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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果见陈方来了,见了老祖宗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个老实的,我且不问旁的,和离书可修好?速速递到县衙,了了这事罢了。”老祖宗问道。
陈方听了一下跪到地上,五十多岁的人了,满脸愧色说道:“不孝子叫母亲跟着忧心了,请母亲责罚。”
“我罚你作甚!我老婆子身子骨不中用了,脑子还是清醒的。咱们陈家女,生来不是给人作践的,既然已无缘,好合好散,此前的银子就当破财免灾,但人可得好好的和离回来,我陈家门声端重,不能任人拿捏了。”老祖宗神色虽有些激动,但瞧着身子是好的,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孙女叫祖母跟着担心了,孙女一切都听祖母的。”初尘见陈方跪下承认,眼圈一红便也跟着跪了,抚着老祖宗的腿抬头泫然欲泣。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跪了,初容也跟着初尘跪在一边。
“都起来!来,容丫头坐过来,你是个有主意的,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多亏了你提点碧枝,财物虽没人重要,可也不能便宜了那腌臜货!”老祖宗忙将初容拉起来。
“和离书可备好,速速拿去县衙,早一日同他家断了,早一日托生。”老祖宗当机立断,说道。
“母亲,他们吕家昨日就将休书递到县衙了,我今日去后,董知县说马上要陪京里来的一位锦衣卫大人去扬州府,待返回后再理事。”陈方老实答道。
“你个呆子,那是董知县故意敷衍你。即便京里来了大人,他顺手收下你的和离书又碍得了什么事!”老祖宗坐在榻上,冷笑说道:“吕家一直以来的吃穿用度,乃至吕有良读书求学花费,用的都是我们陈家的银子。你想想,当初求娶尘儿时,是何等的乖顺!虽说后来你未答应他寻布政使司的门路,他心里气恼,却也没明目张胆闹开,只不过私下里给尘儿眼色看。今番敢递了休书到县衙,昨日发生的事情,当天就递了休书,可见是早有准备的,也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董知县会偏他行事!”
陈方听了也没了主意,他只知拿道理讲事,这样搞私底下的猫腻,他是全没头绪的。
老祖宗说完,颤颤巍巍下地,自己走到梨花橱边,也不叫丫头扶着,取了一个锦盒出来,又挪回榻上,打开后摇摇头说道:“祖母老了,行端坐正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还要做回仗势欺人的事。也罢,是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不算昧良心。”老祖宗说完,从锦盒里取出一双木筷子。
初尘和初容看了,抬头疑惑地看着老祖宗。
“这是董知县已故的爹,当年留下的。那年闹瘟疫,咱这宝应县也遭了难,先前官府还派人来诊治送药,及至后来久不见好转,索性将宝应封了,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老祖宗回忆起往事,目光落在远处珠帘子上。“能吃的都吃了,董家那时人口多,粮缸先见了底,一家子饿得都没劲儿哭。我娘家就住隔壁,爹不忍,便将自家米缸里的米一分为二接济他家,就这么着,待瘟疫过去官府解禁,他家算是少死了几口。董知县的爹感念这情,便拿了自家的祖传筷子留作信物,说是董家此生都念着陈家的恩,不论何事只要找到他家,子子孙孙都要照办。”
“爹不肯要,奈何董知县的爹死活不依,还说若是不要就是要董家现在便报恩,董家一穷二白就只能拿命还了。”老祖宗轻轻抚着这筷子,说道:“这么多年都忘了这档子事,后来晓得了也没想过要人家报恩。瘟疫那年董知县还未出生,也不知晓我便是那家的后人,此时也少不得拿出来,你拿了去县衙,交给董知县便是。”
陈方接了筷子,还欲再说什么,便见老祖宗挥挥手,催其快些去,免得董知县真的离开县衙,再找就麻烦了。
“尘姑娘。”屋子门边,红姨娘一直听着,碍着规矩不敢进来,心里一急便小声说。
初尘回头看,瞧见红姨娘。老祖宗也看到了,说道:“进来吧,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容丫头也不是外人,就如以往便可。”
红姨娘听了赶紧进屋,拉着初尘上下看了看,眼泪湿润道:“好姑娘,委屈你了。”
一时间众人又落泪,初尘更是将事情来龙去脉都细细讲来。
“容丫头是个明白人,到了婆家也不会受屈儿,来来,好孩子。”初尘说到这些年的嫁妆大部分都被吕家东一下西一下诓了去,又想起初容吩咐碧枝收拾了初尘的财物再走,只觉得初容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便更加喜爱。
陈方回来后,只说董知县收了那筷子,嘴上很是客气。也收下了和离书,并说待陪京里来的锦衣卫大人从扬州府返回后,就办理此事。
老祖宗听了,没说什么。至此,陈家算是消停了几日,初容白日里陪着初尘闲聊。夜晚,初尘仍旧宿在老祖宗处,红姨娘也常去初尘处询问,将这个事情的经过都了解了,恨不能吃了那没良心的吕有良。碧枝当时回去后没寻到嫁妆单子,但吕家可谓是一穷二白的,所以说如今的一切都是陈家的,这个大家心里是有数的。
这日,天刚擦黑,初容便吩咐欢沁备了浴桶香汤,因明日要上公堂,今夜便准备早些睡。
“欢沁,再备些花瓣,这些蔫了。”初容唤了一声,不见外头欢沁进来。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还是不见人影。
忽觉有些不安,初容准备自己擦了身子起身,哪想刚一站起来,便见净室门打开,袁其商这贼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猛地坐回去,初容心砰砰直跳,幸好袁其商进来时只看着地面,并未瞧见自己的身子。
“救……”初容话未出口,便听袁其商说道:“还是那句话,若是想叫众人都知晓,你尽可大喊。”
“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这般进女子的净室是君子所为吗?”初容说完觉得有些苍白无力,这家伙若是有君子之风,此前就不会那般行事了。
“你是我未来娘子,还需讲什么礼义廉耻,我没直接瞧你,就算是君子了。”袁其商背手大咧咧四处打量净室,说道:“这几日去了扬州府,比之京城虽略逊繁华,但总是几朝名城,稀罕物也不少。我带回件湖丝的亵衣,据说极是名贵,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嚼用也买不起,待会儿穿上。”
袁其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件亵衣,放到浴桶旁边的屏风上。
初容看了那亵衣,双臂环在胸前紧张地蹲在桶里,瞪着他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坏了名声做一辈子姑子,你莫要太过分!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袁其商听了这话,慢慢转身走近初容,双手搭在桶沿儿上,俯身挑眉盯着她的眼睛。袁其商身上杀伐之气太盛,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所以面对初容时都尽量弯起嘴角做出笑脸,却仍叫人从心底里发憷。
袁其商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想象中应有的羞愧难当,虽也慌张,但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他很不满意,故意拿眼往下瞟,直白地看向她胸前的位置,用男人的目光。
初容忙往后退去,又发现后退的话胸前便没了桶壁的遮挡,在他眼皮底下显露无疑,于是下意识地又往下蹲。
蹲得低了鼻子自然呛到水,又狼狈地起来抓住桶沿儿,远远躲着袁其商。
第九章 公堂之上渣男狂
第九章公堂之上渣男狂
“你也知道狗急跳墙,越老实的人越能做出绝事。”初容说话没有底气,方才是一时激动,此时在袁其商强大气场下又觉得忐忑。冷静下来,初容还是觉得要忍字为上,不然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界,他若真做了什么,自己可就是追悔莫及。
“六小姐,我这是在讨好你,难道你瞧不出来吗!董知县要赎个头牌送我,我不要,特意叫他备了这一年才出五件的天裳阁的东西,你又要做何绝事!”袁其商促狭地笑,将水里的初容逼到桶边。“再说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在吕家威风着呢。不过无妨,你尽可威风,只要不是篡权谋位之事,出了何事我都替你兜着。”
“你也看到了,当年温顺的有情郎,今番转身变作中山狼,你可是喜这般的?”袁其商不依不饶,故意想看初容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转到另一侧逼近初容。雾气氤氲,如纱似雾般拢在她的肩头,若是没这些妨碍,瞧看一眼自己未来娘子的娇躯倒是好事,袁其商又瞟了一眼她前胸的位置,朦胧缭绕,却又兴味弥漫。扫眼看向她肩头那几滴晶莹,水珠慵懒地点在香肩上欲坠还休,看着那几滴带了雾气欲滑不滑的水珠,袁其商忽地有种羽毛骚动下身的感觉。
“那种人,和离了便是,自有官府作主!”见袁其商眼神氤氲,初容忙将前胸紧紧贴在桶壁上,免得被他看到起了邪念。
“官府做主?你不知那外室的妹妹进了扬州知府家做小妾吗?董知县会给你们做主!”轻咳两声,袁其商忙皱眉冷笑。
听懂了袁其商话里的意思,初容慢慢抬眼认真道:“我爹不会袖手旁观!”
“来不及了,明日午时升堂。你们以为仅凭当年的恩,每个人都会如陈方那般守诺吗?若是我的话早便提前做两手准备。”袁其商见了初容眼里的慌张,得意地站起身抱着肩膀笑道。
初容紧皱眉头,脑子里飞快转着,便见袁其商随手将屏风上的衣衫取下,轻轻披在自己身上,俯下身子笑道:“莫急,不是还有我吗?扬州知府在我跟前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给你做成这件事。”
初容戒备地拉紧了衣衫,眼珠转转说道:“袁公子能仗义出手,自是你功德一件。”
“我可不是什么仗义人,也不稀罕积德,我所做只是为你。若你不想我这么做,我可没闲工夫理这劳什子的事。”袁其商说着,又慢慢靠近初容的脸,看她的表情。薄薄的布料贴上她满是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