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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安大少又娶了三妾,按照溯源的说法,这男人是迫不及待要为自己留后。
可是,颜可的肚子是飞速的大了起来,两个小妾都没有反应。
颜可七月早产生子,“难产”而死。
安大少悲痛异常,突然间人事不能,就此,溯源地一怪的名号将在他的头上。
直到八年后,仁宗突然驾崩,有传言说是王爷壁风联合魏皇后党羽逼宫,可是这都是市井传闻,不可一信。
八年后,出宫返乡的宫女念离,就这样,懵懂不知的,嫁入安园。
那一天,安以墨正在天上人间,画春宫,戏佳人,调侃怒骂,痴傻癫狂,一番风流,无关风月。
狼与狈的交集
“他们走进来,说,你们要恨就恨你们的大哥吧,是他见死不救。你们哪一个死,谁先死,都是他决定的,都是他造成的——我到了现在,都没有勇气问他一句,大哥,究竟当初,你在京城遇到了什么事?我不能问出口,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此恨他。我只知道,他一直在恨着他自己——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自我折磨。”
久久不能入睡,二弟那平淡如水地描述还回响在这空空的屋子里,不知怎的,就像深不见底的大海终于冲上悬崖击裂成黑浪,让我终于可以看清那破碎。
安以墨。
我原来认识的都只是记忆中的你。原来对这个现实中的你,经历了这一切的你,我一无所知。
那样的无知。
可是,你知道么?你的伤痛,我最明白,我们就像拥抱在一起的狼与狈,满身伤痕,却因为这样,可以互相舔伤。
那是跟你身为影的身份有关吧。
既然他们可以痛下杀手灭了我的全家,他们也可以杀了你的亲人们逼你就范的,不是么?
你为此出卖了什么?你的信仰?你的良心?你的底线?
你的爱情么?安以墨。
原来你我,都是如此的负债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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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睡意全无,小窗吹开,深秋已经开始沉淀冬意。
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和柔柔擦肩而过,小妹还漫不经心地说,大哥,我好佩服你,你居然没有休了大嫂。你何时心肠这样软了?
柔柔说了这么多,我却只听到最后一句。
你何时心肠这样软了?
柔柔,你是在埋怨我十年前铁石心肠么?
可是十年前我想不明白,这该如何取舍——
用愧对天下的罪孽,换你们的平安么?良心的分岔口,谁能给我一颗小小的石子问问路?
用那些无辜人的性命,换你们的性命么?生命的天平上,到底哪一个更重,哪一个更轻?
十年后,我依旧没有想得很透彻,只是明白了,我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死亡只带走了该死之人,却没能带走活人的仇恨和伤痛。
皇帝老儿死了,影消失了,曾经让安园陷入地狱之境的那因由,现在却没有了任何价值。
宝儿就变成了宝儿了。
他什么都不是了。
我大可杀了他,杀了他又有何用呢?
我大可不杀他,不杀他也没什么意义。
我们活在这世上,都是如此无助。很多人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建筑起万丈高山,人们踩着彼此的头和脸向上爬,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被卷入其中,还有你们。
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人,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兴许我全部的苦痛和挣扎,她能够明白。
刀光剑影、明争暗斗,兴许我们一直在走着殊途同归的路。
就是那一刹那的感觉,让我写下了那四个字。
就是那一刹那的感觉,让我为她顶替罪名。
就是那一刹那的感觉,突然间,十年后,我想要保护一个人了。
而不是先停下脚步,无数次的问自己,救得,还是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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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念离推开天上人间的后门时,安以墨已经梳洗打扮得干净,坐在小庭院的石凳上,而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香包。
那是念离在他深陷牢狱中送他的那个。
清风起,衣角微抬,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让念离有些恍惚。
“相公今早气色真好。”念离看见安以墨,就想起了昨夜安以笙的话,心里一阵苦味翻滚。
“你今早——眼色不对。”安以墨眉毛轻佻着,眼睛一黑,“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猜猜,是有人嚼你和二弟的舌根?还是柔柔又多嘴了?难不成老二老三自己打着没意思,又来招惹你?”
念离微微笑着。“什么都瞒不过相公。”
“你撒谎!”安以墨眸子一冷,猛地捉住念离的手腕,“你何时为了这样的事儿上过心?”
念离依旧是说着。
什么都瞒不过相公。
“夫人是否打算告诉我实情?”安以墨沉思着说,“还是关于那些时机未到不能告诉我的事情?”
念离慌忙摇头。“不,和宫中无关。”
“那和安园有关?”
念离看着安以墨,突然间不知怎的,就突然挣脱了他的腕子,抱住了他的头,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发,闻着那股并不俗媚的香气。
黑暗之中的那缕夫子香。
“你你你——”
“念离心疼相公。”念离感觉怀中的安以墨是慌乱了,双手失了分寸,像八爪鱼似的乱抓,就是不敢碰她一下。
“我都知道了。”
一句话,让安以墨彻底安静下来,两只胳膊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竟然就此靠在了她的胸脯上,一瞬间,念离感到他热腾腾的呼吸,一深一浅,似乎在酝酿说什么,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都知道了,十年前发生在安园的事。二弟告诉我的,不要怪他。”
“他……居然说了。”安以墨的声音传出来,闷闷的。
“念离终于明白,为什么相公每次都袖手旁观,因为相公心里总有团阴影,觉得自己救不了任何人——”
“别说了。”
安以墨的手自然而然地已经环住了念离的腰,此刻初升的太阳照满了整个园子的金红,一切都是暖暖的,他的头发,有着甜腻的光泽,她的背影,像顽强生长的大树。
“但是相公那天晚上救了念离。”
安以墨慌忙解释着,就像在分析给自己听一般。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顾虑——那天我知道你烧了黄袍,不知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儿,不知你是不是故意引官府来安园搜查的,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还在为宫廷做事,你是不是根本就是细作,否则,为何上面会突然断了我的夫子香呢?”
听了安以墨这慌忙的话,念离倒是轻笑。
“相公,你这许多年,就是在这样的谨慎小心中惶惶度日的么?”
“安以墨早就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我一直把自己当成皇家的傀儡,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线,跳错了一个步子,就会有更多人因我而死。”
念离温柔地抚摸着他,这样缓慢又轻柔的动作让安以墨竟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十年来,他没有一晚睡的踏实,不是梦见弟弟们的脸,就是梦见自己拿着匕首走向了颜可和宝儿——
如今,在这样的温暖的金红中,那些梦魇才似乎真的可以结束了。
“吾信吾妻,相公,念离现在才知道,在那样的时候,你能写下这四个字,多么珍贵。难道相公真的那么相信念离么?”
安以墨笑了。
“我拿我的性命一赌。”
“念离值得么?”
“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只对我一个人的性命负责了,我为什么不能放肆一次呢?”安以墨依旧环着念离的腰,脸却离开了一些,他的鼻梁和她的胸间一凸一凹,令人暧昧的距离。
“赌输了,死在你的手里,终结我的罪孽。赌赢了,我的人生可以重新来过,你说,念离,这值不值得?”
重新来过?
忘却那些所谓的罪与债,忘记自己曾经是谁的谁,忘了那所有的情不得已和悔不当初?
念离恍惚之中回到了逃出宫的那个夜晚,还是盛夏,天气闷热,老鸦在叫着,她抛却了身后的红色高墙,快马扬鞭,朝着她的新生活去了。
那番快意,十年宫廷之苦,都值得了。
“念离何尝不向往这样的新生呢——”
安以墨的手突然间就在她的腰间游走起来,那声音低沉暗哑,有些混沌。“那你愿意赌一次么?”
“赌什么?”
“就赌,我能给你一个新生。”
念离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淌,那她在深宫之中黑夜难眠的时候,久久勾画的脸,那远远走前他前面的男人的背影,此刻突然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头一次如此地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这梦之彼端。
又原来,这一切,已经都变成了现实。
“念离可以拿什么来赌呢?”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安以墨的笑声,不妖媚,不嘲讽,没有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也没有所谓的深意,只是发自内心的笑,夹杂着些许的羞涩和故作镇定的揶揄。
“用你一生,如何?”
恋爱中的女人
这些日子婷婷瞧着自己的主子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往日没啥子表情的她,现在经常绣着花就噗嗤一声乐了,望着荷花池的水能愣上一炷香。
有时候婷婷叫她,她都听不见,反倒是听到有脚步声来了,耳朵灵着呢,眼睛忍不住就往院子口望去——
似乎是在等什么。
还是,在等人?
婷婷满脑子浆糊,又不敢瞎问,于是只能偷偷去问秦妈妈,不能直说,于是胡乱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末了才奔向主题:秦妈妈,你说这不是害了什么病了吧?
秦妈妈眼睛笑得弯了,一戳她的脑袋瓜子。
“小骚蹄子,想男人啦?”
这句话让婷婷五雷轰顶神形俱灭。
想男人?
原来主子最近这般奇怪是在想男人?想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