凝视着她,抬手抚上她耳鬓的发丝,声音低哑温柔:“阿姝,你便是我的王妃,再无其他人了,只是你阿姝。‘不再是“她” 的替代。
只是她,阿姝!仪华眼睛模糊了,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她狼狈的抹掉眼泪,它却似泉涌,不停,不停的掉泪。
“怎么哭了……我这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有什么进到眼睛里了…”
擦不掉无尽的泪水,挡不住他灼灼的现线,不愿软弱的一面无处遁形,仪华低下头,双手抵在朱棣的肩头,似笑似哽咽道:“别看,你别看!我好想像醉了,让阿秋过来一一”
声音骤然而止,仪华泪眼婆娑的被抬起下颚,错愕的瞪大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唇落在她泪痕斑斑的脸颊,随后是耳垂,耳畔,一直沿着颈项一路细细的吻下。
朱棣的吻滚烫轻缓,却依旧带着隐藏的掠夺气息,但较于以往的轻柔,让她僵硬的身子渐渐的软,也让她的意识迷失了,只能顺着他置于腰后的手,缓缓躺回熏香的床榻。
又与此之时,忽松的发簪,终唤得她意识重回。
“阿姝,别拒绝。‘
朱棣呼吸急促的吐出这二字。
这一声唤下,阻止了她动作,仪华任青丝散落于枕,双手也软软的环住了他的颈项。
这一刻,仪华觉得她真的醉了,迷醉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随着他辗转浮沉,犹如浩瀚大诲中溺水的人,紧紧箍住最后一根浮木,随浮木带她漂浮沉溺,忽起忽落。
正缠绵间,外面忽起一阵骚动,随即锦幔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陈德海在外焦急道:“王爷,京师里来人了!”
语如九天惊雷砸下,空气中旖旎暖昧的气氛瞬间凝滞。
陈德海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禀道:“是急报,带了圣旨,不知王爷可是要这时去听旨?
还是……”
不等陈德海说兄朱棣僵住的身体猛一震,旋即立刻翻身而起,朝外吩咐道:“来人,更衣!”
声落片刻,侍人鱼贯而入,点灯、备水、侍衣。
仪华看着转眼亮如白昼的室内,亦从先前的缠锦中清醒,半醉的酒意也全然消失。
她急忙拢衣而起,不经意看见立在屏风静由侍人侍候更衣的朱棣,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绽出。
一眼见下,仪华心念一动,不由走上前,暗下覆上朱棣的手背,在他为怔的目光中,相凝道:“王爷,臣妾随你一起去。‘说罢,不及朱棣回应,她似触电一般放开他的手,转身扬声叫了阿秋、盼夏服侍她更衣一刻钟后,收拾停当,匆忙上典。
路上匆忙,一路无话。
典中,朱棣脸色如常,元丝毫异样。
直至承运殿前,下典之时,他一贯沉稳的步伐,竞不易察觉的踉跄了一下。
仪华将一切看在眼里,想启口说些什么,却只觉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
眼前这个男人,为了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蛰伏了多久,等待了多久,努力了多久,她都一一看着。
思绪间,亦步亦趋的随朱棣走进了承运殿。
殿内,不久前觥筹交错的繁华,已被恢弘肃穆的气氛隆重。
仪华眯了眯眼,抬头望着殿内煌煌的灯火,忽然想,圣旨所宣的旨意其实并不是,命朱棣率师北征?
不需细想,手将圣旨的将士,已高声喊道:“燕王朱棣接旨!”
第189章 送行(下)
圣旨的内容不出所料,是下旨北征的命令。
其旨,命晋王、燕王分别统帅山西和北平的兵马,开春之后,各自 从所拥藩国出兵漠北,探寻前北元太尉乃尔不花的一支意图南下的队 伍,并将其俘获。
其中,帝念两子首次带兵打仗,遂命多元大将听之 调遣,且命皇七子齐王率领山东精锐马步军随燕王出征。
简明扼要的百宇圣旨宣完,未有周王的名讳,这个仪华心下粹然一 紧,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 。
去年夏,蓝玉大破北元,北元被去国号,如今正是虚晃之时。
此 时,今上命其子出征,试探锻炼之意,明显大于实质。
而诸子中,及弱 冠之龄的只有秦、晋、燕、周、楚、齐六王。
皇次子秦王为今上厌, 自不得重用:皇六子楚王,误食丹药,薨, 如此,只剩晋、燕、周、齐四王。
但此次北征,即为试探锻炼之意,这四名已及弱冠的成年藩王,理 因都参与。
又或者,本无意让四子皆参与此次北征。也不当越过周 王,反用他们中年龄最小的齐王。
如今却是 这般,周王必然出事了! 仪华黯然垂眸,没想到结果,还是到了最坏的一步。
她暗叹一声, 随朱棣声呼万岁后起身,刚举步退至一旁,目光就像有意识的看向朱棣 。
朱棣右手紧握明黄圣旨,如若常态道:“没想到父皇命七弟随本王 出征,倒不知五弟,父皇可有什么安排?‘宣旨将士知周王与朱棣一母同胞,来之前,已料到朱棣必会询问 周王,早已打了腹稿,道:“末将领旨来时,只听说周王私自去了凤 阳,后被皇上召回宫以外,其它的就不大清楚了。‘说着退后一步, 拱手一礼道:“还望燕王殿下见谅。‘话已至此,朱棣自不会再问,只与宣旨将士寒喧数句,竟让人领了 下去。
宣旨将士走后,朱棣一言不发,默默的走出承运殿,立在殿夕卜拍丹 墀上,兀自望着那株一丈余高的灯树,不语。
仪华看着一片流光中照耀下,朱棣如松挺拔的背影,在呼呼咆哮 的北风中一动不动,她心里忽然有些涩。
不知此时此刻,朱棣是在为出征兴奋,还是在为周王担心,又或是 两者皆有?
帐然间,陈德海抱着一件黑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