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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妳,这些妳瞧不起又把妳养大供妳读书的黄白之物就是用妳家二姐的血和命换来的!那妳怎么不再有志气一点不要用妳家二姐用命换来的黄白之物啊?”
四周发出一片嘲笑声,江家老三江有寿有多瞧不起乡下人,村裡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可不是,这读书人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样不是她们这些老农田里刨土的泥腿子所挣出来的?!以往她们在读书人面前都会不自主的她们矮一截,可现在杨谨容的话,都说到她们心坎里去了,浑身舒爽的。
江有寿眼前一黑就要一头栽下去,脸上臊得通通红。这时被她看到了正站在人群中的少女,不就是柳言峦娘家大妹柳言岫吗?
“妳一个女人站在男人后面算什麽好女子汉?还有这就是妳们南山村的男儿家个个一张尖牙利嘴,不懂得孝敬尊长就算了,还专门拨弄是非!”
被点名的柳言岫,当然不能再做壁上观。
堵在柳言岫前面的人让开了一条道,不少人不是没见过就是见过没印象了,不过有从南山村嫁过来的夫郎家是记得她的,之前人多柳言岫又在人后没人注意,现在惊讶叫道,“柳家大妹?!”
“未来秀才娘,妳说……我南村的男儿家个个尖牙利嘴,不懂孝敬尊长,又专门挑拨是非?”
“是啊,不知妳们南山村的男儿家是怎教养的?”
“奇了,从我们南山村嫁出去夫郎家,在我南山村云英未嫁之前,个个可是如花似娇,孝顺又贤惠的窈窕淑君呢,怎麽,一嫁来妳们东村之后就变得如此了?!再说,男儿在家从母,嫁出从妻不是吗?这就得问问妳们东村的女人了!”柳言岫一脸冷然地说道。
听到柳言岫的这番反讽了江有寿的话后,杨谨容不得不高看她几眼,心下更是自豪万千:别错别错,果然是我杨谨容的妻子,硬是要得!
“妳!”
刚刚赶过来的村长在家里时,她家夫郎这几日就在她耳边嘀咕过江家公爹所干的事。这不,一来就听到什麽卖人不卖人的话了!现在大家日子越过越好,东山村也越加兴旺,江家又不是过不下去的人家,却居然还出了要卖人口的事来?!真是丢人!
这会儿又听到江有寿找人家南村的柳言岫挑衅,结果被人家反驳的无言以对,更加的丢脸!村长此刻是听得一肚子的火!而同来的江姓大姨婆脸上神情也不好看,她盯着江家公爹和江有寿父女俩,当然惹出这件事的柳言峦也受到了她那不善的眼光。
“求村长和各位族老为我做主。”自有了自家大妹的相挺与妹夫的教导与徐徐善诱之下,柳言峦的心里已不再有任何畏惧的心理了,他等的可正是这个机会,于是朝着村长与江家族老们当面跪下。
柳言峦根本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噼咧啪啦一阵就将事情都兜出来,江有禄死得不明不白的原因,江有寿赶考要筹银子卖姐夫卖侄儿的事,尽管知道这背后少不了江家大姐夫使坏,可柳言峦现在谁的责任也不追究,全部推到江有寿头上,谁让全江家就只有她能制辖得住江家的公爹。
李春花也不落后,快人快语地,将那要买柳言峦父子俩的两人家的底掀了开来。杨谨容又暗地裡请了陈远山去将那跛脚婆子,和与江家想要将江蓠卖人的那家都找了过来。
这都要感谢江家大姐夫成天在村里碎嘴,认为有江家公爹出马什么事情都能办得成,于是得意地就炫耀上了。这可让杨谨容抓住了把柄。要买江蓠的那户人家是给自家的痴傻小女儿找童养夫的,那小女孩不但痴呆的,还会发狂,发起狂来就打人,也就没了良心的黑心干的才会把小江蓠卖到这样的人家去。
柳言峦呜呜地哭,脸色白得惊人,身体孱弱不堪,好像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一样,“村长,我和小篱不求享小姨子的福,只求小姨子放我和小篱一条生路,要是真被卖到这样的人家,我跟小篱还有活路吗?还不如趁早拿根绳子吊在这大门口,反正迟早也是一个死字,不如早死早干净,我跟小篱好都到地下跟妻主团聚去。”
“胡闹!胡闹!”江家族老大姨婆气得七窍生烟,一连数声胡闹,“江有寿,妳二姐夫说的这些是不是真有其事?妳们真是这么打算的?”说到底她也是姓江的,要是真让柳言峦带着小郎儿一起吊起在这江家门口,不仅江家无光,她们这些江姓人也是丢脸之极,逼死女婿儿以后还有哪个男儿家敢嫁进她们江姓人家裡?
“大姨婆,”江有寿悲呼一声,“您也知道院试即将来临,有寿整日温书尚嫌时间不够,哪里有时间做下这等……自污之事。”
“那妳爹爹做的事妳就一点不知情?江家如今要靠卖人才能筹到妳赶考的银子?”村长插嘴道,这江老三的意思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旁人身上了?
“爹爹……”江有寿转头看向江家公爹,眼里有悲切,再次悲怆道,“都是有寿不孝,可爹爹持家不易,一片慈父心肠有寿实不忍心指责。”
啧啧,瞧这读书人说出的话真够水平的,一个慈父一个不忍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抹掉了?而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事情全是江家公爹做下的,她是无力阻止,一下子把责任全都推卸掉了。
江家公爹也趁机捂着心口哭嚎了起来,“妻主啊,妳怎么死得那么早呀,妳怎么不把我一起带下去啊?妻主啊,妳扔下这一大家子让我这老爷子怎么办啊?一个不周全全都怪罪到我这老爷子身上了,当家的……”
“够了!!村子向来不许买卖人口,尤其是夫郎小男儿家!”村长怒瞪着江家人说道。
江家的名声有污,这柳言峦的名声也算不得好,甚至对他的儿子也有不好的影响。不过又想想,若他不来这么一出,只怕是逃不过江家公爹的欺压逼迫,所以,他这也算是豁出去了吧。
再看抱着江篱小哥儿的柳言岫,她不是本村人,但她的名字与才学在东村的有识之人与学堂裡却是响叮噹的,要不是她家娘亲出事,如今她也是一名正准备着院试的考生。
村长心里转了几圈,露出恍然之色,人家大妹柳言岫来此是有备而来的。江家公爹若还是轻忽对方只是个小女娃的话,他的这场算计注定是要落空了。江家公爹之前不就是仗着柳氏没有娘家人撑腰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现在可好,也该让他吸收教训,省得搅得东山村没个安宁,有柳家人出面,身为江家族老的大姨婆处理事情起来,也不能只顾及江家的名声了。
“柳氏,你说吧,这事你想要怎么解决,江有禄虽然没了,可村里还是会为你做主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村长出声道。
看到柳言峦就想到年前他慌张地跑来向自己求救的情景,说江有禄去了深山从来没这么晚归过,她当时组织了一批村里年轻力壮的女人进山找人,结果一群人只找到明显属于江有禄破烂的沾着血迹的衣裳和散落的几根骨头,回来后告诉柳言峦实情后,一向软弱的他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如今……
他与之前软弱一味委曲求全的样子大相径庭,竟变得是如此坚毅刚强了。
所谓的父以子则为强吧。
“还有这是柳氏的大妹吧,来东山村看妳哥来了啊,长得真像妳娘亲,将来也要像妳娘亲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女人。”村长故意将柳言岫的身份介绍一下,就是告诉江家人,做事留一线,这柳家人并不是不管柳氏的,柳言岫会长大,怎知她将来不会有出息?到时吃亏的可就是江家人和东山村。
倘若今日她处置不公正,消息一传到南山村去,南山村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柳氏是嫁出去的,但毕竟也是南山村的水土养大的。她同时也是为自个村子嫁出去的郎儿考虑,倘若被旁村的人揪住这一点,以后她们村的人有何立场去为受了委曲的郎儿讨公道。就算是一个小小村落的村长,处理事情也不是两张嘴皮子一搭这么简单的。
柳言岫神情沉稳内敛,将怀里的小侄儿放下地,对里面和几位族老行了一礼,“在下正是柳言岫,今日来看我兄长,方知兄长‘还是’过得这麽不如意,言岫在此也希望村长和族老们能为我兄长主持个公道。
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你和兄嫂这几年养她们一家人又做得这麽多,人家不但不念旧情,还一味踩踏逼迫你。他们江家甚至欺我年小,这样当着我的面要将你嫁卖给一个瘸腿的老妇人当侍夫,还要将小篱卖给一家痴傻女儿当小童养夫,这样的人家,哥就放弃了吧!还是跟我们一块回南山村去,家裡再苦再穷都不会少了你们父子俩一顿吃穿的。”
柳言岫字字句句都在强调江家人对待他家大哥就是在做着‘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样的种种不仁不义之举。
令闻者,义愤填膺!
是啊,这妻主都死了就要将人家夫郎儿子给卖了!这江家人实在太不厚道了!
柳言峦起身,眼睛红肿,声泪俱下哽咽地说,“妻主要孝敬爹爹我从来不会反对,那是我和妻主应该做的……”不是只有江有寿会做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他也是会的。
所以他娓娓道来,将江家怎样逼迫苛待剥削他和江有禄一家,自从分家出来,几时向他们家要钱,要用什麽钱,这一笔笔的帐目往来,粗粗估略一下怕是超过四、五十两银子以上了都,这些钱绝大部分都用在了他江家老三的身上,又将江有禄这次为了筹措江家老三赴县城院试的盘缠,险而进山打猎才横遭祸事的桩桩件件,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煳涂!煳涂的爹子!”大姨婆气得手指发颤地指向江家公爹和江有寿,“这就是你说的不孝女与不孝敬你的儿婿?要是柳氏不孝顺你会让阿禄把东西一趟趟地都往你家里搬?还说阿禄是被柳氏逼死的,这分明……分明……”大姨婆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也不能说啊!这一说江家公爹逼死自己二女儿一事就成了事实,这都可以把江家公爹给逐出东山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