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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牵扯到当朝准驸马、中军都督府,礼部和刑部都互相推诿扯皮起来,但民间仕子皆群情激奋,朝廷一日不管,他们就当是默许赞成,鼓噪更甚。各地事端层出不穷,接连急奏报送上来……事态失控了,严重了!这两部掩饰不得,且谁也不敢充大做主定论,最后没法子,只得将此事联名向上推给阁部解决了。
内阁的大员们那可是官场上摸爬滚打炼出来的老油条,他们更不是傻子,一见这样的奏折,为避免惹事上身,索性什么批注也不加了,直接封上印泥,转到了皇宫大内。
宫里的内相——司礼监总管大太监高德贵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阁部有什么动态,早就有眼线上报了。当下奏折一到,高公公一瞧那封泥,干脆连启封都不沾手了,两脚不滞地的,直接将其送到了皇帝跟前。
我什么都没看到,请御批吧。
皇帝正在和太子喝茶,看完奏折后沉默了。他无声的把奏折递给了太子,不置一词。
待太子看过了许久,皇上才突然问了一句,“云梦这几日不在宫里,都上哪儿疯去了?”
太子瞥了眼高大总管,笑着答上了话,“皇姐这几日,听说是蓁王府的常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插一句正主云大小姐的故事了。
云梦公主在这个书生闹事的当口也跳出来了,不过,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再加上狠狠的一脚。
据老黄头说,这云大小姐原本是想去蓁王府给李成器一个下马威的,但她一见到李成器那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王者之姿,这眼也直了,嘴也哑了,手上的力道也软了半分。一来二去的,这大小姐竟成了蓁王府的常客,赖在王府不走了……
她要悔婚!
她不嫁方耀祖了!
悔婚的理由很堂皇——说那方耀祖能把秋闱当儿戏,他心里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要嫁她就要嫁李成器!反正又没有血亲!
“传说那蓁王李成器不是白皇后的孩子吗?”有人疑惑的提问了。“那云梦公主和李成器可是亲兄妹啊……”
“那都是传闻,”老黄头白了这插话的人一眼,“听我慢慢往下说……”
李成器身世之流言,被皇帝的一番话给破解了:
“哦?”皇帝听到前面太子的话笑了,“他们俩人,关系可好?”他似乎有了兴趣。
“听说是谈笑甚欢,”太子将奏折悄然放下,“皇姐心境甚高,很少青睐与人。但蓁王,好像是个例外。”
“嗯……成器这孩子不错,”皇上靠在龙椅上,轻轻点着头,“朕当初挑驸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他呢……”
皇帝再没说话,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手眼通天的方大都督就亲自领着儿子去勤政殿请罪去了……
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能传出来的话就是:
皇帝只是叹气安抚了中军府。
年轻人,想法简单,做事容易冲动,日后还是要多历练啊……
还有,云梦公主的下嫁日期提前了,八月底就办。
赐婚方府的圣旨虽然没变。
但是,圣旨上和云梦公主最后拜堂的驸马爷,改成了中军都督府的世子——方光宗……
令月惊愕了。
她去问袁螭,答案也是一样的。
这个方二公子,扰的朝野不宁。若他不是中军方大都督的儿子,早就罗织罪名将其下狱了。
如今办他,碍于中军府,又没有罪名可找;不办,对天下翘首以待的官民还没个示范性的交代。
虽然方耀祖的动机很单纯,但他造成的结果却是很可怕的。
皇帝的处理方式很妥当——
一人做事一人当。
对中军府没有株连影响,该结亲还是结亲。
只是,断了方耀祖的驸马梦,以儆效尤。
同时,向下传达了两句话。
一是借了云梦公主的话——能把秋闱当儿戏,这人心里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还有皇帝改选驸马的那句话——年轻人,想法简单,做事容易冲动,日后还是要多历练啊。
公主下嫁的圣旨一下,天下文人迅速的闭了口。
没人再敢对“当权者应为民让路”再做文章了。
全了上下的骚动似被突然刮过的冷风一瞬吹散了。
天下恢复了平静,朝政也恢复了平静。
喧闹过后,南方匪患之事终于露出了台面,且蝗灾虫灾竟蔓延到京城周围的郡县,大名府、阳春府也出现了成规模的流民……
鉴于左军府方大都督病危昏厥一次,这领命带兵平乱之事,就派到了中军都督府的头上。
自然,领兵的不能是马上就要大婚的驸马方光宗。
中军都督府二公子方耀祖,将于九月初一,率中军都督府辖部,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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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这几日做梦,都梦到了方耀祖。
她感觉自己的心理很复杂……有些替他难过,可心底又隐隐有些开心……
她在幸灾乐祸吗?可她情绪美好的很,没那么阴暗可憎啊?
那她开心些什么?令月说不清自己的心绪来由。
只是,在静夜里,她总是在无数次的想象着再次见到方耀祖的场景——
她很想很想亲自去安慰他,还特别惦记着悄悄的去问他一句:
若是一切重新来,春上春的那一夜,他会不会抽身离去呢?
会不会呢……
朝廷将平乱事项主责一定,袁螭也敢偶尔出门做些公事了。
中军都督府月底的驸马之礼,管届时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左军府总得去送点什么,以示庆贺。
在左军府大院,令月看到长长的贺礼排成宏伟的行弯。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常规的玉雕、绸缎,占据行弯大半的,是一盆一盆捏成了吉祥图案的漆彩干面……
事事如意:干面捏成柿子和如意模样,刷上油漆。
福寿三多:干面又捏成了蝙蝠、蜜桃、石榴三样,再刷上油漆;
还有“荣华富贵”、“万代长春”、“麒麟送子”、“莲生贵子”……
令月不由心底好笑。两个花枝招展的破面盆就可以占了一匹马的位置。这一排出去,队伍就很是壮观了。
天子脚下,高官们互相授受更是谨慎。这明面上的礼品,想来都让人喷笑。
这一日秋高气爽,令月随着袁螭,煞有介事的带着大队护送保卫的军士,拉着浩浩荡荡的干面贺礼,骑马向中军府行去。
五军都督府的官邸,都是建在京城的临郊之处,方便其就近督军,又可广为占地,远离城中喧闹,一举两得。
过了钱粮道,官道逐渐变窄。
马队摆成了细长的队形,缓缓前行着。
令月坐的高,可以清晰的看到荒芜的农田中,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慢慢逼了过来……
“流民!”前方的军士惊恐的大叫起来。
“戒备!”袁螭如临大敌的喊了起来,“敢靠近者杀!绝不留情!”
——饥饿的流民很快也发现了衣着光鲜的队伍。
马背上的干面,像挑逗猛虎豺狼的带血羔羊……他们兴奋的欢呼着,疯狂的冲了上来!
左军府的军士们拔出了腰刀,挡在了贺礼之前。
雪亮的刀锋在“荣华富贵”、“万代长春”前架起了死亡的祭台。
可这群手无寸铁的人们,他们根本不惧死亡!此时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那些五彩斑斓的面食!
他们疯癫了,痴狂了!
饥饿让他们勇者无畏!
冲过去!只要冲过去,就能得到食物!
一片人死去了,还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军……
冲击!抵抗!
在世子面前斩杀弱敌的军士,挥舞起砍刀更是毫不留情——在战场上,哪里能有这样手无寸铁弱势可欺的敌人?
杀人就是战功!
在立功心切、晋升有门的刺激下,官道前顷刻便血流成河。
终于,流民发觉了打劫这群人,是个巨大的错误。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杀红了眼的军队屠戮下,知难而退的做鸟兽散了……
“抓住几个活口,顺便送到中军府!”袁螭这厢却不算完了!
听得此语,众流民更是调转方向,开始向荒野四处逃窜!
跑的慢的,被踩到了脚下……
前锋的官兵如下山猛虎一般追了上去,很快便抓回了些老弱病残。
这些浑身带伤的老叟老妇,被官兵抓回却毫无反抗之心,军士将他们往地上一扔,却争先恐后的冲到死尸身旁,一个个扯开胸襟,去寻那可能藏在怀里的干粮……
望着眼前这些灰白头发的垂垂老者,令月的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那些摸到了尸体内藏粮的人,拼命的将粮食吞了下去。有一老妇刚将一块黑馍送入口中,却被人掐住脖子,掰开了嘴,硬给扣了出来……那老妇拼命挣扎,可赔上了几颗牙齿,还是没保住到口的余粮……
那沾着鲜血的黑色干馍,被一精瘦的老汉心满意足的吞下了。
不知怎么了,见那老妇悲惨的哭声,令月的心突然颤动了。
她自己都有些诧异,她的心,怎么变的柔软婆妈了起来?
她甚是同情一个路人了,她从怀里摸索着,想看看能不能寻出些什么吃食……
“你要干什么?”袁螭在旁边诧异的开口了。
令月停住了下意识的动作,讪讪的笑了。“我看这些人,甚是可怜。”
“可怜?”袁螭却好笑的弯起了嘴角,“你可怜的过来吗?刚才那一片流民,还不是整个天下的呢,怎么,赵家大院出来的傅大人动了行善天下之心了?”
难道真是不吃药的缘故,她越来越妇人心肠了?
令月也反思了自己适才的不正常举动。
“让百姓流离失所,饥饿为盗……这大名府也真是有政绩。”她收住了手,但嘴上还是不服软。
“这都是些刁民。”袁螭这厢却冷冷的接上了话,“是他们自己懒惰。有手有脚不去做工,反来作恶抢夺,死的这一众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官府!”
令月有些发噎,就算这袁螭没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