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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晚了!
江怀月这才想起;昨日慕容埙宣旨的时候;傅姨娘就没在;难道;她那时候就出事了?
旁边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娘……”紧接着就看见一抹淡黄色身影急速跑了出去。
众人快速回神;也追了过去。
到了傅姨娘的院子;众人脚步都顿了一顿;才知道这里有多么朴素;门帘窗纱都用了白色素纱;院内稀稀落落的种了几株梨树;深秋时节;却光秃秃的徒增了几分萧瑟。
江怀月不禁想;若是春天的时候;满树梨花盛开;白花瓣飘散;白纱因风而起;会是怎么样的胜景。
江夫人叹息一声;“傅姨娘年轻的时候;最喜白色;最爱的也是梨树了。她那时艺名;便是叫梨落。”
梨落?江怀月又是一惊;二十年前名满玉和;江南歌女梨落;竟是自己府中的这个傅姨娘?
一进门;便看见满屋的白纱;床上大片大片白色雏菊;床上那人化了盛装;一身白色羽衣;安详的神色似乎只是沉沉地睡着;看她面庞;柔弱纯洁的真像是飘落的梨花一般;就是比起花影也毫不逊色。
江凌雨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娘亲这个样子;一时站在床边呆愣着不敢上前触碰她。
江夫人又落下泪来;道:“二十年前我和你爹去江南;初见她时;她比现在还美……她弹得那曲琴曲……”说着就哽咽着别过头去说不出话。
江怀月目光落到那梨木桌上的一个抱着白色纱绸的小匣子上;走过去轻轻打开;是一对寒玉镯;晶莹剔透;就算在日光下;也能看到它发着盈盈的柔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玉和国也就只是这么一对寒玉镯;原以为早就丢失了;倒是不想竟在傅姨娘手中。
那匣子上还放着一张纸;江凌雨一下子将那张纸拿在手里;看着娘亲的墨迹;双唇开始发抖;有渐渐的;全身都抖了起来。
江怀月即便是对她再不喜;这时候也多了一些悲悯之情。
忽然;江凌雨上前一步就到江怀月身前;抬起手就向她打了过去。
江怀月眼疾手快握住她要落下来的手腕;“你做什么?!”
江凌雨狠狠咬牙;目光中满是愤恨;狠狠甩开她的手;一把将那封信扔在了地上;一张脸写满了怨毒;让她看起来狰狞;“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都是你!!!”
说罢;就跑了出去。小锦见状也追了出去。
江怀月拿起那封信;只见最上面便是那首诗:“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江怀月了悟;江凌雨说自己害死了她;还真是不假。
只见她后面又写道:“二十年前的我;大概除了老爷夫人;已经没有人能记得了。那时的我清高自傲;虽是歌姬;却自诩梨花般高洁;取名梨落。江南歌舞坊;每日的人络绎不绝;比现在京城烟柳楼还多三分;倾慕我的人更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我偏偏就遇到了他;那一日又是一曲完毕;所有的人都站起来鼓掌欢呼;唯独他神色淡淡的;连笑意也无;坐在那里饮着茶;目光片刻不曾停留在我身上。”
“从那日;我整颗心都落在了他身上;知道他是江南第一世家苏家的大公子。那日;我约他;他没有拒绝;我欣喜若狂;在他的酒里下了相思引;让他得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他心里无我;只盼着和他□□愉。只是不想竟得了雨儿。他是君子;明知是我设计;却还是许诺娶我;赠了我这寒玉镯,却不想苏家忽然家变;遭了山贼;他当场身死;苏家就此没落。”
“我悲痛欲绝;这是却恰恰看到江将军。他冷硬的嘴角;和他明明是那么相像。我一时头脑发热;又心知自己是没有能力独自抚养一个孩子;便再次用了相同的法子。他果然和他一样是个正人君子;明只是我的计;还是允诺接我入府;却因早有原配;只许了我姨娘之位。我本没有姓;有的;也不过是‘梨落’一个艺称而已。可那时;我便再也配不上这个名字了。我负了这个名字;负了我最爱的梨花。”
“昨日你念这首诗;我就明了;我再不能苟活于世。原本在雨儿出生之时;我便应该离去了;可我终究还是怕死;一直苟活到今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梨花终究是没有菊一样的气节;只能如我一般;即便是一开始的时候纯洁无暇;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零落成泥罢了。”
众人读罢;又看看那床上安详却芳华难掩的人;终是一声叹息。
江怀月已经明了,傅梨落,傅梨落,她从一开始,就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过活,不是旁人强加给她的,却是她心底对自己的辜负。
或许江家人;都该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愤然;骗了整个江家十几年!可如今;剩下的也不过是一声叹息而已。
江怀月无端生出一丝自责;若不是自己念那首诗;即便她活得不好;也还是活着啊。终究是自己的这首诗;成了她死亡的□□。
☆、天降神迹
江夫人许是看出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时候压垮一个人的;并不是那些曾刻入骨髓的的悲痛。即便是再深的伤口;也终究会抚平。那些随着时间;能一点一滴积累沉淀下来的;才最为沉重。终究是我们江家害了她;若是我们给过她一丝温暖;她便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江怀月知道母亲是在抚慰自己;便点了点头。
可她知道;真正让她抱了死心的;正是那首菊花诗;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即便是三年之后;梨落还是活得好好的。原本;两年后江凌雨就会嫁与张员外的公子;两人和睦;将傅姨娘也接了去。若是她再等上两年;一切的一切就会不同了。
她叹息一声;老天给了自己从头再来的机会;却是让自己将别人推上了绝路。
江夫人看她目光悲戚;又说道:“以梨落的心性;早该选择死亡了;苟且偷生才是对她的侮辱。你若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想明白;她此时死去;是成全了自己。”
江怀月又是一声叹;强勾了唇角;“没事;娘;我只是觉得遗憾罢了。”她不是圣人;她会悲悯;却不会悲天悯人。即便造成了如此后果;她还是无比庆幸自己能重来一回。
当天夜里;将军府一角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艳红的光染红了漆黑的夜。一家家一户户惊恐万分;纷纷提着水前来相救;倒江家门口;却见一身着白色羽衣;面蒙白巾的仙子一般的人物眉眼弯弯的看着她们;随即手持琵琶;轻舞浅唱一曲;映着火光;绚烂无比。
最后那女子轻灵的声音响起:“将军府天降祥瑞;此战必胜!”接连三声;就飞升而起;伴着她身影飞远;那火光渐渐息了下去。
众人惊呼;又一阵惊喜;以为是天女下凡;保佑着将军;保佑着玉和国。
第二日将军府传出消息;将军府傅姨娘前夜晚大火丧生;并言明傅姨娘正是二十年前名满天下的歌姬了。
一代名妓为何委身将军府们已经不是众人茶前饭后的谈点;只是各自猜测;那梨落正是九天之上的梨花仙子;更是坚信昨晚所见身影正是梨落的真身。她到将军府;给将军府带来了祥瑞。
不多时;民间还自发为她捐了一座祠堂;祭奠梨落芳魂。
梨花香;愁断肠。
千杯酒;解思量。
世间事;皆无常。
为情伤;笑苍凉。
万行泪;化寒窗。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一首梨花辞;几多伤别离。
可众人岂知;之所谓的神迹;只是江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火光褪后;江夫人和众人站在门口向外远望。那白色身影让两个丫鬟扶着袅袅而来。
“怎么样?”江夫人连忙上前一步扶她。
江凌雨却躲闪开来;淡淡道:“没事。”说罢就步履有些蹒跚地回到屋子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江夫人看着她;顿时有些心疼;让她一个柔弱女子;用绸缎吊在天上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事?
江凌雨撤下面巾;一张脸花了艳妆;正是以往梨落的妆容;一张脸与梨落有六分相像;其实已经过了二十年;即便是她不遮面纱;也没有人能认得出她不是梨落。
江凌雨面无表情:“如此;可是满意了?”说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又留下清泪。
江夫人一愣;“凌雨……”
“不必多说什么!”江凌雨擦去泪水;打断她;“我明白;将军此时出征;办丧事不吉利。我不怨什么;江家养了我十六年;我对江家;已是感恩不尽。”仿佛一夜之间;江凌雨便从一个娇奢的小姑娘蜕变了;变得让江怀月;让江家所有人都不认识了。
江怀月将那寒玉镯交到她手中;“你娘留下的;也只有这寒玉镯了;你便收着吧。”
江凌雨接过;淡淡道:“多谢。”就起身欲走;几步后又回了头;“我在将军府借住这十几年已是过意不去;明日我便会离开……还有……”她低头一笑;“既然娘说我爹爹是苏家公子;那今后;诸位还是唤我苏凌雨吧。”
江怀月皱了眉;仔细想起来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无可厚非;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不能办葬礼;江家人就为她供了一个牌位。即便是江家此计用得再好;也终究瞒不过一些人的眼;比如皇上;比如众位皇子;比如墨宁熙。第二日;就有人前来吊唁。如此一来;办没办过葬礼;也差不了多少了。
话说只是小小的姨娘身份;是不能有此殊荣;可偏偏又有了“神迹”一事;便不同了。
江怀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又是一叹。纵然凭吊的人留下两滴泪;又怎么能抚慰她的亡魂她所爱的人;爱她的人;临了临了;也不过只剩下江凌雨一人而已。
她又看向那瘦弱的身影;原本还有娘亲疼着她;如今;却是再无所依了;也不怨她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
江凌雨站在祠堂前;一一向前来的人谢过。此时她一身素缟;卸了妆;剩下的只是苍凉憔悴。
她真的变了;若是以前;见到慕容埙等人;早就双眼放光;恨不能让他们只看着自己。可此时就是慕容埙在她面前鞠了个躬;说声“节哀”;她也未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
她此番变化;不止江家人觉得诧异;就连慕容埙也面露异色。
江怀月还在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