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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螭吻?果然是螭吻的泄水之处!她之前想过这里,但在天京祭天时,这机关既然外观不移,内中也就最多开口两寸见方,也只能向下渗渗水。她日前来实地考察时,也觉得该是这个状况。就算有地道,也容纳不了人身。
——可是,要是有不同之处呢……
令月心头一闪念,鬼使神差的,用手又摆弄了螭吻口下青石。这一次,她使劲按了下去!
啪嗒。螭吻不动声色的抖动了一下。
令月用手向内摸去,果然摸到了空隙。她猜对了。内中暗格,只可以排水,不能走人。
洞口一开,暗道里老鼠的窸窣声愈加清晰了。时断时续的,撩拨的她心里更加烦闷。螭吻,螭吻,这神兽也真会起名字……如今读着这两个字,让她情何以堪……这个臭袁螭,怕什么怕?凡事跟她说开了多好!
他怎知她不会接受他呢?!
——“这世间,有很多人知道的比我多,但他们不会出手。”
——“还请神女娘娘不要假借神兆生事!再出了事,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原来,他说的话,都是有深意其中!他真的在暗中帮她,她却不得而知!
这个家伙,他一个人顶着那么多压力,就这样冤着闭目了,要让她一辈子心里愧疚难过吗!
“袁螭,你个混蛋!大混蛋!”她恼怒的,一掌击在了螭吻头上!
“咣当!”这神兽的头突然掉了!
她瞠目结舌,手臂愣愣的停滞在半空。
与此同时,螭吻身后的石块突然动了!整块脱落了!
一个人,从里面艰难的钻了进来……
交心
令月的脑子顷刻一片空白。
——袁螭。
这个人竟是袁螭……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痛!又张了张口,发觉自己已近似失声。
“你,你……你不是?”她有太多的话,一时间全堵在了喉咙,“你怎么来的?你师父呢?他不是……”
“我是偷着出来的,”袁螭笑着伸过了手,扶着她的肩膀从地上坐正起身来,“真倒霉啊,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却正好听到有人骂我。”
令月面上一讪,赶紧出手去搀他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袁螭起身收臂的同时,手指却突然变了方向,闪电般的点向了她的穴道!
令月猝不及防,当场石化!
“你要干什么!”她大喊着,脑袋嗡嗡作响。这个袁螭,他又要做什么?!
“别怕,我现在没有力气,想好好的和你说会儿话。”袁螭淡笑着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令月在黑暗中直直的望着他的方向,听这个男人气息沉重的休息片刻后,摸索着擦亮了一截烛火。莹莹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恹恹燃起,映出了狭小的石井,火苗一出,便冲着天幕急蹿跳跃着,晃动着他的身影愈加单薄寂寥。令月蓦然软了心思,静静的不再挣扎言语,她很想,听他要说些什么。
袁螭靠在石壁上,却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嘴唇开了又合,半晌未出一声。这正经交谈的第一声,着实难开。
“你师父都说了。”她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这些,你早该告诉我的……没必要你一个人撑着。”
袁螭垂眸淡笑,喘息声还未平息。
“你都这样子了,还来干什么?”令月板脸数落着他,眼眶却有些发热,“你师父说你就这两天光景了,还不好好的躺着去!”
“我这不还有一口气吗,能来就来见你一面。看一眼,少一眼……”袁螭吃力的说着,看的出,刚才他运功封住她的穴道,已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量……
“你师父看那么紧,你是怎么来的?”令月强迫着自己恢复了心平气和,开始问事。
袁螭咳了一阵,答的言简意赅,“是柳蓉帮我出来的。”
令月一怔,有些恍然。缘之一字,千字难言。翻手为缘,覆手既是劫。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益了,她黯淡的转了眸子,换了话题。“你师父的心真狠,竟要灭了整个建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怎会有如此大的仇恨?”
“师父是个执念的人,他忘不了过去的一切……”袁螭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能慢慢得言。“当年,叛军进城之后,四处搜捕萧氏后人,我的兄弟姊妹们四处躲避,可是,建阳城人家全部闭了门户,没有一家肯做收留。戏文中,还有肯收留皇室后人的忠臣良民,可我们却没有看到一个,更别说是因舍命保护皇家血脉而受到株连的人家。不到三日,我所有的同姓兄弟就被当街斩杀,一个不留。因我从小在鬼门关徘徊,从不在宫里居住,反倒落得无人认得,画像也是失真的很,所以师父才能抱着我,在满城画像的通缉下,逃出了京城。”
“从那一天起,我就从皇子变成了最卑微的逃犯。我从来没想到,我这倒霉的灾病,居然会成了逃命的好事。李宪崇可能觉得我活不长,对他也形不成威胁,所以,搜捕不得,就听之任之了。”
“师父对亡了很伤心,他说父皇的仁政就换来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刁民,和驴子一样,就该用严刑酷法来对付他们。其实,我们不奢求他们用肉身去抵抗铁骑,你说谁家没个藏人的地方?在危难之时,念在父皇的德行上,收容一下也好……”
令月终于明白了,袁螭当初对流民强硬的态度。万事皆有源,追溯了上去,就是满眼的血泪。
“别着急,休息会儿,时间长着呢,慢慢给我讲。”令月极力柔和了声息,“公子,把我的穴道解开吧,我这样好累,我保证不给你添乱的。”
袁螭苦笑着摇头,“这样很好。”他倚在石壁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耐心的等待着袁螭的气息平复,令月才喃喃的接上了话,“给我讲讲你吧,怎么变成左军世子的?”她对他的过往还不甚了解呢。
“师父是个有心人,当年这些带兵将官私送子嗣出京之事,他一直都在密切关切着。只是没想到,这些事竟能成为我们返京的跳板。师父带我在番邦住了一年,给我用真力封实住了身体,后来,我就被左军都督府给寻了回去。从此,就叫袁螭。呵呵……”袁螭的笑很戏谑,“这个名字,念着倒比萧子成顺口的多。”
令月张了张嘴唇,想叫他一声子成,却开不了口。“公子……”她还是习惯这样叫,“我一直有个疑惑。”她不想让自己太过伤感,就将话题转向了正处,“你师父说篡改了北斗七星,是指用我来代替开阳了吗?还是另有别的改动?”她觉得张嵇改动的应该不仅仅这一处,她对后面出现的那几个星宿的真伪,都有怀疑。
“韩雄信,苘广建,单裟丁,蔚程衢,他们四个没错,正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袁螭此时是知无不言,“那个玉衡星……其实应该是谢离。但为了将你推上神女之位,让我们给改成了赵真。”
“就是那枚‘日敬毋治’吧?”令月恻恻的接话,“我当时觉得你一定做了手脚,可是,就是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的不只你一人。”袁螭淡淡的笑了,“李成器、阎竟新,宫里,包括方家,他们都怀疑我。可是,都拿不出证据来。”
“和那个玻璃杯有关吗?”令月突然想到了记忆中这个诡异的杯具,这是当时自始至终袁螭拿在手里的东西,若说是有嫌疑,它的嫌疑最大。
“猜的不错,”袁螭在羸弱的烛光下微微颔首,“我正是用这个杯子将谢离之印置换了出来,改成了‘日敬毋治’。”
“你是怎么换的?”令月诧异的问道,当时锦衣卫可是在她的眼下仔细搜身的,且袁螭根本就无法带什么东西出文彭阁!他怎么能又带出又带进的呢?
“阎竟新不懂篆刻,所以就看不透我的招式。”袁螭慢慢的笑了,“小月,还记得当时我杯子里盛的是什么吗?”
“绿茶。”令月马上回答了出来。那曾经的一幕带给她的疑惑太大了,她如何都不会忘记。
“这就是了。”袁螭呢喃的闭上了眼,“玻璃杯和绿茶一配,篆刻之人就很容易会联想到‘灯光冻’之事。”
“‘灯光冻’?”令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很是新奇,“这是什么东西?”
“‘灯光冻’是一种篆刻石材,是青田石中的极品。”袁螭说到篆刻,眉目中浮出一缕难得的恬静,“因为这种石材的颜色多为黄绿色,如我们点的灯光,故此得名。”
“那‘灯光冻’跟你置换的印章有什么关系?”令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隔行如隔山,我当时就赌的这个。”袁螭笑着摇了摇头,“若是锦衣卫中有一人通晓篆刻,我想我立即就露馅下狱了。幸好啊,大家都不屑于研究此等活计。”
“讨厌,快跟我说!”令月的急性子又来了,“你又来吊人胃口!真不厚道!”
“呵呵,这脾气才像你。”袁螭抓起地上的水喝了一口,慢慢的给她讲述开来,“青田石‘灯光冻’中全透无色的品相极少,且用处绝妙,少人知之。最奇妙的一种就是,你泡一壶绿茶,倒在玻璃杯中,把淡黄绿色的或全透无色的‘灯光冻’印石放进杯中,你就会发现——印石看不见了。”
“这么悬乎?!”令月很是惊异。
“是的,我们行内人鉴别灯光冻,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方法就是用这个。且你亲眼看到过的。”袁螭摇头感慨着,“当时在郁金别院,我就是端着‘灯光冻’走出的文彭阁,心里,真是忐忑的很。”
令月快速的回忆着当时的过程,
——“麻烦小哥,拿几叶绿茶来。”袁螭自锦衣卫手中茶器之中,慎重拣出了七八叶较大饱满的绿茶。
——“这景致好。”旁边杨阁老由衷的赞叹起来,“袁世子妙人也……”
——袁螭捧着一杯子热茶,兴致盎然的翻弄着桌上成品印章,还对着一群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