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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都回自家屋里待着了,三五个魁梧大汉挡在山寨道口,领头的陆见上前沉声道:“大人,敢问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对方尚算客气,虽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但仍说明了来意:“有人举报,称这寨子私藏强抢来的人不放,我们上来缉拿主犯,并解救人质。”
陆见心里咯噔一跳,他们行事向来做绝,不会留下活口,谈何人质,还欲再问此人是谁,对方已将他一把推开,直接闯进了山寨:“给我逐户搜!”
“是!”
几个大汉想拦,陆见却使眼色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要搜便搜,搜不出自然就走了,免得到时这些官兵气不过,拿“打伤官吏”来入他们罪。
官兵鱼贯而入,装着糟糠的筛子被掀翻,菜架子被一脚踢倒,晾晒的咸鱼横七竖八掉了一地,被强行闯入的屋子响起尖叫和粗吼……
原本好好的山寨,不出一刻便乱成了一锅粥。
陆见让那几个大汉回家护娘子去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朝寨主那屋看去,暗道糟糕。
******
阮墨原本正在屋里坐立不安,隐隐担忧着外头的状况,岂料那个刚出去不久的男人从后门回来了,二话不说便将她拦腰抱起,使轻功迅速离开了屋子,往山下奔去,待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扔进一间昏暗破旧的小屋里了。
“啊……”毫不温柔的力道令她痛呼出声,单逸尘眼中有一瞬的心软,可思及山寨里正被践踏欺凌的同伴们,又强迫自己收回想去扶她的手,直立于她面前,冷冷看着她:“你是何人?”
阮墨揉着酸疼的后腰坐起来,既委屈又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郁南城西最富有的阮府与城北的员外府联姻,阮府二小姐于成婚前突然不见踪影,至今行踪不明,阮府寻人未果,上报官府,在员外府的支持下,全城搜查。”
他轻轻地笑了,极冷,却冷不过眸里的光:“你,便是那个阮府二小姐?”
那一声笑,不知是笑她装傻充愣,还是笑自己被她迷了心魂,当初救她回来以后,竟忘了追查她的身份。
阮墨一愣,回想起入梦之初的记忆……似乎确实是的。
可那又如何?
为何,仅仅因为她的身份,前一刻还在耳边温柔低语的男人,下一刻却可以对她如此粗暴?
“是。”她在他冷然的目光下,逼自己压下心头的一丝难过,字句清晰道,“我就是那阮府二小姐。”
男人的双眸紧紧锁着她,沉默良久。
在阮墨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忽然一拳狠狠击中她身后的墙壁,她下意识紧闭双目,“砰”的一声重重响在耳畔,震得她头直昏。
天,手很痛吧……
他、他怎么了?
该不会气得要打她吧……
单逸尘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吓得发白,眼睫轻颤,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将她欺负了似的。
可明明,她才是那个瞒他欺他的人。
对,他气疯了。
他气她连累山寨安宁不再,他气她相处多日从未透露半句,他气她至今不肯全然信他。
然而,统统比不过他对自己的怒气——
这个直到此刻,仍想着要将她护在怀里,不愿交出去的自己。
多么……可笑。
阮墨一直听不见动静,试探着微微睁开眼,却见男人一脸漠然地退开,不再看她,转身,留下一个略显颓丧的背影,朝门外走。
“单逸尘!”她顾不得害怕地追上去,他的神情太过冷淡,让她有种会被丢在这里的感觉,“你……你去哪儿?”
“回山寨,应付那些官兵。”
“官兵?他们去山寨了?”她以为他将他们挡在半路了,此时才终于明了他的种种异常,“他们说你抓了我?”
单逸尘不语。
但他方才的失控举动,早已然说明了一切。
阮墨晓得,他们虽是一群凶悍的山贼,却不可能与拥有军队的官府对抗,想必,是山寨遭到官兵强行搜查,大伙儿受尽折磨却无法反抗,他才会如此不甘和……气她。
“单逸尘。”她走到男人面前,微仰头望着他的双眼,静静地说,“我跟他们走吧。”
“不行。”单逸尘一口回绝,毫无回转的余地,“你留在此处,哪里也不许去。”
“然后呢?任他们隔几日便上来捣乱一回?”阮墨慢慢摇了摇头,“你是他们的寨主,而我,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外人……”
“不,你不是外人。”他双手扣住她的肩,指尖发白,“你是我的……我的……”
“你的……什么?”她看着他问。
是啊,他的什么呢?
他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更没有给她任何名分。
她是家境殷实的官家小姐。
而他,只是臭名昭著的山贼。
凭什么……要她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
阮墨忍着肩上的刺痛,抬手覆在他炽热的大掌上,冰冰凉凉:“单逸尘,大伙儿都需要你……让我走吧。”
☆、山寨寨主与官家小姐(十)
郁南城的阮府二小姐,失踪一月,终于回到阮府。
婚约并未取消,改为延期举行。
依父母之言,十日后将正式完婚。
******
月上枝头,虫停鸟歇。
山寨最深处的大屋却依旧灯火通明。
一个魁梧人影匆匆走入,恭敬道:“寨主。”
男人负手立于窗前,背对来者,声音清冷微沉:“查清楚了?”
“是,当日向官府告发阮姑娘藏于此地,并给官兵带路的人,正是严大娘的女儿,苏绾。”
他眉心一动:“理由?”
“听严大娘说,苏姑娘她……恋慕寨主,因嫉妒陪在您身边的阮姑娘,便使计将她赶走。”
“呵。”他眸色微冷,面无表情,漠然道,“照规矩处理吧。”
“寨主……”陆见喊了一声,似是有几分犹豫,“严大娘说,她已经狠狠教训了苏姑娘一顿,绝对不会有下次,想求求您,能不能别赶苏姑娘出寨?”
“若不想出寨,便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嫁了吧。”
“寨主,苏姑娘还未及笄……”
“山贼何时在意这些礼数了?”他满心烦躁,本不欲思索这等无聊之事,语气已隐隐不耐,“滚。”
陆见不敢再拖,连忙应了声是,立刻退下了。
一屋子冷冷清清,了无人气。
如同一个月前的无数个日夜一般。
他微微掀眸,看向后院稀疏的晾衣木架,还挂着三两件忘了收的袍子,随风轻轻飘着,起落翻飞间,似乎还能看见那个够不着木架的小姑娘,哼哼哈哈地甩着湿漉漉的衣裳。
她会抱着他的衣袍到溪边洗,晒得小脸红红却说不热。
她会在膳房边哼着调子边烧菜,傻乎乎地呛得咳嗽。
给他搓背时,明明害羞得说不出话,她却还是认真地搓完。
他伤重昏迷,她还会说担心他。
……
这一个月的光阴,她的身影总在他跟前晃悠,仿佛往眼里埋了根,如今她不在了,他却犹如魔怔了一般,常常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可偏偏连明知是幻影景象,他也能出神地看上半日,无法自拔。
娇小的身子,白嫩柔软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依旧清晰,也依旧……让他想念。
还有三日。
三日过后,她便会披着大红的嫁衣,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送入员外府中,成为他人的娘子,为他人洗手作羹汤,为他人操持家务,甚至……与他人做同样亲密的事。
只一想到她可能被另一个男子搂在怀里,他便觉得心头一股火窜上来,越烧越旺,恨不能将她从那个男子怀里狠狠抢回来。
抢……
抢?
对了,既然他如此思念她,如此渴望她留在身边,为何不直接将人抢回来?
单逸尘扶额,笑意苦涩。
当真是思虑过度反被误,他百般纠结,到头来竟忘了自己的老行当。
之后,她若想要名分,他便娶她做娘子。
她若想过富足的生活,他便劫足够的银子供她挥霍。
只要她愿意随他走。
男人微微眯眸,眸中的一丝暗光渐亮。
******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聘礼早已送到,阮府上下一派繁忙,皆在为明日的仪式做准备。
二女儿始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阮夫人只当她是舍不得家里,一有空闲便过来陪着女儿说说话,顺便聊些闺中秘事。
阮墨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么一整,她倒真是连偷跑出府的机会都逮不到了。
那时在山上她跟官兵走,不过是为了让单逸尘顺利脱身,并非真的想离开他,毕竟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她心里记得一清二楚,眼看着就该成了,岂能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可谁曾想,她一回到这阮府,才知道自己踏入的是一方牢笼。
为了保全脸面,她逃婚的消息并未外传,甚至府里的下人也大多不知内情,但阮老爷和阮夫人却是知晓的。故此回阮墨归府后,派人将她的闺房守得如同密不透风的铁桶一般,连上茅房都得有两个人跟着,她根本没有任何空子可以钻。
越接近约定成婚的日子,她的心里越绝望,百般煎熬。
终归还是熬到了成婚前夜。
如同布偶娃娃般被一大群人摆弄了整日,她是没有半点儿心思应付,任由她们给她盘发上妆,来来回回不知试了多少首饰样式,直到亥时才如潮涌退出她的房间。
最后,只剩下她一人了。
阮墨坐在床榻上,看着满屋喜气洋洋的大红色,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无一不在昭示她即将成为新嫁娘的事实。
可她感觉不到半分新嫁娘的羞涩喜悦,心中只有惴惴不安和焦急。
她在赌。
今夜,倘若单逸尘真的喜欢她,以他的性子,很可能会出现在阮府……抢人。
他是个山贼,无论看起来冷漠抑或偶尔的好说话,本性依然是掠夺,对于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