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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慕容沅点了点头。
宇文极已经收拾好情绪,说道:“十四公主死了。”他语调平静,阳光照在他眉目深邃的俊美脸庞上,浮上一层褪去少年青涩的坚毅,让他更加醒目照人!但却神色疏离清冷,“三日之后,出云王和云郡主进宫祭奠时,还望多加留意当心。”
端木雍容一袭深紫色的宽大袍子,随风舞动不已,他眼神坚定、态度沉稳,而更显出他的巍峨毅然,淡淡道:“多谢宁王殿下提醒。”
“告辞了。”宇文极转身离去,明明是四月里,却带走了一地深秋的萧瑟之意。
慕容沅不言语,神色迷暗宛若一支深谷幽兰。
“小羽,是不是心里难受?”端木雍容站在她的正面,看着那娇小柔弱的身影,心生怜惜,轻声问道:“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慕容沅神色伤感,缓缓道:“当年你来接阿兰若的时候,我还对你说,你们有需要的我帮忙的地方,必当全力以赴。”笑容苦涩,眼前的景物有点朦胧,“一转眼,物是人非,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是在伤感这个。
端木雍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一点不放心。想问,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不问,心里又有一个疙瘩。最后还是决定问一问,说不说在她,“刚才你们说了很久,我见你们都很震惊的样子……”斟酌了下,“是不是,之前有什么误会?”
慕容沅在连廊栏杆上坐下,一声叹息。
端木雍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以势压人,索性走过去蹲下,仰面看她,声音里带着怜惜和温柔,“算了,不用勉强。”
看着身经百战、铁血柔情的大将军王,用如此低姿态表示退让,慕容沅不禁心底一软,再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把书信误会说了。然后道:“其实就算现在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论当初我和他有没有联系,结局都是一样,我一样会国破家亡,他一样在困住东羌皇室。”神色微微凄婉,“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小羽,别难过了。”端木雍容向她缓缓展开了手,又宽又大,停在她的面前,目光温柔似水道:“放上来。”
他的话,带着某种不能抗拒的引导力量。
慕容沅犹豫了一下,将一只手缓缓放了上去,再一只,双手被那宽厚的手掌包裹其中,感受着从他掌心里传来的温暖稳定,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是的,他一直都是让人感觉踏实安全的。
“好些了吗?”端木雍容问道。
慕容沅有点疑惑的盯着他,看了又看,渐渐有所领悟,忽然破涕为笑问道:“你在运内功?”难怪让自己感觉暖暖的,血脉都平缓下来。
端木雍容展颜一笑,璀璨明亮,“被小狐狸发现了。”
慕容沅不满道:“什么小狐狸?”又想着今天说都说到这儿了,怕他多心,干脆一口气说完,“我对阿兰若没有特别意思,不然之前,他拒绝做我的驸马就该恼了。”
“宁王拒绝过你?”
“嗯。”慕容沅简单说了几句,“当初母妃有意让阿兰若做驸马,他不愿意,坚持要回国报仇,拒绝了我。”顿了顿,“所以你别多心,我肯定都不会在回答你之前,和别人再有什么瓜葛的。”
“好了,小羽,不用解释了。”端木雍容声音醇厚,看着她,“我相信你。”小公主本来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自己一个大男人,问这么多已经很不好意思,于是坦然说起自己的过往,“我曾经娶过一个妻子,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大概就和现在宁王殿下一样,想得很多,很高,很远,并且常年在征战,很少顾及到身边的人。而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进门的,人挺好,但我也没有太过留意,更谈不上用心,说起来倒是有些辜负了她。”
“所以这一次,我希望可以做的更好,不让你受委屈,不让自己有遗憾,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呵护你,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慕容沅静静听他说完,忽地“哧”的一笑,“你这个人好生狡猾。”他一番话,既交待了从前的婚史,又说明了他对前妻不是恋恋不舍,但也不失仁义,还在最后表达了更喜欢自己,要对自己更好。
不由偏了头打量他,“大将军,你这是把兵法都用上了吧。”
端木雍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算是吧。”
慕容沅心情渐渐的好了起来,取笑他道:“有勇有谋、无往不利的大将军。”看着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呶了呶嘴,“还不放手吗?我的手心都快出汗了。”
端木雍容“哈哈”大笑,手松开,笑声愉悦飞扬,“又被小狐狸发现了。”——
掌心里的那一抹娇嫩柔软,叫自己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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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皇宫里传来旨意,让皇亲贵戚们进宫祭奠十四公主。
聂凤翔等人七嘴八舌的,“要不……,小羽就别进宫去了。”
“是啊,谁知道夏贵妃会捣什么鬼。”
“不好。”卫谦打断众人,“小羽姑娘是陛下刚封的云郡主,加之和十四公主、废公主有些瓜葛,此刻十四公主死了,不去祭奠,更要被人说成是做贼心虚了。”不过还是叮嘱了一下,“进宫以后,大家机灵一点儿。”
端木雍容沉着道:“走吧。”刚出门,就隐隐觉得身后又什么似的,不由打量,继而一声呵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滚出来四个黑色身影,蒙了面,静静站成一排,其中一人上前道:“奉宁王殿下之命,昼夜保护云郡主。”
子午暮夜?慕容沅认出了他们,挥了挥手,“散开。”
端木雍容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若这几个侍卫是东羌皇室出来的,还好打发,偏偏本来就是小公主的人,宇文极把他们四个派来,就是笃定了自己没法撵人吧。
“上车。”端木雍容忍住微微不快,让慕容沅上去,邵棠也上去,然后特意交待慕容沅道:“东羌这边和燕国风俗不同,公众场合的仪式,不分男女,今儿你们俩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不要走远就行。”
慕容沅正色应道:“明白。”
马车一路“得得得”的,很快赶到皇宫,东门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奉旨进宫吊祭的公卿权贵络绎不绝。端木雍容带着一行队伍往里去,走到大佛堂门前,忽然走过来一个小宫女,找到慕容沅低声道:“云郡主,今儿就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慕容沅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宫女就已离开,转瞬没入人群里面,低级宫女们的服色都是一样的,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端木雍容停住脚步,转头问道:“说什么了?”
慕容沅走近了一些,立在他身前,轻声道:“应该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想要让我看她的诚意,今儿……,肯定是不会太平的了。”
端木雍容一声冷笑,“她又捣什么鬼?”不管皇后娘娘是真有苦衷投诚也好,佯作亲近耍诈也罢,最好当心一点儿,别逼得自己提前出手!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小家伙,心底又是一软,“你等下跟紧我。”
慕容沅微笑点了点头,“知道。”
站在旁边的邵棠觉得简直快要窒息了,别开了脸。默默的退后了一步,然后跟着宫人引导,进了大佛堂的前殿正门,里面的中央广场已经站满了人。
左边是以宇文极领头的皇子们,下面是各位王公权贵、朝廷大臣。右边则是公主们,领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以长姐姿态,站在所有公主们的最前面。再往后是进宫拜祭的外命妇,各家各户的女眷们,人数也是不少。
因为十四公主是小辈,皇帝、皇后和妃子们,都还要晚一点才到,只是直接出席祭奠仪式,并不全程从头站到尾。
司仪太监唱诺,“出云王、云郡主,祭拜十四公主殿下亡灵。”
端木雍容领着慕容沅上前拜祭,然后退下来时,低声交待她道:“等下你去挨着公主们站着,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一面说话,一面留心观察了下周围人等,方才转身分开。
慕容沅跟着宫人去了右边,邵棠只是“侍女”,和聂凤翔等人都被扣留在了原地。
宇文极顺着人群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打量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今天还有要紧事等着做,得打起精神,不能出一分半点差错!暂时不去想端木雍容和她的亲近,强那股乱流的气息,竭力压了下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灵堂棺樽旁边,十四公主的生母王美人哭得哀哀欲绝。
东羌皇帝和端木皇后上前,为十四公主祭了酒,然后分别在两旁首席坐下,接着是夏贵妃等高阶嫔妃,至于低等嫔妃,则是一起上前拜祭完事。
仪式开始,便有萨满上来做法送亡灵。
那萨满老者身穿五彩斑斓巫服,头上装束也很奇怪,手里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长长法器,上面镶嵌有蜜蜡、黄松石、孔雀石,看起来颇为灵异,然后不停的比划着,围着小小的棺材转圈儿,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
仪式完毕,便要送灵柩去专门灵堂安置停放——
怪事发生了。
那小小的棺材,十四公主又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女童,四个五大三粗的太监,居然愣是抬不起来,“砰!”的一下,绳子居然断了!
“怎么回事?!”东羌皇帝怒声问道。
抬棺材的太监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儿。
“嗡达列度苏哈……”萨满上前念念有词,转了一圈,回来道:“启禀皇上,这是十四公主心有怨气,不肯离开啊。”将手里的法器比划了几下,像是在不停寻找,忽地将法器的尖尖指向慕容沅,一脸震惊之色,“有怨气附在这位贵人身上!”念着咒语,围着她不停的转圈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忽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来!
“啊!!”周围顿时惊起一片尖叫。
“有怨气,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