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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容和窦七离开陈三的院子,窦四还未与陈三说上几句话,便见老太太身边的丫头来找,说是要问问窦四,现租居的宅子还有几月到期。
窦四自是不愿与陈三说话的,陈三见窦四要走,也松了一口气。
“姑太有事,那小弟就先行去了,此后有的是机会同三哥请教。”窦四拱了拱手,十分恭谨地模样。
“那自是,自是。”陈三也没什么丰富的语句,见窦四要辞了,起身忙不迭相送。
窦四转身离了院子,陈三忙又一屁股坐回书案后,拿起方才的书本继续背诵。由于长时间的伏案读书,他的脖子已经习惯性地伸得老长,一整日下来,经常是脸上泛了油光也不觉的。
窦四一路往福寿堂去了,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见陈家两位太太多已经离开,便上前接过陈老太太手里的粥碗,拿过自己的帕子上前给她拭嘴角。“姑太,都是小事,侄孙怎好劳您挂心。左右就是几个下人,几箱子破书罢了,也没什么值银子的。那宅子租了半年的,这到月底正好到期了,那侄孙就不再住了?”
窦四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心道谁晓得方才有何变故,若是自己和窦七不好住进来,好样子还得再等。
“那自是小事,你们紧着收拾了,到日子我派人去接你们进来便是。你俩莫战战兢兢的,咱窦家也是大家了,又不是打秋风的亲戚,你和老七此后都有出息,到时陈家还不得沾了你们的光!”老太太对窦四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很不喜,随后大大咧咧地说:“自管进来住便是,有我在,你们就放心住着。虽说一个姓陈一个姓窦,可若不是当年窦家不嫌弃他们陈家微末,将我嫁进来补了他们的运数,他们也不见得有今日的脸面。老七日后就是太医院的,你明年再给姑太争气,考个功名回来,此后朝堂上还不是互相帮衬着!再说我在陈家这么些年,还不值当他们此番对窦家人?”
窦四听了窃喜,如今的窦家已大不如从前,虽说自己老爹做着官,但在京城却没宅子。租住的院子自然比不上陈家舒坦,若是能住进姑太家,那才算又回复到在家时养尊处优的日子。
“姑太说的是,侄孙瞧着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极为孝敬的,这也是陈家该做的。”窦四轻轻为老太太捶着肩膀,心里开始计划着明年乡试,陈钦是否能通主考官说上话。
“小七去彻儿院子了?”丫头回来报时,老太太便已知晓,此时不过念叨一句,又说:“也罢,他是个憨厚人,不如问了你。你方才可知老大家媳妇和老二家媳妇所说何事?”
“这侄孙怎晓得?”窦四自是不承认,一本正经蹙眉说道。
“你个猴精,打量我不晓得你们在厢房里?”老太太回头笑瞪了一眼。
“哦,老七说要给六妹妹号脉,我就在门口等了等。”窦四眼珠一转,手上却没停,继续轻重缓急地捶着。
老太太笑着回头,也不在意窦四话里的真假,说道:“老大媳妇想将公中的五个庄子划到族产里,老二媳妇自是不乐意的,你个猴精说说,我该应哪个的?”
窦四自是听到了陈家两个太太的争执,手上继续面色不变,心里却是瞬时转了十八个弯。这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但是自己若是住进陈府,就不能得罪当家的陈大太太,于是说道:“唉,姑太,侄孙昨日看了句话,颇觉有理。”
“只管说,就你鬼道。”老太太清楚这个侄孙的性子,说道。
“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夜愁;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窦四说完,见老太太不动也不语,又道:“姑太不如不管不问,没得为着这档子小事惹麻烦。左右不计怎么处置,最后都归到陈家人手里,您只管养好身子,长长久久做您的老祖宗便是。”
老太太听了此话,颇觉有理,微不可及地点点头,便打算不插手此事,就叫陈大太太折腾去。说到此,想起初容亲娘的嫁妆,又是一阵泛酸。怪道当年初容亲娘敢说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之类的话,不说旁的规矩,便是这嫁妆,便是她们这些作为填房嫁进来的女子比不得的。
轻轻闭上眼睛,老太太在心里转了几个弯,还是觉得这个好事该给窦七。这个侄孙虽不善言语,也没有窦松洲这般会讨自己欢心,但自己就是更加喜欢这个后辈。
老太太和窦四这里各自心思,陈彻院子里,窦柏洲正在给陈家大少奶奶号脉。陈大少奶奶静躺在拔步床里,幔帘轻垂,只露了一只皓腕在外,因着轻咳不时带动腕子微动。屋子里立了三个丫头,陈彻和初容也站在旁边瞧着。
窦柏洲是个实在人,虽说时常为陈大少奶奶号脉,但每次还是十分认真。
初容见窦柏洲一脸认真地模样,便拿眼看了看陈彻之后便出了屋子。要说两人都是一路的,陈彻余光瞟到初容,也不用言语交流,随后便跟了出来。
“大哥,大太太要把公中的五个庄子划到族产里,今儿刚到祖母跟前提了,二婶娘去了之后吵了几句,就不知这事还能成不成。”机会难得,初容便不卖关子,见陈彻跟过来,跟前又没旁的丫头,凑近了小声说道。
陈彻很自然地靠近初容,低头听了此话,眉头一皱之后挤出一个笑,却是有些无措。
“大哥,这事儿你要早作打算。”公中的产业,陈彻还能分到,若是划到族产里,陈彻就半分也捞不着了。五个庄子,不是笔小数目。
“爹,同意了吗?”陈彻顿了顿,问道,心说初容提到的五个庄子,其中三个是自己帮着操持产业得来的,陈老爹应不会如此做吧。
“爹不同意,太太会到祖母跟前提这事儿吗?”初容心说陈彻是一时糊涂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怎还问出这般问题。要知道,陈钦向来在内宅之事上不会助着任何一人,似乎是故意放任似的,初容每每感觉到,陈钦是觉着只要不闹出大事,妻妾儿女们自可亮出招子斗。
似这种事情,若是陈彻不予动作,陈钦也懒得为其争取。如此也好,万事靠自己,陈家子嗣因形势所需养成了七窍玲珑的性子,无论放到何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起码不能被外人算计了去。
陈三被陈二太太保护的极好,学问也是极好,可一旦到了朝堂上,是龙是虫就未可知了。
陈彻最近一脑门子官司,正妻三天两头病着,妾室又不安生,陈大太太又使出这阴招。
陈家能另立宗祠一事,还是陈彻一人跑前跑后促成的,此番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他焉能不气。
“早作打算,也没什么法子。”陈彻心思转了转,也没什么好主意,正蹙眉发愁间,便见初容离自己更近了些。
聪明人和聪明人办事,痛快得很,陈彻会意,忙俯□子凑近了听。
初容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屋子里只有两人,便凑近了陈彻耳朵说:“大哥,这事,父亲和祖母都不管,怕是要成的,咱们是无能为力,但是旁的事却可以。大太太手里必然有些银子,他猛失了我亲娘的嫁妆,没了额外的营生,应是急闷得很,我瞧不如这样……”
陈彻边听边睁了睁眼睛,眼珠四下看了看,待初容说完后,直起身子笑道:“此事为兄来办吧。”
这事还真得男子来办,初容再有通天的法子,不能随意外出,也是诸多局限了。
初容还未说话,便听外头丫头说道:“大太太。”
第六十八章 兄妹俩一样奸诈
第六十八章兄妹俩一样奸诈
兄妹俩不必眼神交流;初容忙坐到厢房榻上;陈彻则急急进了卧房。
“大太太。”见陈大太太进了屋子,初容忙站起身相迎。
“晓得窦七爷来给颖儿号脉;雯姨娘也惦记着,我俩在门口就遇上了,小六也在啊。”陈大太太心里有鬼;自是觉得有人在背地里鼓捣些什么。
“恩;窦七哥要来给大嫂号脉,小六就带着他来了;大哥和窦七哥都在屋子里呢。”跟着陈大太太同时进来的;还有陈大少奶奶的丫头;初容忙对其说:“还不赶紧给大太太打帘子。”
雯姨娘打扮得妖妖娆娆;此时一双眉眼正往帘子后面瞟;待陈大太太提到她,这才回头一笑给初容见礼。“六小姐出落得愈发玉人一般。”
“多谢雯姨娘。”初容有些瞧不上妾室,陈大少奶奶久病缠身,她是愈发不安分了,以为自己会被扶正,殊不知陈钦是绝不会叫这种事发生在陈家的。
陈大太太瞧不出初容面色有何异样,便带着雯姨娘进了陈大少奶奶的卧房。初容也不必再假作什么,便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陈大少爷正听着窦柏洲说话,见陈大太太进来,忙见了礼。
“彻儿不必多礼,我来瞧瞧颖儿。”陈大太太说着,看了眼帐子里头的陈大少奶奶,转头问向陈彻。
“有劳太太了,颖儿一切都好。”陈彻再是八面玲珑,也不好在此时与雯姨娘眉来眼去,只好假作不见,只与陈大太太说话。
“恩,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需什么药材,只管到寻了我来,库里没有的,要好早早去外头备下。”陈大太太说完,又看向窦柏洲,换了笑脸说道:“有劳窦七爷了,此后住进来,我看不是陈家行方便,是窦七爷给我们陈家行方便才是。”
“大太太客气了,合该如此。”窦柏洲一听这话,顿觉有些愧疚,陈家给窦家那么多照拂,窦柏洲是十万分个感激的。
“如此,彻儿要好好谢了窦七爷,我后院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彻儿你看着,定要留了窦家两位公子用晚饭,待老爷回来,一道坐坐。”陈大太太说完,看了眼初容。
初容忙道:“我跟大太太回去了,大哥好好招待窦七哥。”
雯姨娘还想再多待一会儿,无奈看了眼陈大太太的眼色,只好依依不舍地跟着离开。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