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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容觉得堂姐心善温柔,颇为投缘,关切道:“尘姐姐,碧枝说的可是真的?”
“容妹妹。”初尘摇摇头,黯然道:“此事你就当没听过,不要同旁人说起。
“你呀。”初容真是恨铁不成钢,抱怨道:“你是带着嫁妆进他们家的,明媒正娶的夫人娘子,又不是外头买来的,他凭什么这般待你?他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而且还是附生,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瞧不起陈家女?难道兵部武选司陈大人家的侄女,还辱没了他?你就该自己硬气一些。”
“谁叫我没有生下儿子呢。”初容神色哀怨,委屈道:“可是如今也让大夫瞧了,不是我的问题。就像碧枝说的那样,他不来我的屋子,我又……,又怎么能怀得上?说来说去,都是我的命不好。”说到此处,忍不住落下泪来。
“堂姐……”初容正要说几句宽慰话,便听树上传来一阵“簌簌”响声,抬头居然瞧见一人,不由大吃一惊,“何人?!”
那人动作利落,“嚯”的一下跳了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高大的身形将她严严罩在阴影里。
来人正是袁其商,他眉眼分明而深邃,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凉薄,微微勾起的嘴角噙出几分阴毒。身姿挺拔,清冷不羁,半缕散发无意飘散,轻垂肩头。
他上前一步,隐隐透着不容忽视的掠夺气息,虽笑着,仍难掩他骨子里杀伐之气,叫人情不自禁有些惧然。
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初容下意识往回走。
“站住!”那男人一声断喝!
初容吓得一回头,只见初尘和丫头婆子们都已躺在地上,不由更是惊吓,那男人居然在短短片刻,将这些人都击晕了。
初容对上他的眼,只觉得心跳加速,不自觉后退着,直到靠上树干。“好汉,我家家丁都在外头守着,你想要多少银子都使得,只不要惊动他们,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传出自己被陌生男人劫持,女儿家的名声有碍,麻烦可就大了。
“银子?”袁其商微眯双眼,眸子里挤出一丝毫无感情的笑意,“陈六小姐的胆子,还是大得没边儿啊!”他脸上带了怒气,瞳孔微微放大盯着她。
她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激怒自己。
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无路可走。脸色微沉,身体前倾不加掩饰地盯着这个女人,一只手抵到她身后的树干上,脸也跟着慢慢靠近。
初容心下虽慌,面上却努力让自己情绪镇定,免得激怒对方。
她却不知,她越是表现的冷静,袁其商的怒火就越大,沉声质问道:“陈初容,怎么不吭声儿?”
两人靠得很近,初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陌生的、无礼的、霸道的,淡淡的血腥气味,却不似自己受了伤,倒似从人间地狱返回时沾染了旁人的。微微侧头,避开他鼻息扑打在自己额头上,想到对方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莫非认识陈六小姐?可是他一个陌生男子,又不是陈家亲眷,能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有什么干系?该不会是和父亲结了什么仇,想祸害自己的吧?
初容越发慌了,面上却不显,强撑道:“你若是要多了,我爹也不会给的,你要知道,我在府里可并不受宠。”
听了她的话,袁其商气到极点,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仰头长出一口气,强忍胸口的怒火,问道:“你打量我真不会将你如何?嗯?”
说着,便是一抬手。
初容以为对方要击昏她带走,吓得抱住了头。
“放心。”袁其商被初容这动作气到了,恶狠狠地说:“我从不打女子,更何况……”他的声音顿了顿,“还是未来娘子。”
初容瞪大了眼睛,紧紧咬住嘴唇,这人一定是在胡说八道,自己怎么未听说有这么一个未婚夫?因为不是正主儿,不敢随便搭腔。
袁其商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冷哼道:“怎么,你不记得了?”抬手露出手腕上的一段红绳,问道:“你不嫁我还能嫁哪个?”说着,便上前拉她的手。
他的手掌坚实,手劲儿也很大,虽说一身粗衣,手心倒不像是做粗活那般粗粝。肌肤相触,初容浑身一个战栗,以为对方要挟持自己离开,当即瞅准了他的手臂,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袁其商忍痛皱了皱眉,没吭声儿,也没有松手,继续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陈初容,你就不怕……”
话未说完,便听院子门口传来一阵尖叫。
陈大太太带着陈七少爷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人,陈七少爷年纪小,本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待看清转过头来的袁其商时,那段记忆瞬间浮上脑海,吓得抱住了母亲的腿,惊恐大哭起来。
见此情景,袁其商晓得家丁过一会儿便会进来,便俯身在初容耳边低低说道:“我来这趟是要知会你,我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所以此前的话还作数!等着我来娶你,有什么麻烦事,只管来梁远侯府寻我,那宅子还在。”
第二章 白花继母险露馅
第二章白花继母险露馅
陈大太太也顾不得上香了,忙带着众人速速返回,不敢再多做停留。
初容和大丫头欢沁一起上了马车。
“六小姐,他回来了!”欢沁神色惶急,一脸不安之色,“没想到,他居然连那等滔天大祸都能摆平!这会儿人又回来了,而且还找到了小姐您,这可如何是好?!”
初容并不认识今日挟持自己的男子,不明白欢沁为何这般害怕,又不便随意答话漏了馅儿,只好小心试探,“哦?他回来便回来,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欢沁提高了声调,赶紧往外瞧了瞧,确认车夫不曾听到,方才回头低声道:“六小姐,您不是不晓得,那袁其商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惹出来的祸事还少吗?方才他挟持小姐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初容蹙眉道:“他说以前的话还作数,让我等着,他要娶我。”
“啊!”欢沁顿时脸色惨白,“他还要娶您?还是不肯放过您?”
“你怕什么。”初容故作淡然,继续试探道:“我们陈家又不是平头百姓,他说娶,我就得嫁了?他说他的,不理会便是了。”
“不理会?”欢沁张大了嘴,继而急道:“小姐啊,您说得轻巧。您忘了,那袁其商可是敢亲手杀人的主儿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认定了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他既然信誓旦旦的,那肯定是不娶到您不罢休的!”
袁其商竟然这等难缠?初容心下微微惊讶,继而想到方才他走之前,告诉自己有麻烦可以去侯府寻他,却不知是哪个候府?但总之,都是出身公卿候府的大家子弟。
事后回想起来,不得不说,他长相极英俊。
只是那双眼睛,却叫人一看就不敢与其对视,心跳加速。再加上欢沁说他还杀过人,这就……,不太合了。自己总不能嫁给一个凶神恶煞的杀人犯吧?长得好看也不行。
不过看那袁其商对自己的态度,以及手上的信物,显然是认得原来的陈六小姐,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瓜葛,这倒是件棘手的事儿。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初容虽然有点担忧,但想着父亲是在兵部供职的,就算官阶不高,好歹也是吃皇粮的官宦人家,总不能随便叫人给抢了姑娘。想到这里,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小姐。”欢沁担心道:“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啊?”
初容摇摇头,“没有特别好的法子。”还是心里的那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近这些日子,我尽量在府里不出门,少惹事,你多替我打听打听消息,有事商量着来。”握住了她的手,“放心,你对我忠心,将来我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欢沁蔫蔫的点了点头,“好。”
初容见她不太情愿的样子,揣度着,这丫头必定是被那杀人犯给吓怕了,担心她不好好办事,又安抚道:“莫怕,将来如果我真的要嫁给袁其商,那是我的命,不连累别人,会早早的给你配一门亲事,打发出去的。”
欢沁神色一松,继而又有些赧然,“小姐,奴婢……”
“不怪你,哪个不怕杀人犯呢?”初容安慰她,说道:“再说了,也未必就会到那一步啊,咱们先走着看,没准儿我嫁的人是别人呢。”
欢沁忙道:“是的,是的,小姐必定吉人天相。”
初容从荷包里摸出一两银子来,塞给她,“拿着,回头办事总得花销。”自己已经许诺不连累她,又给了银子,让打听点消息也不算过分了吧?没办法,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还摸不透身边各人的真面目,加上亲娘去世,如今的大太太是继母,自己这个原配嫡出的六小姐,在陈家的地位可说不上好,不得不小心一些。
很快,陈家一行人回了府。
陈大太太心急火燎的,一进门,就让丫头去请了陈大老爷过来。进了里屋,将今日在寺庙的惊险一幕说了,急道:“老爷,那袁其商又回来了!回来不说,还找上了容丫头,这下子可麻烦大了。”揪了半晌的帕子,“老爷,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行了,慌什么慌?”陈大老爷心中虽然也急,到底是在官场上混的,面上神色还算沉静,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儿,站定道:“他是进了锦衣卫的,万通亲自将他招到麾下,待我明日打探打探,再做定夺。”
“我怎么能不慌?”陈大太太急得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你是不知道,那袁其商今日目中无人的,揽着容丫头说话,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要是跟这样的煞星结了亲,赔了一个女儿也罢了,小七的前途也要受牵连……”
“你这是什么话?”陈大老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虽心里有数,但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句话。“小七是陈家的骨肉,小六也是,他们俩还是亲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