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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内特重复道:“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不见了的那天早上,就发生了那种事情。看门女人,因为偷了东西而惊慌不安,因为迫在眉睫的危险而丧魂落魄,不知道怎样摆脱那将使她身败名裂的赃物,突然看见在壁炉上——啊,奇迹!——放着图菲蒙先生的公文包,单独放在那里!图菲蒙先生刚刚进了看门女人的小屋,来取他的邮件。他把公文包放到壁炉上,正拆着来信,这时尼古拉。加西尔和你,贝舒,你俩正告诉他说证券不见了。于是,一个天才的,的确是天才的想法(不可能使用别的形容词了),在阿兰太太的头脑里产生了。放证券的那个包,恰巧也放在壁炉上,就在那公文包旁边,上面被报纸遮住了。这间屋子还没有被搜查,但马上就会被搜查,事情就要败露。刻不容缓。看门女人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你们三个谈话的人,非常迅速地打开公文包,掏出包内两层之中一层里的文件,把证券包塞了进去。大功告成。谁也不会起半点疑心。图菲蒙先生腋下夹着公文包离开,也就把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和加西尔的全部证券带走了。”
贝舒没有提出丝毫异议,巴尔内特斩钉截铁地讲着自己的判断,贝舒屈从于无可辩驳的事实。他相信了,确信巴尔内特的话。
“那天,我的确看见了,”贝舒说道,“一叠文件与报告。我的确没有在意。但是这些文件与报告,她大概还给了图菲蒙先生了。”
“我可不这么想,”巴尔内特说道,“那些东西只会使人家更加怀疑她,她已经把它们销毁了。”
“但是,他大概会索要的吧?”
“不会。”
“怎么!他没有发现有一批文件不见了吗?”
“他也不会发现证券在他的公文包里。”
“他没打开公文包吗?”
“他没有打开。他从来不打开公文包。图菲蒙的公文包,跟其他许多政治家的公文包一样,只是一个装门面的东西,一种姿态,一种威胁,提醒人们要遵守秩序。如果他打开过公文包,他就会索要文件与归还证券的。然而,他既没有索要文件,也没有归还证券。”
“那么,当他工作的时候呢?”
“他不工作。因为有了个公文包,并不是非要工作不可啊。甚至只要拿着前任部长的公文包,就不用再工作了。那公文包就代表工作,权势、威望、绝对权力与无所不知。昨天夜里,图菲蒙在国民议会——他是在那里,因此我讲话是很有根据的,我很了解情况——把他这个前任部长的公文包往讲坛上一放,现任部长就感到自己输了。有多少很有分量的文件资料装在这个伟大的工作者的公文包里呀!有多少数据!又有多少统计材料!图菲蒙打开公文包,却不从两个胀鼓鼓的夹层里取出任何东西。他发表演讲,不时地把手按在公文包上,那神态像是在说:”全在这里呢。‘然而,公文包里只有贝舒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加西尔的证券,以及一些旧报纸。这已经足够了。图菲蒙的公文包使部长倒了台。“
“但是,你是怎样知道的?……”
“因为图菲蒙在凌晨一点钟走出议会,步行回家的路上,被某个人鲁莽地撞倒,躺在了人行道上。另外一个人,即那个人的同伙,拾起公文包,取出了证券包,把一叠旧报纸塞进公文包,然后带走了证券。我需要对你说出那第二个人的名字吗?”
贝舒由衷地微笑了。由于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就觉得整个故事更加有趣,图菲蒙的意外跌倒更加好笑。
巴尔内特转了一圈,大声说道:“这就是全部秘密,老伙计,正是为了能够发现这别致的真相,为了熟悉这所房子,为了搜集资料,我才口述回忆叫人打字,我才来上笛子课。多么美妙的一星期。在四楼调情,到楼下作多种消遣。加西尔,贝舒,图菲蒙……都是听我摆布的小木偶。最使我感到为难的,你懂吧,就是承认图菲蒙不知道他的公文包已参与了犯罪,而他在无意之中带着你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走来走去。这件事使我十分惊讶。看门女人也很吃惊!对于她来说,真是不可思议!在内心深处,她大概把图菲蒙先生看作最卑劣的骗子,既然她相信图菲蒙‘独吞了’那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和其他证券。可恶的图菲蒙!”
“我应该告诉他吗?”贝舒问道。
“有什么用呢?就让他继续把旧报纸带来带去,在公文包上睡觉吧!这件事,不要向外人透露一个字,贝舒。”
“当然除了对加西尔说,”贝舒说道,“既然我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把他的证券还给他。”
“什么证券?”巴尔内特问道。
“属于他的证券啊,你在图菲蒙的公文包里找到的证券。”
“啊!你在发神经病了,贝舒!你想让加西尔先生重新拥有他的证券吗?”
“怎么不!”
巴尔内特用拳头敲打着桌子,突然发怒道:“你了解你的尼古拉。加西尔是个什么人吗?他是个骗子,跟看门女人的儿子一模一样。是的,一个骗子!他偷窃他的委托人的钱财,这个尼古拉。加西尔!他拿他们的钱赌博!比这还要更糟糕,他打算偷他们的钱!瞧,这是他买的去布鲁塞尔的头等火车票,启程的日期正好是他从银行保险柜取出证券包的同一天,不是如他所说的,他要把证券转存到另一家银行,而是为了卷款潜逃。嗯,你对你的尼古拉。加西尔,还有什么好说的?”
贝舒对加西尔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自从他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被盗以来,他对尼古拉。加西尔的信任度已经下降。但是,他仍然注意到另一种情况,说道:“他的委托人可都是些正直的人。这样他们不就破产了吗?”
“他们不会破产的!当然不会!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极不公道的行为!”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加西尔是个阔佬!”
“他一个苏也没有了。”贝舒说道。
“你错了!根据我的情报,他赔偿完委托人的损失之后,还会有很多钱。你要相信,如果说他在案发当天没有及时报案,那是因为他不愿意司法部门插手他的事。但是你拿坐牢来威胁他,你将看到他自己会设法解决的。钱财问题?你的尼古拉。加西尔是个百万富翁,他遇到了麻烦,该由他去处理,而不是由我处理!”
“这就意味着你企图留住……?”
“留住证券吗?决不!那些证券已经出卖了。”
“是的,但是,你留住了钱吧?……”
巴尔内特表示出极大的义愤:“一刻也没有!我什么都没留住!”
“那你把那些钱怎么处理了?”
“我全都分给了别人。”
“分给了谁?”
“给了需要钱用的朋友,给了我资助的有意义的事业。啊!你不用害怕,贝舒,尼古拉。加西尔的钱会派上好用场的!”
贝舒对此不怀疑。这次,事件又以巴尔内特掌握了“隐藏的钱财”而告终。巴尔内特惩罚了有罪的人,替无辜者洗冤,而且没有忘记给自己捞钱。做善事当然是从他自己开始。
贝舒的脸红了。没有提出异议,就是充当了同谋。但是,另一方面,他感觉到那宝贵的十二张非洲矿业股票的确在他的口袋里,他知道如果没有巴尔内特的干预,那些股票恐怕就丢失了。这是发脾气和与巴尔内特斗的时候吗?
“出了什么事?”巴尔内特问道,“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感到高兴,”不幸的贝舒肯定道。“我很高兴。”
“那么,既然一切都好,你就笑一笑吧。”
贝舒轻松地微笑了。
“好极了,”巴尔内特大声说道,“为你效劳是件乐事,我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现在,老朋友,让咱们分手吧。你大概很忙,而我正等候一位女士来访。”
“再见。”贝舒说道,同时朝大门口走过去。
“再见!”巴尔内特说道。
贝舒走了,像他所说的那样,十分高兴,但是觉得不自在,决定赶快远离这个该死的人物。
外面,在邻近街道的转角处,他看见那位漂亮的女速记打字员,她肯定就是巴尔内特要等候的女士。
两天以后,他发现巴尔内特在电影院里,由笛子教师,同样漂亮的阿维利纳小姐陪伴着……
第六章偶然产生奇迹
贝舒警探负责弄清老城堡主塔案件。他已经掌握了必要的情况,于是乘坐晚班火车去法国中部,在盖雷站下车,第二天早上由一辆小汽车送到了马祖雷什镇。他首先巡视这座宽敞古老的城堡。城堡建筑在克雷兹河的一个河湾环绕的岬角之上。乔治。卡泽冯就在那个城堡居住。
乔治。卡泽冯是个富裕的工厂主,省议会议长,同政要过从甚密而声名显赫,年龄至多四十岁,相貌英俊,佯装平庸随和,态度圆滑,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因为老城堡主塔在他的领地范围内,他愿意开车送贝舒去。
他们穿过一个种着栗树的漂亮园子,才来到一个已成了废墟的巨塔旁。这巨塔是马祖雷什镇封建时代留下来的唯一遗迹,从深谷直指云天,克雷兹河环塔而过,河水在坍塌的悬崖形成的河床里缓慢地流着。
河对岸属于达莱斯卡尔家族,十二米之外,耸立着一道粗砾石砌的高墙,形成一条堤坝。它因潮湿而反光。高墙头五六米的上方,有一个平台,平台边缘有一个阳台,通向园子的一条小径。
那地方一片荒芜。十天前,清晨六点钟,正是在那里,有人发现年轻的让。达莱斯卡尔伯爵的尸体仰卧在最大的一块岩石上。他的身上只有头部有块摔倒时所造成的摔伤。在对面平台的树丛中,有一根树枝新近折断了,沿着树干垂下。因此,这惨剧就被这样推定:伯爵攀爬到这根树枝上,不慎跌落到河里。因此,这是件意外事故。埋葬许可证已经签发。
“但是,这位年轻的伯爵在搞什么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