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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努力了,不要会元也没有中,还名落我郦容与之后啊。”郦容与微微一笑。
“那我们就好好比比。”
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从六年前聊到了六年后,从宫外聊到了宫里,如果不是在这佑宁宫,大概他们会把房顶都聊起来。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沈存章跟在太傅后一起进了宫殿。
梁太傅一眼瞥到了郦容与,倒是惊讶了一下,“存章,你竟然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个女伴读。”
郦容与站了起来,“梁太傅,我是郦尚书之女郦容与,请多关照。”
梁太傅点了点头,“那首御花园的诗就是你这个小丫头作的?”郦容与点了点头。“小小年纪有一番心忧天下的情怀实在是可贵。不过,只是一首诗而已,你要真的心忧天下,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是,多谢太傅。”
沈存章冷冷瞟了一眼,便坐在李延年的前面。
梁太傅推了推老花眼镜,翻开书,“今日我们要学的是《为政》第三篇。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邢,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延年,你来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
“大圣人孔子认为,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约束他们,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孔子所言甚是,为政之道,不是简单杀几个人就能安民,而是要以德安民,以德服民,民便能从心底归顺。”
梁太傅点了点头,“不错,请坐。孔圣人说的便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以为如何?”
“太傅。”沈存章站了起来,“存章以为孔子所言不妥。”
“哦?”梁太傅眼睛一亮,“你且说说孔圣人所言有何不妥?”郦容与也不禁看向了沈存章,她知道他博学多才,却不知他于为政一事如何。
“若单单以德治天下,必须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百姓愿意听你的教化。遍观周国教化,接受教化的人毕竟是少数,还有大多数人是目不识丁,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道德一事?又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礼制为何物?存章认为,德治当为辅,法治应为主。对于大奸大恶之徒,如果不能教化,那么只能使用暴力手段使之屈服,令之畏惧。譬如邻国入侵,如果我们只是单纯地和他们的千乘兵马讲道理,那又如何保护我们的土地?所谓刀剑无眼,便只能以暴制暴。”
梁太傅拍了拍手,“好,存章果然是治国之士!德治当为辅,法治应为主,不愧是治国良策!”
“梁太傅,你又在夸存章了!每次我一来,你都在夸他!”二皇子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了过来,他一屁股坐在郦容与前面,先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二皇子,请站起来。”梁太傅气得胡子一颤一颤,“迟到了还这么懒怠!二皇子,你看看这几位伴读!”
二皇子武烨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还打了个呵欠,“太傅,要不下次你晚点来?”
“那还是不用了,不过五更天而已,老臣还起得来。要不要老臣回禀皇上,干脆将教学的时间推晚点?”
“那太傅还是不用麻烦了!”二皇子武烨嘻嘻哈哈道。
“二皇子请到一边去,罚抄《为政》篇十遍!”
“啊?太傅啊,为什么要抄《为政》?刚才存章不是说了孔夫子说得不妥吗?”武烨翻了个白眼。
“你。。。。。虽然不是太妥,但二皇子若能像孔夫子一样有他半分不妥,老臣都可以少操很多心了!”
二皇子默默一哼,走到一边,叹了一口气,便抄写起来。
沈存章默默地坐了下来,扫了一眼郦容与,淡淡说道:“太傅,何不问问女中豪杰的见解?”
“对啊,太傅,那丫头可机灵着呢!”二皇子兴奋地喊道。
“二皇子,请你专心抄写!”梁太傅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静静坐着的郦容与,“郦容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郦容与慢慢站了起来,“太傅,沈公子所言容与非常赞同…。。”说到这便听到沈存章不屑的鼻息,郦容与话锋一转,“只不过,容与也有些想法,向沈公子讨教讨教。”
☆、回首向来萧瑟
沈存章转身站了起来,“郦姑娘才高八斗,说什么讨教,直言便是。”
“我想问沈公子,目不识丁之人可都是大奸大恶之徒?”
沈存章心一抖,这女人,居然抓住了这个辫子,当下冷冷道:“自然不是,不过不识诗书,未受开化自然容易成为大奸大恶之徒。”
“那请问沈公子,是否饱读诗书之人便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你。。。”
“沈公子是不是说不出了?沈公子所说的以法治为主,以德治为辅,固然不错。只不过沈公子所认为的法治,容与却不敢苟同。目不识丁之人亦或许知道一只鸟、一只蚂蚁也是生命,不可随意踩之贱之;而饱读诗书之人亦或许心怀不轨,妄图做伤天害理之事,对于这两种情况,为政者不能一棍子打死。屈打成招,有时候屈打的也可能是好人,这样得到的结果并不是真实的。而孔夫子所说的德,大概也不仅仅是说的教化,容与认为这其中还有一种宽容。对于大奸大恶之徒,为政者不能单纯的杀一儆百,而需要究其原因,是什么导致这些人成为大奸大恶之徒,循其源,方能导其流。而对于以暴制暴,并不是永远都会有好的结果,有时候还会使情况更加恶劣。前朝幽王之所以亡国,不正是因为他以暴制暴,打击起义的农民吗?在他看来,农民以下犯上,谋反叛乱,不可饶恕,可是他却没有究其原因,最终导致了灭亡。可见得,以暴制暴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郦容与洋洋洒洒,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怎么说了这么一通话,忙接着道,“太傅,容与说得不好,还请指教。”
“谁说你说得不好?郦容与,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郦容与心中暗恼,这个皇上怎么老是神不知鬼不觉偷听她说话然后突然出现,吓她半死。
周文帝走了进来,二皇子怯怯地喊了一声,“父皇。”周文帝都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郦容与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郦容与,你若是男儿,那简直是国之栋梁啊!”
郦容与行了个礼,“回皇上,容与认为自己虽然身为女儿身,一样不输于男子。”
“有骨气。”周文帝啧啧称赞,“不愧是安民公主!烨儿,你要是有公主一半也就好了。”
“父皇,那你为什么要认郦容与作女儿?让烨儿娶了她不就得了?”二皇子轻飘飘说了一句,三个伴读都是大惊失色。还好想到已经被封为了公主,不禁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烨儿你说的也是,不过圣旨就是圣旨,岂能收回的?你与其想着这些事,不如多想想怎么向他们学习!”
“是,父皇。”二皇子又拿起笔继续抄着。
“今日我特意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番为政之道,实在是受益匪浅。梁太傅,朕为你找的这几个学生还不错吧?”
“皇上的眼光自然是万中无一,只可惜,二皇子还领会不到皇上的心意啊!”
“梁太傅,二皇子你尽量管严些!”
“是,皇上。”
“好了,朕也不打搅你们学习了,午时下学,你们几个陪朕一起用膳。”
“是,谢皇上!”
郦容与心里一叹,又要吃饭啊!自从来汴京,只要在外面吃饭,就会有不愉快发生,实在是吃怕了。
李延年用手肘抵了抵郦容与,嘴角一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把沈存章都比下去了。”
“侥幸而已。”郦容与低笑道。
前方沈存章忽然背靠椅背,漫不经心说了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对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一个白眼,居然敢偷听我们说话!
二皇子也终于抄写完了《为政》篇,伸了一个懒腰。在太傅的长吁短叹声中回到了座位。
“李延年,你坐我这来!”刚一下课,二皇子就呼道。
李延年眸光呆了一下,身子却没动,“二皇子,我这里视线不好,您还是坐前面吧,太傅的话您听得清楚些。”
二皇子圆溜溜的眼睛忽然转向了沈存章,自从他上次挨了他一个巴掌,对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喂,沈存章,你跟安民公主换一个位置!”
“二皇子,不用了。”郦容与嘴角牵了牵,“我坐这里挺好的…。”
“不行,你就要坐我旁边。”
“为什么?”
“欸,郦容与,你居然又问为什么,堂堂二皇子的命令,你质疑什么?”
“二皇子,我现在可是您名义上的姐姐,难道不能质疑?”
“我可没有把你当姐姐…。。”二皇子诡异地一笑,扑到郦容与的书案上挠她的胳肢窝。郦容与哪里料到二皇子会有此举,咯咯笑个不停,还是沈存章看不下去了,冷着一张脸抱着一摞书走过来,“坐前面去。”
郦容与好不容易停止了笑声,抬眸看了一眼沈存章,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换!”
“你…。二皇子,您继续吧!”沈存章默默走了回去。
二皇子又伸出了魔爪,这回郦容与躲到李延年背后去了。李延年看着那双爪子在自己素净的衣裳上作业,处于崩溃边缘,当下喊道:“二皇子,梁太傅来了!”二皇子连忙坐回了原处。
终于下学,二皇子一把拉住想要逃走的郦容与,“郦容与,你干嘛不和我坐一起?”
“二皇子…男女有别…。。”郦容与使劲将手抽了出来,清晰明了地说道,“我和李延年以前是同窗,所以想和他坐后面…。。”二皇子你那么吵,谁愿意和你坐,还要不要读书了!
李延年看着二皇子的脸抖得厉害,连忙赔笑:“二皇子,沈公子才华横溢,天下无双,是难得的治国之士,您和他挨着一排,也是皇上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