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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因缘
“宝贝儿”沉稳的声音,宠溺的语气。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笑着将白裙女孩拥入怀中,原本刚毅的五官所刻画出的严肃面庞因这笑容显得柔和。
“想我了吗?”下颌压在女孩柔软的发顶,双臂不自觉的收紧。久久等不到回音,男人疑惑的将女孩的脸捧起,看见的竟是满面的泪水,那双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相思和压抑···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的男人心疼“宝贝儿,怎么了?别哭···”
“我想你了”委屈的带着鼻音的软糯的声音,俊秀的棉柔上的两行清泪让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男人低头吻上那粉色的唇····
清韵低头将整个人泡在水中,烛光透过茉莉花瓣打在水面上·幽暗···彼时的那句‘我想你了’几分做戏?几分真心?她在心底低低的叹息。如今用旁观者的身份来回忆,那句话自己竟然是用了十成的真心说的。十成真心啊····霍然露出水面她恼怒的摇摇头,恨自己还能想起前世····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康熙帝又一次往征噶尔丹,启行率军往宁夏。十一日,抵达宣化府;十九日,出边,谕示山、陕、甘三省巡抚:一切御用所需,均由内廷措办,不得烦民;所过地方多行结队太扰累百姓,今后一律禁止。
“格格”凝露从外间进来,面色不大好。
“怎么了?”清韵头也不抬的问,手上抱着霖布,逗得正欢。
“皇上遣人过来了”凝露拧着手里的帕子说。
清韵听见笑了“他倒是···去回了吧,就说我不见,哪里来的回哪去”低着头继续逗孩子,霖布长得像乌尔衮,浓眉深眼。
四月初七,康熙帝班师回京。五月初七京城来人至公主府。
“格格,京里几位爷送来的寿礼和信”凝露接过清韵手中的孩子把信递过去。看着看信的清韵张了几回嘴也没说出话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清韵放下信抬头看她
“皇上派来的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您看看嘛?”
“往年也送了是吗?”凝露望着窗外开的正盛的石榴轻轻地问。她记得,还在紫禁城的时候每年生辰都有他送的礼物。小时候是长命锁,玉佩;大一点就是些民间的小玩意,不贵却胜在心意。再大一些的时候就全是那人亲手雕刻的东西,簪子,笛子···
“往年也有,只是您从来都不过问,也就没敢给您瞧”凝露把要吃奶的霖布给一旁的奶嬷嬷。
“都拿过来我瞧瞧”清韵伸手将一旁花瓶里的一朵茉莉花摘下放在鼻端细细的闻着。
白玉雕的茉莉花簪,她知道这是那人亲手刻的,簪子根部的隐秘地方画着小小的蛇形图案。刻工很粗糙,白白将上好的玉浪费;核桃壳拼刻成随身携带的装香小球,紫色的络子打得歪歪斜斜;鸡血石的印章,字体是再熟悉不过的;一把竹笛,几乎和送给老五的一模一样。看着这些东西她仿若看到了那人烛下持刀的模样,不感动?她也是感动的。红着眼眶将这些东西一一抚过。
“阿玛”她低低的唤了一声,他的政务那么忙,上至出征讨伐下至贞洁烈女批银建牌坊,竟还倒出空来为她做这些,还恨吗?恨,可是也爱啊···
“格格,这是今天送来的”凝露将一只小箱子推过来。
她打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一滴一滴打在箱子里那件墨绿绣茉莉花的的衣裙上。她记得这料子,是康熙二十九年南巡时无意间发现的。一位瞎眼老婆婆纺的,摸起来的手感很软,她喜欢的紧,只是这锦缎一年也纺不出多少,不曾想他竟记得,还····
“皇上”顾问行小心翼翼的唤一声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
“恩?”单音节的发声,表示疑问。
“格格送东西来了”
“放着吧··”康熙说罢猛然一抬头“清韵送的?拿来朕看”
“嗻”顾问行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桌子一角退了下去。
康熙稳稳心情打开了箱子,有些愣,墨绿色的衣裙上摆着这几年送去的所有生辰礼物,悉数都在。
“都送回来了?”康熙看看顾问行又看看箱子眉头皱的分外紧。
“皇上,没别的物件吗?”顾问行低头问,不曾抬头看那箱子一眼。
康熙小心翼翼的一件件拿住来,到箱子底下也没看见过别的东西,颓然坐了下来。
十一月,和硕恪靖公主下嫁蒙古郡王墩布多尔济,康熙派人迎荣宪公主归,公主未往。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帝幸五台山。
“格格”凝露将炒过的大粒子盐用布包好,放在清韵膝盖上“舒服点没有?”
“恩”清韵点点头,脸色很是苍白。“行了,三更半夜的你也歇着去吧”
“奴婢不困,陪您一会儿”凝露坐在马扎上给她掖被子。
清韵外头看看坐在马扎上打盹的凝露笑了笑,又叹息了一声。这一身的伤痛都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给的,这爱是对还是错呢?想着,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飘渺的云雾之间有一座雅致的宫殿,清韵不自觉的靠近。走过宽阔的朱色大门,穿过幽长曲折的回廊,四周依旧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只看得出影影绰绰的楼阁亭台。耳边是悠扬的丝竹之声。
迎面是一件竹制的两层小楼,迈上五级竹竿台阶便到了正厅门口。厅里站着两男一女。一身白色八卦道袍的白发老者站在主位之前,左手拿着浮尘,右手成印搁置胸前。背对着门的是一男一女,看不到,男的一身青色长袍,墨发束在头顶,一支碧玉簪子固定着,看身形修长琦立,很是潇洒。女子一身火红罗裙,黑色长发垂在腰际,发上除了一跳红色丝带再无别物。那背影只让人想起风华绝代四个字。
“道君,您当真要陪她历此劫数?”白发道者开口问,语气之中有惋惜。
青袍男子点头点头,伸手握住女子的手“上天入地,陆压绝不反悔”
白发道者叹息一声又看向女子“你呢?你本是青丘九尾一族之中亿年难得的天狐,若不经此劫数千年之后定会得到成仙,你···”
“鸿钧老祖您不必说了,我愿意历此劫数”女子开口,声音很是娇媚,尾音像融化的糖丝,缠缠绕绕在人的心头。
“好吧,二位若是能够历此三生劫数,天道也无话可说”说罢,右手结成一道奇特符印,拂尘一甩女子同那男子转瞬便已经不见。
“大道五十,天诞四十九。陆压,若无此劫你便是那天地间第七圣人,如今····”说罢,看向门外,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三世情劫,三生乱伦···”
那一眼,清韵只觉得寒气入骨,目光如实质的箭一样穿过她的身体,疼····
“疼!”清韵大喊一声坐了起来,额头上全是汗水。
“格格,怎么了?”凝露起身问大口喘气的清韵。
“做了个梦,我梦见···”清韵说,皱着眉头,竟想不起半点,只知道这梦,似乎与自己有关···“我不记得了。”
“那就别想了”凝露拿软手巾给她擦汗,又喂了她喝水。掖了被角又坐到马扎上守着。
清韵浑浑噩噩的躺下,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只是睡得不踏实,心里惦记着那个梦,可是无论如何让都想不起梦境来······
第17章 又见
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己卯)正月 发布南巡诏旨:一切供给,由京备办,勿扰民间。
二月第三次南巡启銮。
三月康熙帝阅黄河堤。驻杭州,阅兵较射。
四月车驾驻江宁,阅兵。
五月车驾次仲家闸,书“圣门之哲”额,悬先贤子路祠
五月初八,京城四爷府。
清韵躺在窗前的摇椅上,膝上盖着薄毯。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细细的看,温和的阳光打在侧脸上,看得清脸上近乎透明的一层绒毛。乌黑的发散落着用淡蓝色的包头手巾缠着,身上也是淡蓝色的右衽中袖短衫,露着半截莲藕似的手臂。
“四爷”一旁绣着香囊的凝露抬头便看见胤禛立在门前。穿着石青色缎面团福袍,没穿比肩,也没戴帽子。额头上有点汗。
“老四回来了,差事做完了?”清韵抬头微微笑了一下将书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衙门的差事差不多了,寻思着回来陪你吃晚饭”胤禛走两步撩袍坐到刚刚凝露坐的马扎上。
“擦擦汗”清韵笑着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他。转头对凝露说“去把今儿早上四福晋送来的西瓜拿来,要冰的”
凝露应了一声出去了。
“偏我这身子不利落,要不早该到巴林了”清韵右手捏了捏膝盖,即便是五月炎热的气候这膝盖也由里到外冒着凉气,丝丝拉拉的疼的要命。在加上风寒久治不好,本是定好回巴林的日期只能一拖再拖。
“召太医来瞧瞧吧”胤禛把擦过汗的帕子塞到自己袖口里说,本就严肃的面庞因为皱着的眉头更显得不可亲近。
清韵摇头“怕是会惊动了宫里。我这次本是想着你封贝勒时没能回来,如今换了府邸,他又去了南边,便悄悄来悄悄走,只你府上知道便好。再者太医院里的太医是只求安生的,这病就是看了也是不会给我真正开药的,还不如民间的”
胤禛点头,太医院的大夫都是这样,开的方子都是些温养的,只求无错不求有功。
清韵接过凝露端来的盘子放到矮几上拿了块西瓜递给胤禛“你媳妇送来的,挺甜。”看他吃了一口又道“有空和你媳妇说说,弘晖那孩子不能太娇养。小孩子身子太娇弱容易害病。”
胤禛三两口吃了西瓜点点头“回头就说。”
“我说了她未必信,我是个没孩子的。你们又是成婚这么多年才有这一个···”清韵叹息了一声“晚上想吃什么?让凝露下厨吧,她的厨艺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这副样子可进不了厨房····”
“随便吃点就行”胤禛看了眼窗外,低头看看自己皂色的靴子开口“皇阿玛要回来了”
清韵愣了一下“今儿是什么日子?”
“五月初八,你生辰才过”胤禛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收拾行李,我明个就回巴林”清韵对站在一边的凝露说,掀开薄毯就要起来。胤禛拉着她胳膊给按了回去。
“皇阿玛不知道你回来,你的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