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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摆摆手,“真能欺负我的人,我暂时还没遇到呢。别胡乱担心,本公主自有打算。”
小檀踌躇了一下,又道:“绿袖今日说摄政王前些日子特别忙,这两日才算空了下来。”
便是她也听得出来,绿袖这话是在提醒她,倘若要找摄政王,现在正是时候。
明月原本正要闭上的眼睛忽的一闪,她微微偏头,似在思索衡量些什么,片刻,眼中的光芒慢慢敛去,又是一片如深海般沉静幽深的平静,“我知道了。”
“那,您会去见摄政王吗?”小檀忍不住追问。
“不见!”明月简单而粗暴的打破了小檀的幻想,顿了顿,才在小檀不解的注视下淡淡道,“咱们若想保住性命,大梁小皇帝与摄政王这摊浑水,坚决不能去趟。切记!”
如今她偏居一隅,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令人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到时候再寻个机会逃离此处,从此真正天高任鸟飞,那才是痛快又自由的日子。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忍耐着静待时机。倘若因为眼下这点困难就沉不住气趟进大梁小皇帝与摄政王的这场浑水中,那才真的是嫌死得不够快。
小檀一凛,急忙应道:“是,奴婢明白了。”
她也知道在来摄政王府之前,大梁的小皇帝曾秘密的单独与公主说过话。说过些什么公主并未告诉她,她虽然也很好奇,但公主若肯说就不会隐瞒她,不说定也是为了她好。如今公主说了,那滩浑水坚决不能蹚,那就是死也不能的!
……
“今日夏国公主习了花叶。”绿袖照旧每夜前来禀告明月每日的动态,见贺之洲瞥了眼桌面上的纸笔,绿袖便盈盈上前,三两下将花叶形状画好了,又接着道:“红翡来报,属下离开后,她一直在练习,后来又像前几天一样,让小檀将画纸全烧了。”
贺之洲微微眯眼,瞧着宣纸上那枚椭圆形树叶,长眉一挑,嘴角便凝了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你瞧这树叶像不像鸡蛋?”
绿袖一怔,随即点头道:“王爷不说,属下还未觉得,这般看来,倒是与鸡蛋相去不远。”
贺之洲长指轻叩桌面,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让红翡盯紧了,本王很想知道,她明日会觅到什么样的吃食。”
这般说着,修长漂亮却有力的手指却似意有所指的在画了树叶的纸上轻点了点,又点了点,似自言自语道:“唔,也许本王该亲自去看一眼。”
……
有时候吧,现实总是比想象来得残酷很多。
比如明月已经下定决心窝在秋兰院静待时机,不理会来自各方的挑衅与招惹,默默地将忍耐进行到底。然而,现实却连让她这般龟缩着都不让。
一大早,明月才从床上爬起来,正疑惑今日小檀怎么还没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惊慌的脚步声。只听这声音,明月便知来人不是小檀。
她微微皱眉,起身将房门打开——虽然近日来府里的女人招数不少,但也只是躲在后头让丫鬟婆子来出头,不过都是些她并不放在眼里的小动作罢了,大概还是有些忌惮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这破院子除了绿袖,平日里并没有别的人会进来。
此时来得不是小檀,那就定然是绿袖了。
果不其然,一开门就见绿袖一脸慌张的小跑过来,不时往身后看上两眼,那警惕的模样似生怕身后跟着人一般。一见明月,也顾不上喘气便急声说道:“公主不好了!”
明月:“……”
公主好得很好不好!一大早跑到她跟前来诅咒她不好,当真不是故意的?
“小檀被厨房的管事妈妈扣住了,此刻已经送到了巩姑娘那边,巩姑娘下令,要将小檀杖毙!”绿袖匆匆忙忙说道,“奴婢也是趁人不备偷偷跑来的,公主若要救下小檀,还请速去巩姑娘的香玉阁,若是去的晚了,只怕小檀性命不保!”
当初因要前来大梁和亲,她宫里的宫女听闻要陪嫁到大梁来,全都跪地哀求,求她可怜她们,别带她们前来送死。明月为图日后方便行事,本也没打算带一堆的陪嫁人员,便去求了她那个便宜老爹。老头子生怕她耍横不同意和亲,一听她就这么点儿要求,也懒得问原因,满口就同意了。故而,她身边能信用的、能用的,只有小檀一个。
若说开头几天的小打小闹是试探的话,那么扣押小檀,甚至扬言要杖毙小檀,就是明明确确的宣战了!
明月神色不变,只是微微眯起的眼里似有微光轻轻一闪,“巩姑娘?”
绿袖偷偷瞧了眼明月不动如山的神色,心里有些微的诧异,却还是立刻就回答道:“巩姑娘乃是王爷带回府里的,就住在香玉阁中。”
她这般含糊不清的介绍,也足以令明月明白,这位巩姑娘,说白了就是摄政王的女人,不过也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罢了,因此府里才会称呼其为巩姑娘。
这摄政王府的确有些意思,老大不小的摄政王没有王妃没有侧妃,却有一院子没名没分的女人们。
明月笑了笑,也不知道那巩姑娘是不是送她老鼠或者蟑螂亦或是长虫中的其中一个?
☆、008 简单粗暴
巩玉儿是头一次这样直接对上明月的人,自然引得无数人的关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想知道明月是何反应的,自然,这些女人们最想知道的,是她们集体都想讨好的摄政王的反应——她们都知道,今日摄政王就在府中。
这也是巩玉儿选在今日动手的原因。
巩玉儿原本也有些忐忑,她对汪漫语并不是全然的信任。可她们这一群人里,能够得见王爷的只有盛宠不衰的汪漫语。若对付那夏国公主当真是王爷的意思,她却因为迟疑而错过了讨好王爷的机会,那就太扼腕了。因此,想来想去,她决定信这一回。有意选摄政王在府里的时候行事,自然也是为着试探摄政王的态度。若她真的赌对了,那可是能生下王爷子嗣的大好机会啊!若赌输了,到时候正好趁着请罪面见王爷,只要能见到王爷,她的诸般手段才能得以施展啊!
这样一想,巩玉儿的忐忑被未来的美好前景所取代。她端坐在主位上,瞧着院子里被粗使婆子捆绑起来强行跪在地上的形容狼狈的小檀,轻蔑的撇了撇嘴角。
她的左右手,则坐着前来看热闹的众女人们。
正当等待已久的众人以为明月不敢前来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巩玉儿等人便知道,定是那夏国公主来了,于是都忍不住好奇的伸长脖子往外看,听说那夏国公主长得极美,也不知道到底是怎生个美丽法。
容貌是女人天生会在意会攀比的,谁也不希望自己被那夏国公主给比了下去,一时间竟都有些屏息静气起来。
直到一个鼻青脸肿衣衫头发皆凌乱的明显被攻击过的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告,“姑娘们,不好了,那夏国公主拿着棍子打进来了!”
明月活了两辈子人,就算以前在夏国皇宫,皇后与最受宠爱的长乐公主轻易也不敢太过分的招惹她。而她的暴脾气因为顾忌华嫔收敛了很多,忍耐也是在那时候慢慢学会的。来大梁后,她自觉耐心比在夏国时好了不知多少,但终于,还是到了破功的时候。
她不是没有想过委婉的解决这个事情,但第一次她就示弱了,只怕往后这府里的女人更要当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今天这个捏一下,明天那个踩一脚,她要的暂时安宁的日子只怕再也没有了。
比起跟这群争风吃醋的女人掐来掐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明月拖着棍子,一路打了过来。她就是要打的这些人怕,只有怕了,往后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她。
“什,什么?”打进来了?巩玉儿一时觉得自己听错了,忙拿眼求证般的看向旁人,见众人与她一样露出呆滞的不敢置信的神色,方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出去看看?等等,我自己出去看!”
她还就不信了,堂堂一国公主,竟是连最基本的体面也不要了不成。
看热闹的众女子也坐不住,跟着巩玉儿一道往外走。
刚从屋里出来,就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冲了进来,碰见谁挡着路都只有一个动作,棍子抡起来只管抽下去,那动作又快又准又很,几个躲闪不及的丫鬟婆子被抽中,顿时就滚在了地上。
一时尖叫哭喊响成一片,院子里的小花小草被踩得一片狼藉,巩玉儿等人全都瞠目结舌。
她们这些人中,有像汪漫语这样自请入府的,有被为了升官发财的父兄送进府里来的,俱都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哪一个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她们熟悉且擅长的是在你来我往中表面和气暗中使那你阴我我害你的招数,再怎么豁命相争,也没有如同夏国公主这般直接明了扛着棍子就上场的。
她们只顾着惊讶,以至于明月已经走到了近前,仍没有回过神来。
明月目光落在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的小檀身上,见小檀虽然形容狼狈,倒看不出别的伤痕来,微微松了口气。
而被堵住嘴的小檀则是热泪盈眶的对着明珠行注目礼,她就知道,她家公主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真好,又看到了公主威风八面横行夏国皇宫那般模样,从前是为了华嫔与公主自己,如今,却是为了她!
见小檀暂时没事,明月的目光重新落在这群吃饱了没事干而跑来招惹她的女人们身上,最后,她平静却幽深的目光定在了巩玉儿身上,“巩姑娘?”
原本打算先发制人的巩玉儿被明月这般面无表情的盯着,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发憷,但被这许多双眼睛注视着,她也不好打退堂鼓,否则日后还不得被她们笑死去?便硬着头皮冷冷道:“夏国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她倒也想十分厉害的发作一回,至少在气势上能压倒明月,奈何她的气势在拎着棍子却依然贵气混着流氓气十足但半点也不违和的明月面前简直不堪一提,更别提明月那张令在场众女又恨又羡的倾城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