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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想捉拿您,德忠就不会一人前来了,侍卫队刚刚搜查到淮安县,估计不到半年,东南十二郡大小城池都会被查一个遍。按照规定,每一个归乡宫女都需要在衙门登户籍才能安家,以便于追查宫人的行踪。您身份暴露是在所难免,我建议您快快离开这里,游历山水之间,做个无籍之人吧。”
“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回去。如若有那么一天,陛下真的找到了我,我就如先前所说的那样,将自己葬在这里——”
“大人万万不可。”李德忠顿时慌了,“大人不是已经嫁入溯源首富之家了么?何不靠着夫家势力,买通关系,逃过一关?”
“我家相公现就在这个青楼里鬼混,你说,他能为我出头么?”念离一笑,“出宫入宅,还不是一样,该记得总归是忘不掉,忘记的怎样都是不记得了。”
“如此这般,大人只能为自己留条后路了。德忠一向敬佩大人深谋远虑,请大人万万不能自暴自弃,要早早做了准备才好啊。”
念离听了这话,倒是低头一阵思索,复又抬头,“届时如若是你带人来查,我就有办法,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过去。”
“如何?”
“但凡上面来查,必先来官府,查阅归乡宫人的名录,如果这个时候我已经有档案在身,您就可以凭着这证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档案?”
念离轻笑:“譬如说安氏女子,故意穿皇族衣服,被拆穿原来是戏服,而该名宫人,经查,原是宫中一个烧柴丫头,如此云云。如果这件事,让本地县令做个人证,则更加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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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这一晚,安以墨竟吩咐念离住在天上人间。
就在他们钻桌底儿钻的火热之际,裘夔的桌儿上,也热闹的很。
侍卫队李都尉微服下访,裘夔可是憋足了力气招待,偏李都尉不让声张,对外只说是邻近县上新上任的县令。
吃酒到一半,李德忠就如先前谋划好的那样,对裘夔说:“听说这天上人间住了一位溯源首富?莫非是家中娘子不够体贴?”
裘夔哼了一声。“人家可是宫人,自认高人一等啊。不瞒您说,我家小妹正是这安园的三夫人,这一回也得到我府中小住着,躲躲这宫人。”
“溯源天高皇帝远,随便来个张三李四也能忽悠了您——裘县令,最近返乡的宫人不少,可是这宫人也分三六九等,可不要让一个烧火洗衣服的黄毛丫鬟骗了你。”
“李大人这一点提醒的极是,明天我就去会会这宫人,看看她是个什么角儿!”
次日,裘夔大闹安园,念离依计早就准备好了牡丹玲珑衫出来,打算让裘夔做个人证,来日她“被举报”之时,也好有个见证。
可不料,那一日婷婷也被教训了一番,念离这满肚子火气就更大了,不仅穿上了牡丹玲珑衫,还捉弄了裘夔和他妹子一把,事后想想,也有几分自责。
若是太高调了,来日装孙子,岂不是不易发挥么?
按念离的打算,本是想日后找个合适的时候,花钱雇个戏班的,来举报她的牡丹玲珑衫根本就是唱大戏的衣服。
然后她就等着裘诗痕去打小报告,等着裘县令来捉人。
念离就连在狱中打发时间带些什么书都盘算好了。她估摸着,有安家的势力在,裘夔也不敢怎样,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给她上个黑名单,让她从此身败名裂。
那正和她意。
从今往后,她就正式成为溯源官府落户的“假宫人、真婢女”了。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个局之中,有故事的不只她一人。
她是个出逃的宫人,他是背叛组织的影。
这样的搭配,岂不是绝妙么?
念离不知是作何表情才好。
念离自觉把自己隐藏得算是很好,可惜,该来的还是来了,还是被安以墨给吸引过来的。
来的可不是裘夔那样稀里糊涂的蠢材,而是和她同为四大宫人的惜花。
那一日回到安园,念离一直心神不宁,总是糊里糊涂就梦见自己刚挂了个“烧火丫头”的名牌,转身惜花就指着她的鼻子说:
别让她跑了,她就是逐风!
然后一低头,身上竟然就穿着那身牡丹玲珑衫,招摇地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一觉醒来,念离决定要加快自己“入狱”的速度,要赶在惜花发现她之前,把自己名声先给抹黑了。
那一天下午,念离就“故作低调实则声势浩大”的开始焚烧家当,谁进了她的园子,她便扯上谁来观礼,先是柳枝,再是小婉,满心要把这事儿给做大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有官府的人等在她房间里,念离简直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了,谁知,那衙役却不是来捉她的,而是来捉安以墨的。
念离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大人,犯夫人求您带了我回去吧,我那衣服是假的,我烧了就是为了毁尸灭迹,这么明显的犯罪你都不抓?天理何在啊——”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谁能想到安以墨会突然脑袋进水,替她顶罪。
谁又能想到,后门来了一只大黑狗,叼了两只茶叶蛋,布袋上竟然写了四个字。
吾信吾妻。
吾信吾妻。
吾信吾妻。
那一瞬间,念离突然想放声大笑,安以墨啊安以墨,你不是溯源第一奸,不是溯源第一怪,你是溯源第一傻啊。
眼前飞过高墙背后那无数张脸,五光十色,斑斓绚丽。
哭的笑的,明的暗的。
景妃捧着三尺白绫,微微笑着对她说:逐风,我最错的,竟然是信了你。
桂嬷嬷抚摸着她的脸,临死前终于表扬了她唯一一次:逐风,你终于能成为这污黑之中,最黑的一笔。
魏皇后穿着大红袍子执拗地走在去殉葬的路上,不肯回头,留给她哪怕是最后的回眸。
我不是你等待的岚儿。
我也不是你对坐的妻。
你为何要信我?难道你不知道,信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么?
念离捧着茶叶蛋,两行清泪滑落,大黑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温润。
你的故事有我听
念离与李德忠见过一面后,就由他的人带着去后门“装孙子”,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有人来传她进去探监。
一进府衙,裘夔就皮笑肉不笑地迎了过来,“哎呦,安夫人,您怎么从后门来啊,害得你等了这么半天,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啊,都怪您今天穿的不够打眼,您那件大黄色的衣裳呢?好多天不见,我可怪想念的。”
念离低眉顺眼,什么都没说。
“哦,对了,烧了,烧了是吧——”裘夔见念离不说话,得意洋洋地说,“裘某很好奇,是夫人您自己要烧的,还是安老弟叫你烧的?好端端的嫁妆,您烧它作何呢?”
念离吞吞吐吐地说:
“是相公吩咐我烧的。”
如今安以墨既然已经替她顶罪,她就不好再让他背负一个欺瞒的罪名。
只是这戏,她还要唱下去。不仅要唱下去,这本子她也不打算换。
她在赌,赌惜花不会戳穿。
“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们就不要公堂上剑拔弩张的了,安夫人是个女流之辈,裘某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这样吧,你把实情告诉我,我自然会酌情处理。”
裘夔一副纯良父母官的样子。
念离给他微微作了一个揖,深呼吸一口气,一副受过惊吓楚楚可怜的样子。
“回禀大人,小女子出宫还乡,父母兄弟皆已不在,无依无靠。为求个好归宿,只能以一时虚名,找来件明黄色的戏服,佯装做戏,自抬身价,嫁入安园。上次小女子肤浅,在大人面前乱穿,大人明察秋毫,逼问我夫君,我夫君虽然表面上搪塞过去,回府后却来责问我,我只好都说了……夫君疼我,不忍我受牢狱之苦,替我圆谎。可没想不该瞒的还是瞒不住的,小女子求大人放了我夫君,将我投入大牢吧——”
“哈哈哈,安夫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有所不知,这上面来了大人物,正好那天你烧衣服的时候,你家下人来报,被大人物听见了去,追问起来,我不得已才将安老弟捉起来,安夫人转告各位女眷,我裘夔也是半个安家人,断不会只顾法理不近人情的——”
听到裘夔这贪心不足的丑陋男人说的那“半个安家人”的话,念离心里恨恨踹了他一脚。这事,无论怎样都得靠安园来破财免灾了。
只要能逃过上面的追查,她也顾不得考虑安园了,这份人情,她只能以后再报。
“那小女子能否现在就去探望相公?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需要问问相公的意思,再回府问问安老夫人的意思才好啊。”
念离微微一欠身,说着就从裘夔身边绕了过去,李德忠的人见机带着她就往牢房的方向去了,却是这个时候,端正地从她正前方闪出一双绣花鞋来。
明晃晃的,很扎眼。
念离低着头,步子没有放缓,就这样的在一片梨花香之中,和她擦肩而过。
梨花香,淡若无味,若隐若现。
这样的涵养与修为,正是当年魏皇后对她身边的行走宫人的期待。
可是最爱涂抹梨花香的惜花,却是最招摇的一个,也是最势利的一个。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惜花已经为新帝效命,更没有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不期而遇。
念离步子向前一寸,惜花也错过一分,两个女人就像彼此不认识的那样,都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眼神的交汇。
念离的背影远了,惜花才故作惊讶地捂嘴笑了,打趣着问裘夔:
“这么快就给你送金元宝来了?”
裘夔哈哈一乐,“全凭大人高招,若是当初就捉了这个女人,怕是安园不肯出钱的,现在捉了安以墨,当然紧张。”
“这女人本是当主明黄之命,”惜花哼了一声,“她就不应该妄图做个平安妇人。”
“啊?”裘夔没听懂惜花的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