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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失败了,夏候彻也不会取那个人的性命,她们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机会。
夏候彻之所以会到这个地步,全是败在一个情字,如果他真的狠心绝情发现了她的身份就杀了她,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救人。
这是他的死穴,也同样是鸿宣太子萧昱的死穴,两人之心皆系于那一人之身,而那个人现在正握在夏候彻手里。
她想,如果凤婧衣在城内知道夏候彻出了城,以她的聪明肯定也会寻机逃出来与他们汇合。
玉霞关内,战事一起,关内百姓纷纷门户紧闭不敢再出来走动,空旷的长街上便只剩下她和押解她的几名侍卫。
城门遥遥在望,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可以想见外面的战况之惨烈。
她仰头望了望城墙之上,站在上城墙的台阶之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提起裙裾踏上了石阶,在城外震耳欲聋的厮杀之声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夏候彻一身黑色的铠甲,背影看起来愈发英武健壮,她站在他身后淡淡出声,“你叫我?”
他没有回去,只是反手一把抓住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站着,足以让城外的人看清她面容。
“看看,你想见的人,是不是都在外面?”
“阿婧!”萧昱看到骤然出现在城上的人,心头不由一紧。
凤景不经意一抬头看到城墙上的人,瞬间红了眼眶唤道,“皇姐!”
他这一走神,便让方湛有了可趁之机,却又幸得青湮在旁相助,才免于有了性命之危。
青湮逼退方湛,抬眼望了望城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昱打马冲入阵中,搭箭拉弓一箭射向城上玄衣帝王的眉心,勒马怒声道,“夏候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夏候彻一把接下他射出的箭矢,冷冷望着战场厮杀之中手持长弓的人,眉眼间骤起凌厉的杀意,“放人?鸿宣太子拿什么来换,若是朕能看得上的东西,倒也可以考虑一二。”
“当初是你说要以粮草交易,要多少,你说。”萧昱按捺住一腔激动与怒火,高声问道。
夏候彻冷冷地笑了笑,看着城下一脸忧心又激动的人,按在她肩头的人几近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朕的大夏还没穷到要你们来接济,只拿粮草来换,你们的南唐长公主就值这么些东西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昱控着马缰,高声问道。
夏候彻冷眼望着与方湛厮杀的人,薄唇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南唐皇帝损我一员大将,若是拿他的人头来换,朕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萧昱没有说话,凤景挥着手中银枪一指,喝道,“想要朕的人头,有本事你自己下来取。”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要朕放人?”夏候彻冷笑道。
萧昱咬了咬牙,出声道,“换个条件!”
她有多疼爱凤景,他比谁都清楚。
若是要凤景去死,她会恨不得死得是她自己。
她这么多年无非都是为了凤景和南唐,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凤景为救她回来而丢了性命。
“换个条件?”夏候彻冷冷笑了笑,望向萧昱道,“那么,拿太子你的人头来换,朕也可以接受!”
凤婧衣咬牙切齿地侧头望着他冷峻的侧面,“夏候彻,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霍然转头,薄唇笑意嘲弄,冷哼道“怎么?心疼了?”
“原来,你也不过只会这么些威胁人的卑鄙手段。”凤婧衣气愤之下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堪,胸腔剧烈起伏着。
“卑鄙?”夏候彻冷笑,一把揪着她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朕再卑鄙,也没有你这个欺情骗爱的女人卑鄙。”
城下,萧昱和凤景看着争吵的两人,心头不由紧张起来。
“夏候彻,你给我放开她,你放开她!”萧昱怒然道。
夏候彻并没有理会城下之内的叫嚣,目光如刀的望着她,“凤婧衣,朕不是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也休怪我无情无义。”
他那样一次又一次卑微地想要拥有她一丝真心,可是她的心那样冷,那样硬,他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
既然不得所爱,那便恨吧。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冷冽的目光,终是无言以对。
是她将他的心伤透了,怨不得他这般无情。
夏候彻转头望向城下焦急的人,冷声道,“既然朕要的东西两位都给不了,就别来跟朕要人!”
萧昱暗暗咬着牙,额头青筋直跳,不是他怕死,是他知道她不会想看到他和凤景任何一个人死。
就算他肯拿自己的性命来换,谁又能保证夏候彻会不会食言,他若是想反悔了,南唐北汉将再无一人可以与他抗衡。
“这些都做不到也没有关系,或许等到哪天朕玩腻了,再把她送还给你。”夏候彻冷酷的冲着城下的人说道。
“夏候彻!”凤景愤怒,一夹马腹便要不顾一切朝城墙这边冲过来。
“凤景,快回去!”她趴在墙垛间,惊声道。
凤景这样冲过来,一旦被大夏的兵马所包围,便真的死路一条了。
凤婧衣咬牙甩开他钳制在她肩头的手,却被他整个搂在了怀中,低沉的声音冰冷如魔魅,“你放心,总有一天朕会放你回去!”
凤婧衣咬牙切齿,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冷哼道,“你会这么好心?”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声音温柔而冰冷,“你这么费尽心机为他爬上朕的龙床,朕自然得夜夜恩宠,等到朕玩够了,再十里红妆把你送到他身边,收到朕用过的残花败柳,朕看看你们介时还能恩爱成什么样?”
她奋力想要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看到脚边的一支箭矢,脚尖踩住箭尾而后一脚踢了起来,一手接住便向他刺去。
夏候彻手上被划出一道血痕,后退了两步望着她,“你当真是无时不刻想要朕死。”
凤婧衣紧紧握着手中的沾血的箭矢,眼中满是泪水的痕迹,“夏候彻,对不起。”
“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这三年的一切?”他冷然道。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她说罢,目光倏地发狠,护驾的侍卫只当她是行刺圣驾,冲上前来阻挡。
她却一纵身跳上了城墙的墙垛之上,没有片刻地停留便纵身一跃而下。
夏候彻满眼惊骇,推开挡在身前护驾的侍卫扑到城墙边上,却只抓住了她身后飞扬的披风,一身红衣的人直直坠向了城下一地尖锐的铁钎阵中。
“阿婧!”
“皇姐!”
战地之中,萧昱和凤景疯狂地奔了过来。
夏候彻一把扔掉手中的披风,纵身跟着从城墙一跃而下,施展着轻功在城墙上自上往下狂奔而去,想要拉回决然赴死的人。
凤婧衣看着愈来愈近的铁钎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死神的到来。
突地,一只手臂自身后搂住了她的腰际,她睁开眼睛侧头去看身后的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容,却又在顷刻之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给推得从铁钎阵上飞了出去。
萧昱自马上一跃而起,将她接住落地。
她听到背后有什么轰然落地声音,惊恐地回头,只看到在她原本该坠落的地方,此时却躺着另一个人,隔着数丈的铁钎阵依稀可见是一身黑甲。
玉霞关上的大夏士兵慌忙地叫着,“护驾!护驾!”
而后,城门打开,无数的大夏兵马从里面涌了出来,退敌的退敌,救驾的救驾。
“夏候彻,夏候彻……”她惶恐奔向玉霞关的城门,想要去看落在铁钎地里的人,却被赶来的凤景一把拉住了。
“皇姐,快走!”
萧昱一看冲出来的大夏兵马,道,“凤景,你带她先走,我断后。”
凤婧衣被人抱上马背,一直扭着头望着铁钎阵中的人,却只能被凤景带着离玉霞关越来越远,始终不曾看到倒在那里的人站起来。
她终于离开了他,回到了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她带回来的没有喜悦,却只有满腔窒息的痛。
她不知道玉霞关之战是怎么样结束的,也不知道救了她而坠落在铁钎阵中夏候彻,到底是生是死?
北汉卷(卷二)
☆、一寸相思一寸殇
自玉霞关回到彭城,凤婧衣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不时传来夏候彻自城墙上坠落在铁钎阵里的轰然之声,一声接着一声快要将她的脑子炸裂开来。
彭城守将看到凤景一骑先回,连忙开城相迎,凤景快马带着她回了彭城军营,下了伸手将马上的人扶下来。
凤婧衣脚一沾地便无力地腿软了,站都站不稳。
凤景一把扶住她,看着她惊骇未定的眼神,不由红着眼眶安抚道,“皇姐,我们回家了,他再也欺负不到你了。”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凤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口中却瞬间涌出阵阵腥甜,眼前的影像阵阵模糊,最后坠入无边的黑暗旄。
“军医,快召军医过来。”凤景一边扶住她,一咬牙用尽力气将人抱进了大帐。
他将人小心放到榻上,看着她嘴角溢出来的血迹,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皇姐,现在才让你回来。”
凤景执袖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看着她额头的伤,再一看到她手上包着的渗着血迹的白布,难以抑制地哭出声来嵯。
人说长姐如母,于他而言这话是真的。
母妃早逝,他是跟着她长大的,是在她的保护下长大的。
可是这么多年,为了保护他,他的阿姐受了多少苦啊。
他小心翼翼握着她受伤的手,跪在榻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坚定的道,“皇姐,小景长大了,以后小景都会保护皇姐的。”
“皇上,军医到了!”侍卫在帐外禀报道。
凤景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站在床边道,“快进来。”
“皇上……”
“免礼,先给皇姐看看伤势如何?”凤景不耐烦打断军医的请安,催促道。
两名军医连忙到了榻前为凤婧衣请脉,查看了伤势之后,一人上前回话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