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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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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起来,锦妃当年也是有恩于魏家的,魏家的女儿入宫不得先皇宠信,无奈之下将收养的义女锦儿送入宫中代为薄幸,没有想到一举得到了帝王恩宠,而且怀上了龙子——
  这是魏家参与后宫之争中多么重要的一笔。
  魏家曾经允诺,会全力辅佐锦妃生出的这个庶出王爷壁风的,可惜宫闱倾轧难以捉摸,权力走向瞬息万变,魏家老爷审时度势,从王爷的阵营,倒向了太子的阵营。
  仁宗皇帝顺利即位,魏家上一辈没做成贵妃,下一辈却做成了。
  魏淑华,也就是后来权倾一时的魏皇后,顺利成为皇贵妃。
  昔日誓言向锦妃和王爷尽忠的忠犬,今日则成了看守牢狱的走狗。
  魏家千算万算,怕也算不到他们抛弃的棋子,来日会真龙翻身。
  而讨来的债,都由魏皇后这个被爱情出卖的女人一并担下了。
  到底是魏家欠了锦妃和壁风,还是新帝欠了魏家,这纠缠不清的帐,该算在谁的头上——
  恩恩怨怨,从来都是纠缠一起,至死方休。
  魏思量看着柳若素那张与锦妃有些神似的脸,不禁兴叹往昔种种。柳若素不明就里,只觉得“仰慕之人”甚为顺耳,心情也大好起来,只是不好回头去看戏,叫裘诗痕笑话,于是硬着头皮还是走到后院去。
  前场没过多久就掀起一片喧哗声,消失的婷婷和众安园下人的行踪终于有了解答,随着台上琴瑟声起,身着一片素白的念离款款出场,梳洗打扮一番,眉目之间,顿时有了生气——
  她虽不似柳若素那般超凡脱俗,也不似裘诗痕那样娇艳明媚,却有股子无法一言道尽的味道,那股浑然天成的气质,在以退为进的谦恭之中,令人格外遐想。
  台子那一侧,男人一登场,壁风嘎嘣就把茶杯捏的粉碎,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安以笙仿佛嫌不够似的,拖着长声来了一句:
  哎呦——
  阴阳怪气,十足嚣张。
  安以墨身着修身长袍,黑底,红色腰带,腰间悬着一块石头。头发束起,整齐光亮,终于让人看出他那俊秀的不成体统的眉眼神姿,却没有过分的娇媚,带着一种极不协调的男人味道。
  这就是当年翩翩少年郎,惹得满溯源的少女都怀春,家人为他骄傲,兄弟以他为楷模,送他上京赶考之胜景,今日仍历历在目。
  满院子肃穆。
  “娘子——”
  安以墨常年混迹在青楼,多少耳濡目染,竟然也学得有模有样的,却又不娇柔做作,那手脚一抬,步子一迈,多少女人当场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泥目睹了这个场面,小妮子立马躺平求猥亵了。
  “叹一声七夕好,凭栏多少泪——”
  念离这句一出口,琴弦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上来,壁风微微一颤抖,这曲子,他听过。
  那还是她刚刚跟了魏皇后的时候,一次七夕,紫金宫的女人们闲着无聊,自己逗着趣儿,他本是躲在他的小屋不肯出来,也不敢出来,却是念离去找了他,带着他去看这热闹景儿。
  很多人自然是不愿意他来的。论身份,他是王爷,高高在上,坏了下人们的兴致。论地位,他却犹如囚犯,冲了宫人们的好彩头。
  念离却说,她这戏,需要个男角儿,满皇宫除了皇帝,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了,就他了,当成手脚架子摆一摆也是好的。
  念离唱的是她家乡的小戏,琴弦伴奏,轻吟低唱,豪不俗气——
  江南婉约,一收眼底。
  如今回味,别有感触。
  台上还是有个男人在配戏,可这一次,却不是一人一“物”,而是两个人。
  他们那份眉目传情,那夫唱妇随,那琴瑟和鸣,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词,都叫他抽紧呼吸——
  她爱着这个男人。
  那样自然而温柔的感情流露,从未曾给过他,无论是昔日的阶下囚,还是今日的人上人。
  一黑一白,交相呼应,无所谓谁的风头更胜,也无所谓谁的唱腔更好,这二人,便只是,
  浑然一体。
  唱词悠扬,在短暂的一唱一和之后,进入到和诗的部分。
  早在紫金宫那时,念离就说过,这种小戏,虽然民间,却也风雅,前面是固定的唱词,说的是故事本身,而后面是即兴的歌赋,用意在感情。
  “半生风月,一身荣辱,背负千斤深重。草筐娃儿早睡熟,可怎知,娘在何处?览尽平生,大悲大落,谁人主我生死——不自救者不救人,向情深、伊人归处。”
  安以墨缓缓将满腹才学歌咏在那唱词之中,眼看着念离,一字一句,都念给她听,念离甚至忘记了配合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伫立着,一时隽永。
  借牛郎之词,道之墨心意,念离听着,竟然眼角要垂下泪花来。
  慢慢启齿,面目突然一片甜蜜的温暖,念离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嘹亮,仿佛在用无法抑制住她的真性情,那样的喜悦,那样的奔放,那样的自由。
  “紫陌红尘,高墙内外,归雁不知前途。岁月如梭念为丝,叹三声,夫君尤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高高在上何必。只羡鸳鸯不羡仙,更不问,紫金幻梦。”
  紫金幻梦,紫金幻梦。
  听到念离这唱词的最后四个字,壁风竟无法抑制的笑了,念离毕竟待他不薄了,总归有四个字,是唱给他听的——
  “甚妙!”
  壁风不顾着小戏所谓的优雅,竟突地起身,叫起好来,念离一愣,微微欠身,化解这尴尬,“毕公子不愧是京城贵人,看戏之道,仍追寻京派俗约,心领神会,便爽朗称快,可惜我们地远戏软,不常如此叫好——到吓到在座了。缘只是,不是一路。”
  念离望着壁风,字字句句,含沙射影,既给足了壁风面子,又奉劝着他知难而退。
  安以墨上前打趣,“叫毕大人见笑了,我这山野村夫配上这无耻娘子,唱了这么一出不文不武不古不今的戏文,没助兴,却是扫兴了——”
  下面立刻有人捧哏。
  “安大少好才学!不愧是我们溯源当年的第一才子!”
  “瞎说,什么叫当年?安大少这满腹诗文,溯源往前数五十年,往后等五十载,无人能敌!”
  “都说安夫人是混吃骗喝的,我看传这话儿的才是十足的骗子,安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一看就是宫里来的贵人!”
  “就是就是,自打安夫人来了,安园人丁兴旺一片祥和,又给咱们带来了毕大人——大伙说对是不对?!”
  大伙叫好,念离和安以墨对视一笑,在台上走起小戏最后惯常的台步来,琴瑟声声,黑白交织,倒像是舞蹈一般。
  “安老夫人,看来您不仅有个好儿子,也有个好媳妇。”壁风脸部肌肉抖了一抖,安老夫人也抖了一抖,没有接话。
  这小两口大放华彩叫她高兴,也叫她赌气。
  听这意思,那“十足的骗子”,指她不成?她好端端地倒成了诬陷念离的坏人了?!这小蹄子,这阵子这么安静,果然暗藏杀机。
  “还有个好孙子。”壁风低头看了看宝儿,此时他依旧黏在他的身边,依旧不说什么。
  “安家小少爷,你看,你爹娘在台上多风光多恩爱——”
  宝儿眼珠子圆溜溜地转着,不说什么,安老夫人咳嗽两声:“毕大人,我方才说过,宝儿亲娘不在身边——”
  “我人在京城,也听说宫中最爱这套,分离母子,让孩子快点成长——”
  “毕老爷说笑了,我们哪比得上宫中,不是特意分开宝儿和他娘,而是他娘早就去了——念离不过是我安园的填房夫人。”
  “哦。”壁风低声重复着,虽然他早已知道了,却装出一副刚刚得知的样子来,“老夫人好眼光,挑了这样一个出色的媳妇,来日生个儿子,必定和宝儿这般聪明。”
  “这倒是好了。”安老夫人的语气倒让壁风吃味,“老夫人这是?”
  “哦,毕老爷,看戏,看戏。”安老夫人执意不肯说下去了,壁风记在心里。
  正此时,小戏华丽收尾,全场叫好,安以墨携念离翩翩退场,并肩而出的时候,念离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还是太招摇了——”
  “不是你说,要借着这个大家都在的时候,跟他把话说明白——”
  “说是这样说,”念离挽了一下自己的碎发,“也不必打扮成这般样子。”
  “七夕牛郎织女相会,多么难得,此等美景,我若蓬头垢面,你若灰头灰脸的,岂不是有伤风月了——”安以墨突然握紧念离的手,“我不怕,你也,不必怕。”
  一切都过去了。
  念离侧眼瞧了他一眼,那背后的伤疤已经凝结,瘙痒只是岁月的伤痕,不再成为困扰他的伤痛。他终于往前走了——
  如今,她该与他同行。
  “只是这样一来,安园上下,又要一番折腾——尤其是你的两房小妾——”
  “她们应该如魔似幻了吧。”
  安以墨不幸言中。
  只是,一个在人前癫狂了。
  而一个,在后院,被癫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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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锦妃——”
  魏红蕊不断的抓着自己的皮肤,哀嚎着抓着门板,眼盯着柳若素,放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来。
  “她叫我什么,锦妃?”柳若素立在院子中,魏思量低着头,不着一词。
  “她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魏思量瞟了一眼,风轻云淡地说,“这位夫人可怜了,这宅子不干净,她撞了邪了,你看她这样子这动作,让人揪心啊。”
  一切不能明说的事儿,都推给鬼神吧。
  宫中这一招早就用烂了,身为侍卫队队长,虽然这手段有点不入流,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谁叫主子一句话说了,赐她一个,半死不活呢?
  只是那些不和谐的事儿,就不能说了,也不要写了,她被下了毒,不到几个时辰后,就连这“锦妃”二字都发不出声音,而手将一直痉挛下去——
  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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