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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倒不是呆呆的,而是一看到姬暮年就忍不住有点紧张,虽然告诉自己,按道理还不至于喜欢他,多半是小公主的身体在作祟,但就是控制不好。正在胡思乱想,莫赤衣和祁明夷跟着进来,周宛宛也来了。
宇文极还记得昨儿的应允,起了身,上前朝周宛宛作了个揖,“昨天那会儿我正在气头上面,一时说话口气冲,还往周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他原本就长得俊秀非凡,性子又稳,是一个十分令人瞩目的小小正太,眼下更是彬彬有礼。
周宛宛本来就对他存了点心思,虽说小小姑娘,还不懂什么嫁人生子,但是对方的东羌国大皇子身份,却是懂得。加上自身的处境不好,爹娘已死,母亲名声败坏,外祖母也不甚疼*,每天过得十分压抑,如果能远远离开燕国就好了。
昨儿还想着,今儿见了宇文极不要发脾气,温温柔柔的,慢慢他就会察觉出自己的好处来,比那任性跋扈的小姨强一千倍!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过来赔礼,顿时生出一腔喜悦,娇滴滴道:“不要紧,生气的时候难免会说几句重话,再说也不怨你。”回头看向莫赤衣,“是有的人故意没事找事儿,讨人嫌!”
宇文极说好不给阿沅添乱,就要做到最好,微笑道:“周小姐宽宏大量不生气,这样就是最好,我也不必整天悬心不安,至于旁人……”他心里十分讨厌莫赤衣,“不用理会也罢。”
周宛宛浅浅笑道:“是。”
莫赤衣闻言沉了脸,讥讽道:“狼狈为奸!”
靖惠太子见状喝斥他道:“莫赤衣,不许无礼!”不管怎么说,宇文极代表的都是东羌国的面子,莫家再矜贵,也不能得罪邻国皇子,“父皇让你和祁明夷一起作伴读,是给你们的体面,若是做不好,莫家和祁家都要为你们丢脸。”
意思是,得罪了东羌国的话,莫家和祁家都要因此而受处罚!
这话莫赤衣当然听得明白,气呼呼的拉了祁明夷,两人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白了宇文极一眼,便不再说话。
阿沅一见这几个小屁孩儿就头疼,再想起昨儿的猜疑,更加头疼,但不管怎么说,昨儿都是祁明夷替自己挡了一下子。因而叫了采薇进来,递了一套文房四宝给他,“昨天我撞着你了,这是谢礼。”
如果他要接近自己的话,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契机。
祁明夷赶忙站起来,“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宇文极撇了撇嘴,*哭包!娘娘腔!旁边还有一个猪头一样的蠢货,不辨是非黑白,只管替人出头,估计将来被人卖了还在数钱呢。
“你够了啊。”阿沅见他神色不悦,低声戳了戳他,“不许再惹事!”早起原本要送祁明夷一盒子点心的,这别扭孩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打开食盒,把点心吃了几块儿,弄得乱糟糟的,所以又换成了一套文房四宝。
宇文极皱了皱眉,“回去再说。”
靖惠太子坐在中间,看着一左一右两颗小脑袋,伸长了脖子,嘀嘀咕咕的,很有一副青梅竹马的架势。又想起宇文极最近总是跟着阿沅,不由疑惑,这小子不会看上自己妹妹了吧?打量了下,要说宇文极倒也算个好胚子,但是东羌太远了,妹妹还是不要嫁过去的好。
继而失笑,自己怎地忽然想得这么遥远?也太荒唐了。
“阿沅。”睿王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袭江水海纹八宝长袍,头戴白玉簪,腰束镶金白玉带,容颜俊美宛若美玉雕刻而成一般,声音朗朗,“夫子快到了,赶紧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别缠着太子殿下。”说得客气,却明显不想让妹妹跟太子走得太近。
阿沅知道哥哥对太子很有戒备,“哦”了一声,起身提裙,正要走……,忽地看见脚边掉落一个荷包。一时促狭心起,便借着人小身娇飞快拣了,握在裙子里,然后满心窃喜入了座,在书案底下遮遮挡挡打开荷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好玩儿的。
刚才那位置,肯定是靖惠太子掉落的,回头讹他一点好东西再说。
阿沅借着自己裙子繁复层叠的遮挡,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中央,脸上的调皮笑容忽地僵住了,那枚翠绿欲滴的翡翠耳坠,不是已经被母亲给自己改成簪子了么?怎么会又出现了……,这不合理啊!
不对,不对,这分明是丢失的另外一只!
一刹那,宛若惊雷在阿沅的头顶上面劈开!母妃的耳坠,藏在异母兄长的贴身荷包里面,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太子哥哥,喜欢……,自己的母亲?一阵头疼欲裂,许多纷乱的片段扑面而来。
自己醒来以后,除了白嬷嬷等人,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就是靖惠太子,那天他吞吞吐吐的,跟自己说什么对不起,说什么都怪他喝醉了!难道说、难道说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奸夫,竟然是靖惠太子?不……,心中一个声音在尖叫,不可以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奸夫竞猜活动开始,噗……
☆、第34章
阿沅在最初的一瞬间震惊之后,缓缓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不是去确定靖惠太子是不是奸夫;而是……,赶紧把荷包还回去;不然太子发现自己偷窥了他的秘密;恋庶母这么大的事,甚至威胁到他的储君之名,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别的不说;以后彼此见面也尴尬啊。
于是将荷包束好了,还把袋子缠绕了几圈儿,喊了一声,“太子哥哥!”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冲他甜甜笑道:“你看我捡着什么?哈哈;你得拿好东西给我换才行。”
靖惠太子闻声回头,脸色白了白,继而强力镇定情绪,笑道:“别淘气。”起身走了过去,趁着妹妹不备,一把将荷包抓到手里,“你想要什么,回头太子哥哥都送给你就是了。”心头却是一阵“咚咚”乱跳,压都压不下去。
自己太大意了,居然连荷包掉了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课,夫子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恍恍惚惚的,好容易挨到下课,便赶紧坐车回了太子府。一路想了十七八个主意安置翡翠耳坠,但都觉得不妥当,路过荷花池塘的时候心思一动,摒退了小厮们,沿着竹桥走到了湖心亭里。
打开荷包,将那翡翠耳坠放在掌心里面,想扔,却犹豫了一下,眼下浮起那个想起那个永无可能的清丽身影,浮起许多往事……
那年自己三岁,当时慕容家还不是皇族,而是大蜀王朝的一员勋贵人家,因为外祖母做六十大寿,母亲带着自己和姐姐赶回京城贺寿。原本参加完寿诞就要回去的,不知道宫里怎么心血来潮,让进宫接赏赐,大约是笼络外省重将家眷的意思。
母亲便领着自己和姐姐进了宫。
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因为记忆遥远,情景变得有些朦朦胧胧……,正值妙龄的少女无双公主,又美、又温柔,更是矜贵无比,身边几十个宫人众星拱月围着她,什么销金提炉,什么雉羽宫扇,排场盛大华丽。
叫人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那么一眼。
“真美啊。”姐姐的声音不无艳羡,还有嫉妒。
要说起来,姐姐在慕容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可是跟无双公主一比,简直就是丫头见了小姐,完完全全是霄壤之别。
于年幼的自己而言,她就好像那九天之上的神女一般,只可远观,只可仰慕,只可跪在她的群摆下面低头叩拜,感受神女的恩泽。
可惜后来,神女亡国落魄、无奈辗转,最终竟然成了自己的庶母!
刚入宫的玉贵妃,总是和整个后宫格格不入,试想之前还是皇室公主,忽然之间山河碎、家国灭,重回皇宫,居然成了新王朝皇帝的嫔妃,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悲惨人生。
她总是很忧伤、很幽怨,几乎不说话,人也跟着渐渐清瘦下来。
自己觉得她好可怜好可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次看到她那忧伤的目光,那绝色的容颜,都有一种神女坠落凡尘的惋惜。起初还只是感慨,后来自己年纪渐渐大了,那个清丽无双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里越刻越深,慢慢地变了味道,变成一种不能言说的情感。
心里明白,那样的念头是罪大恶极的、不可饶恕,就连想一想都不应该,怎么可以*慕自己的庶母呢?可是有些情感,越压抑,越是得不到,就在心中念念不忘,几近成魔,直到无意中捡到这个翡翠耳坠。
好似相思有了寄托,每天悄悄的拿出来看一看,就觉得安宁了。
想来今生彼此只能止步于此,靖惠太子的心口隐隐生痛,他缓缓展开手掌,最后看了一眼那枚翡翠耳坠,然后抬手一扔,只听“扑通”一声清脆水响,那枚翡翠耳坠掉进了湖心之中。
这样……,也算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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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坐在泛秀宫,心中的惊骇仍然没有完全平息。
靖惠太子喜欢自己的母亲,喜欢自己的母亲!这个惊悚的念头不断回旋,还有一个声音在说,“多半就是他迷*奸了自己的妹妹,害了小公主!”想来当初,小公主就是无法接受兄妹乱*伦,所以才会自寻短见的吧。
而这其中,祁明夷、碧晴,以及指使鲍嬷嬷的傅婕妤,还有豫王、葛嫔等人,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太子控制不住下半身,毁了妹妹,还是因为*慕庶母那一点点旖念,被人发觉进而被设计陷害?
这里面像是有一团迷雾,乱麻,纠缠模糊的看不清。
但是不论真相如何,前世小公主死了以后,皇帝肯定会彻查死因!一旦查出是靖惠太子和小公主乱*伦,先不说对皇帝是多大的打击,幕后黑手肯定会把此事闹大,靖惠太子的储君之位绝对保不住了!
到时候太子一倒,剩下几位皇子必定参与夺嫡之争。
哥哥睿王虽然出挑,但是年纪比豫王小,母亲玉贵妃是“前朝余孽”,小公主又出了丑闻,加上没有母族可以依仗,夺嫡并不具备优势,至于代王就更不用说了。
而豫王,不仅仅是皇帝的庶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