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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用的信息,而不是单纯的会友,交心。至于报恩什么的,更不是我们这类生活在黑暗中影子般人类的正常思维,猎隼,这点,即使我不说,你也该清楚。”
觉明脸露惶恐之色,慌慌张张地应和下来。收伏了属下,老李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捏起茶碗,嘬了一小口上好的春茶,眯起眼,“至于你说到的那个替代的事情嘛,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三年。三年来,老李再没为此事和觉明说起,除了偶尔来收取朝廷最新的信息,他就像每次踩着午夜时分天空的黑暗与阴沉一般,始终没给这位忠心的猎隼属下一个确切的答复,有一次被问了,也只是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说是要等时机。
交待完法华寺这位不一般的主持之后,我们才能继续讲述我们的故事和女主角。
小蝶所待的这处禅院是与外界隔离的,但隔绝掉的只是香客与和尚,隔绝不掉发誓要成为她主人的男子。胤禛无疑就是这样的人,或许此时,更确切地,我们应该称呼他为雍正皇帝。
“近来生活还都习惯吗?令兄前些日子给我来信了,”很自然在她面前以“我”相称,胤禛为能这样说而感到非常地愉快,打发走近身的小太监常喜,看着靠在一株月季花旁的女人,他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古人自《诗经》以桃花形容女子开始,就延续下千年拿花比人的习惯,想到此,他立刻证明了这一习惯并非空谈,而是可以完全用作实践的。只不过,比起那枚靠在她脸侧的淡红色的花骨朵儿,她面容的颜色更堪娇艳。如果他可以化身为蝴蝶能为眼前这两朵花做出选择的话,胤禛想停留在上面休憩的显然不会是只可欣赏的花苞。他想摘下的是会走,会动,会笑的那一支。
靠近她,嗅到甜润过花香的芬芳,他才觉得他的身体里的骚动安抚了些。
“小蝶,你为什么不说话?在怪我没有为你和你哥安排话别吗?你也知道,情势所逼,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十四……允祯那边的事很急,年羹尧身负皇命,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小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他从袖管里掏出一方用手帕包裹的事物,打开,却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小蝶原本不稀罕,但瞅了一眼,却觉得眼熟,不禁疑惑,“咦?”蹙眉寻思,这不是我当初在当铺当掉的那一对手镯么?
胤禛见状,只当她欢喜,早已捏住她手腕,抓在手心,取了玉镯逐一替她戴上。
完毕,又捉住她光洁的手腕瞧了又瞧,赞叹道,“虽说绝世容颜无须装点,但这和田古玉佩戴在似你这般人的身上,却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不禁叫我想到一个词。”
见他语露轻佻,小蝶正打算褪下玉镯,摔还给他,但一想到送自己玉镯之人,捏住手镯的手指就僵硬住了。偏过脑袋白了胤禛一眼,就往屋里走。没想到,后边的男人忽然追上她,在她最怕痒的耳边猝不及防地哈气。他说,“美人如玉。”
小蝶几乎尖叫地红着脸转过头,捂着耳朵,忿恨地怒视他一眼,飞快地逃回房间。关紧门,拒绝再一次的骚扰。坐到床边,看着手中玉镯,想到这镯子刚才被厌恶之人的手抓捏过,沾染过他的气息,不由来了气,却了凉茶,沾湿手帕,交换着手对着手腕上的事物反复擦洗,数遍之后,把一壶茶水都用完,这才算消了心头的怒意。
经过这一番折腾,也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念头。所幸,服丧守孝三年内,她还不会有事。至少名义上,他不会对她出手,但暗地里呢,类似这样的骚扰还要忍受多久?她不是渴求保护的小鸟,她有能力自保,更有自信。但,她不能确保自己的坚强能够维持得了多久,毕竟,这份支撑坚强背后的盾牌是一份看似缥缈无期的情感,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知晓的秘密,一种被压抑太深太久的真爱。她从爱中获取能量,汲取营养,茁壮成长。年羹尧就是这一切的土壤。现在,这土壤离开了,消失了,她的能量来源也就变得愈见稀薄,她的盾牌也就日益孱弱了。小蝶心中甚至想,如果,如果长时间见不到他,或许,我就会走向坚强的另一面?
事实上正如同她预期的那样发展。胤禛动用的不仅仅是两个侍寝的婢女,他甚至请来俨然即将成为东宫之首的钮钴禄氏来当他的说客。那拉氏自打在京郊见过年小蝶之后就被吓得发了疯癫,精神失常。神智清晰的时候也似个常人般举止言谈,但摸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涣散了眼神,尖叫嘶喊,摔摔打打了。机关算尽的人到头来反倒被安置在了紫禁城里的闲梳院——地地道道的冷宫,在那儿,她披散着头发,指挥几个年老面容枯黄的宫女对着自己磕头膜拜,三呼皇后,而那些咬牙切齿的老宫人的脸上手上或多或少残留着血淋淋的指甲划痕。就这样,看似笨拙的钮钴禄氏反而取得优势,占尽先机。
这天,打发走钮钴禄氏,小蝶一个人站在假山石前的苗圃花丛里散步解闷。背后传来一声“扑哧”的笑声。回首,久违的笑意染上了她苍白的脸庞,一瞬间,连发出笑声的主人也看呆了眼,虽然,他还不能算是个男人。“小蝶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李灿英摸着光溜溜的脑袋,一下窜了过去,仰头看了看这位出落得堪比仙女般的姐姐,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是你!”熟人相见,小蝶忽然感觉堵住心口那块叫郁闷的石头松开,心情顿时舒畅许多。摸摸小和尚的脑袋,俯□,靠近他,好奇地问,“怎么突然出家了?难怪许久没你的消息。”
“哪里是我的意愿?我才不想当——”李灿英骨碌转着眼警觉打量下四周,瞥见不远处玉丹和金桂说笑的身影,向小蝶使了个眼色,抓着她的手,两人走到了假石山后。这时,他才畅快地说完自己的意思,“谁头脑发昏才想当和尚哩!”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戒疤,表情变得着恼。
“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事还有人强迫的?”她睁大了眼睛,伸出手,忽然想摸摸他头顶戒疤,却是被不情愿的小家伙躲开。
“这有什么奇怪?就像你现在的状况一样啊?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待在这儿的啊?”一段时间不见,小灿英的聪慧仍然一如当初。
“你知道我的事了?”小蝶脸微红,急忙低下头,甚至不敢看身边这个只有十岁男孩的眼睛。仿佛做错事的是她自己一般。
“嗯,大概知道些。听和我打赌的那些师兄传闻,说……说禅院别院这里住着一位仙子般的人物,说……又说就是这人惹得当今皇上频频光临我们法华寺,或布施或做法事,极尽荣宠之事。我特地跑来看看,唉,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人必定非你莫属了嘛,能担当得起仙子称号,又能如此激起皇上兴趣的人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了嘛!哎,真可惜,我省吃俭用的二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唉,真是呜呼叹哉!痛惜哉!”
“抱歉。”她只好干巴巴地道歉。
小灿英立刻拿惊疑的目光打量她,“你当真以为我是那般在意钱财之人?”
“不然我赔你?”她小心翼翼地问。
“那也好。”耸耸肩,他的目光对准了她衣服上几颗纯金纽扣。
她立即省悟,摘下来,交到他手中,钮钴禄氏上次送来的礼物,她才不在乎呢。
“嘻嘻,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李灿英,法号觉空的男子汉,绝对不是个贪图钱财的小人!不过,不过,人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江湖救急,在所难免,对不?”
“你也能帮我,离开,像江湖上助人为乐的侠士一样,是吗?”她激动地抓紧小和尚的手,掌心的冰凉传递过去,叫小灿英浑身打了个寒颤,此时,他才觉得收下几颗金纽扣沉甸甸的分量。看来,秀才说的至少一句话没有错,“红颜祸水”的成语出现在他脑海里。
三年的时光就在胤禛的嘘寒问暖,以及他身边派来之人的关怀中度过,每一天的日子对于小蝶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见胤禛时还好,她压根冷着脸,不用想太多。对于即使如今贵为天子的他,她也保留着人类最可贵的情感,维系着自身的尊严。很多时候,她根本忘记眼前巴巴向她求爱的男人是大清朝主宰的事实。就这样,在这份既天真又骄傲的双重情感驾驭下,她平淡应承过每一次眼不见为净的会面。而压根从未考虑过自身的立场。从没想过胤禛为何即使当了皇上,也要把她私自藏匿在法华寺庙的真正用意。
说穿了,她仍只停留在执着情感的最初层面上,倒不是她的智力不够,而是她用心用情太过专心所致。好比一句诗所描述的那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不明白,让当今皇上忌惮的更高一层的力量是什么。
而这,任何有头脑的人都知道,死了皇帝老爹的胤禛,畏惧的只剩下对自己从来没展开过笑脸的乌雅氏,当今皇太后,他的亲娘。在年小蝶这件事上,母子之间的矛盾若处理不好,怕就会造成他帝位的不稳与局势的动荡。有了小蝶曾经那次被逼处死的教训,这一次,他严密封锁了能透露给乌雅氏有关信号的所有渠道,甚至下达了看管被拘禁在冷宫那拉氏的命令。就这样,他做到了合乎自己标准的滴水不漏。只待三年守孝一过,就下令纳小蝶为妃,到时,生米做成熟饭,就算乌雅氏不同意,怕也只能是后知后觉了。而且,此时,皇太后生了重病,有时胤禛也会自觉邪恶地想,三年后,这位权力唯一高过自己头顶的大石是否依然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作为皇帝,胤禛该做的都做了。就他能够掌控的东西,他都牢牢抓住了。为他自己,为小蝶,竖立起一道道坚固的屏障。但是,很多东西,不是权力够大,就能掌控的。就像下棋,你只能依据你的对手所出的路数来揣测他心里所想,而不能直接深入到他脑袋里摸清楚他每条脑神经里的内容。这是不可能的事,对所有人而言,包括胤禛。他料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