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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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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刚落,身侧的一个妃子也娇俏笑道:“是啊殿下,贵妃娘娘近来身子也不大爽利呢,今早又请了御医问诊,实在不宜奔波,还是留在宫中静养的好。”
    谢贵妃冷冷看了那妃子一眼,似是怪罪她多嘴,转向靖安道:“而今公主执掌凤印,有所命本不当辞,奈何有心无力,还请公主恕罪。”
    靖安侧耳倾听,脸上始终不见喜怒,听到这里却是笑了笑,反问了句不相干的:“王贵妃可还记得去年的亲蚕礼?”
    王贵妃笑道:“岂敢忘矣,敬文皇后身染病疾,仍躬身亲桑,夜咳未止,却心忧民生,百姓莫不谓之贤德,堪为后妃表率。”
    靖安这才徐徐睇了谢贵妃一眼,喟叹道:“想来母后若是有谢贵妃一半珍重自身,也不致弃我们姐弟于不顾,我也不必在此强人所难了。”
    一句句,你来我往,字字诛心。
    宫人尽皆缄默,靖安目光渐渐沉黯下来,再开口已是不容置喙:“既如此,亲蚕礼的事就不必谢贵妃费心了,您只当是出宫散散心。宫中诸事,暂由王贵妃打理,六妹与我同行,您不必担心。方才插话的是谁,禁足百日。其余人等各自准备,都散了吧。”
    言罢,竟是不等她们多说一句,便兀自去了后殿。
    一方碧池水波荡漾,几尾锦鲤争相抢食。
    “靖安她当真这么说的?”楚云丢了鱼食诧异回眸,抚掌笑道。
    王贵妃见女儿临水而立,身姿皎皎已显少女妍丽之态,近来宫中事多,还以为她比从前要沉稳许多,不想这么快就原形毕露。
    “靖安也是你叫的,东宫太子都老老实实叫皇姐呢。”王贵妃轻描淡写道。
    楚云却不在意,上前挽着王贵妃的手笑得明媚:“这不是只有母妃在么,女儿倒真想看看谢贵妃当时的脸色,叫她整日都端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架子,只可惜这次母妃不能与我一同去。”
    王贵妃拍拍小姑娘的头,眉宇间有些黯然:“丫鬟嬷嬷们都跟着,你皇姐也答应了照拂你,再说你年纪大了,国丧一过许多事就该考虑起来了,可不能再这般没心没肺了。”
    “哎呀母妃!”楚云丢开了手,却是恼了,花瓣般的唇紧紧抿着,不觉想起那人飞扬的眉眼、戏谑的笑容,脸上流露出浓重的失落来。
    “母妃,我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听女官说靖安想解除婚约,谢弘却不愿意。”楚云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叫王贵妃好生心疼。
    “就那么喜欢他吗?”
    “才不呢,谁喜欢他了!我才不捡靖安不要了的。”楚云仰着头,可声音却越发的沉闷了,到最后终是忍不住扑到王贵妃怀里,埋头不肯出来。
    到底是小姑娘,楚云低落了不久,便沉浸能够出宫的喜悦里了,虽然是从一个笼子飞到另一个笼子,可到底还是个新鲜的地方,还没有母妃管束着。
    到了亲蚕礼那天,一排排车驾离宫,小姑娘雀跃的拉开车帘,只见两侧马匹高大,军士英武,哒哒的马蹄声汇聚成一首声势浩大的曲子,再往前看,远远的只能看见靖安所乘的凤舆了,晨曦中如同振翼的凤凰,华贵高傲。
    “没想到父皇竟真让她乘凤舆,也不知回来时能不能让我坐坐,左右那般宽敞。”楚云嘀咕着,一双明眸像晨曦下的护城河泛着细碎的光。
    与楚云同乘的是四公主,生母是九嫔之一,性温和,低头只作未听到,心里却思量着那凤舆是皇后车驾,岂是人人都能坐得的。
    外面的官人低声劝楚云放下帘子,小姑娘嘟着嘴满是不情愿的放下手,忽然又“呀”的一声陡然掀了上去,一双眼睛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谢弘身着轻甲,腰佩宝剑,背脊挺得笔直,明亮的面容在清晨的阳光里越发夺目,身下枣红色的大马怎么看怎么威风霸气,将他身后的一干儿郎都比了下去。
    四公主不禁好奇的瞥了一眼,目光却落到谢弘身后的男子身上,皂色直裾,玉带束腰,整个人都沉淀着温润沉稳的气质,不经意的抬眸却又英气逼人。
    “那便是想要求娶靖安皇姐的状元郎?”
    “嗯。”楚云漫不经心的应道,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低落,他怕是为了靖安来的吧,明明说了不在意,可一见他便满心欢喜她能怎么办。
    心里飘过一片乌云,面前却确确实实的多了一片阴影,楚云一抬头正对上三皇子不言苟笑的脸,慌忙收了手,乖乖坐好了,这才想起父皇谴兵一万由三皇兄带领随行,谢家的人跟着也就不足为奇了。
    到了先蚕坛,一切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三五日后新蚕生,司仪前来奏请躬桑礼的日程,拟定了日子,靖安整个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住的是昔年母后住的行宫,入目的无一不熟悉,转眼却是物是人非。
    “殿下,驸马都尉求见。”宫人在帘外低声禀道。
    巧儿回头等靖安示下,却见公主只是一顿,便接着去看那些养蚕的书籍了,不无失望的又听见那句“不见。”
    宫人得了回音便退了下去,见巧儿一副纠结的样子,想来是被姑姑们提点过了。靖安用了些茶点,窗台溜进一缕春风,依稀能看见谢弘笔直的身影,这桩婚事不过也只是拖着罢了,她与谢贵妃斗成那样,谢家不可能没有耳闻。
    “谢贵妃近来在做些什么?”
    “前两日邀了三殿下一起逛了逛周遭的农田庄子,听说三殿下还学了插秧,看了水车,昨日还与三殿下下了局棋。其他的便没什么了。”巧儿想了想没什么遗漏的了。
    这叫没什么,呵,只怕不几日三皇兄孝顺、爱民、亲事农桑、躬耕田亩的名声便要传的人尽皆知了。
    “殿下。”
    “还不曾走吗?”靖安漫不经心的抬眼道。
    “是三皇子妃来了,想要见一见殿下。”
    “快请。”
    “阿羲。”朱初珍笑意温软,靖安却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丰润了,却也比以往更美上几分,许是做了母亲,脸上总带着化不开的温柔笑意。
    “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你。”靖安亦是笑道,拉着她坐了。
    朱初珍打量着四下一切如旧的布置,不禁叹息,忍着心头的一点酸涩,宽慰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而今来见她,心下不知怎的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靖安却是眉眼坦荡,看她有些局促,先开口道:“谢贵妃可有为难你?”
    朱初珍闻言心下一松,笑着摇摇头。
    靖安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半是打趣道:“往日不曾,今儿你从我这门里出去了可就不一定了,表姐你倒不如今日宿在这里。”
    朱初珍许久不曾进宫,而今听她在面前言笑晏晏却只觉心疼,往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靖安,如今却要和宫中的那些弯弯道道打交道,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的位置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好”她伸手抱了抱她,答应的爽快,靖安靠在她的肩上,眼圈有些泛红,却笑着推了推朱初珍。
    “算了吧,我只怕真留了表姐,谢贵妃还没为难你,三皇兄得先找上我了。对了,我那小侄子可好,像三皇兄多些,还是像表姐多些,说来惭愧,这么久了做姑姑的居然都没去看看他。”
    “本想抱来你看看的,可惜他太小,就留在府里了,你见了就知道了,虽然还小,与你三皇兄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说起儿子丈夫,朱初珍整个人都温柔到了极点,眉梢眼角全是幸福,语气也带着不自觉的骄傲。
    靖安只觉得很好很好,也庆幸着自己当初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想着那孩子一个人在府里,心里又有些不放心了,问道:“府里可还安分?”
    “留了娴侧妃在府中,她是稳妥的人……嗯,王婉被禁足在佛堂了,随行的只有那个丫头梅香,殿下停了她侧妃的一切份例。”朱初珍说得委婉,王婉的日子只怕是极其难过的。
    许久没听到王婉的消息,靖安竟有些愣神,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当初阿颜死后,是她在佛前煎熬着日子,而今王婉失子,佛堂里的日子不知会比她当年要好过些不,而跟了她,又被揭露背主的梅香,日子只怕是更难过了。
    可惜了,这三月的春光。
    帝都的春天有醉人的春风,和煦的暖阳,杨柳如烟,绿草如茵,飞花似梦。曲水桃花绕着宫室、府邸、巷陌、屋舍,连田间的茅草屋都变得诗意十足。
    书生流连于帝都少有的柔情,一卷纸一支笔写不尽胸中文章,画不尽眼前美景;游侠们系马高楼,饮不尽的豪情万丈,说不尽的意气风发;仕子们则渴望着在杏林春宴上一展才学,谋划着自己乃至帝国的未来。
    可这些都与这里绝缘,纵然隔几条巷子便是帝都最好的酒馆,扑鼻的酒香让多少游子醉生梦死。可这里,没有酒、没有柳、听不见春风、梦不见桃花,甚至看不见光。
    一灯如豆,厚重的黑布遮蔽了天光,耳边只有木鱼声声。王婉跪坐在蒲团上,白衣黑纱,冷厉的眼,刻薄的唇,怕是王家的姨娘见了都不敢轻易去认自己的女儿。
    王婉不知自己被关了多少时日,只觉得一天比一天难熬,想到余生便要这样度过,又觉得一天比一天短暂,恨意盘踞在她的心头从来不曾散去,戾气也不是那一卷卷经书所能消磨掉的,原来清丽婉约的面容不再,梅香从她脸上只看到令人心寒的狠毒。
    而此时,她饱蘸恨意的笔墨却在抄写着一卷卷慈悲的经书,那情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抄经的人面容扭曲,神情冷厉,却再温软不过的诵经,写下的字更是端庄秀丽,在这透过气窗的黄昏里,残阳照在她的脸上,更平添了几分癫狂,管束的嬷嬷心头竟有了怯意,放下饭菜便忙不迭的离去,落锁的声音响在耳边,远远的还能传来几声“晦气”。
    王婉搁了笔,似笑非笑的看着梅香,那眼神像看着待宰的牛羊,她勾勾嘴角,竟显出几分艳丽,尖利的指甲抚上梅香的脸:“又到了每天最有意思的时候了,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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