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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南唐女子温婉动人,上官姑娘倒是……别致。”黑衣公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笑言道。
世间女子,哪个不是柔情似水,这一个却冷硬如冰。
“我有事要走了,你们也该走了。”凤婧衣提醒道。
彭城战事将起,这两个人毕竟不是军营中人,再留在这里不合情理。
“那正好一路。”黑衣公子道。
“我不跟你顺路!”凤婧衣不悦地皱了皱眉,警告性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去哪我都顺路。”黑衣公子随着她一起出了大帐。
凤婧衣懒得理会,离开大帐去找了驰援大军的将领叮嘱了一番,方才牵了马离开军营,刚一上官道便有马车停在了路中央,车内之人轻挑车帘,“上官姑娘,好巧。”
黑衣公子瞧见她眉眼之间的嫌恶之色,不由淡淡笑了笑,说道,“我等在这里,并无他意,只是有样东西要交给上官姑娘。”
凤婧衣只想打发了人走,于是一拉缰绳靠近马车道,“什么东西?”
“把手伸过来。”黑衣公子道。
她抿了抿唇,伸出手去。
黑衣公子并没有给她什么东西,只是在她手心里写下了一个字,而后道,“记住了,这是我的名字。”
“不需要。”凤婧衣收回手淡淡道。
黑衣公子松手,隔帘说道,“我想你需要记住,也许……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凤婧衣一扬鞭打马而去,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她尚不知这个她并未记住的名字,会从此缠绕她的一生,不死不休。
马车停在原地,赶车的蓝衣男子侧头问道,“主人,昨天为什么要帮她?”
车内的人冷声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太平长公主,离了上官邑这个大将军,还能让南唐太平多久?”
☆、大夏皇帝
彭城十万兵马死守城池,也只仅仅支撑了十三天便兵败如山倒,大夏铁骑一路长驱直逼南唐国都——金陵。
凤婧衣刚刚自玉霞关回到唐宫,大夏的兵马已经逼近金陵城外,上官丞相一一向她禀报了金陵的一切近况,她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目光呆滞地抱着怀中的一个青玉坛,眼底死水一潭。
“公主,大夏已经兵临城下了,你准备怎么办?”上官敬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是南唐的掌权人,大夏占领南唐的第一件事怕就是要找出她这个长公主,介时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
“上官丞相,请给我一个时辰。”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这半个月她孤身奔赴玉霞关,寻了十天十夜只是山林深处寻到了残兵带回的一坛骨灰,他们告诉她,她的大将军就在这里面。
她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可是他们却将他的盔甲送到了她的面前,那副内衬里有着她亲手绣着玉兰花的铠甲,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件。
上官敬望了望面色疲惫的女子,默然退出了大殿,还给她一片安宁。
凤婧衣静静地望着空旷的大殿,似是看到了那个眉目俊逸的男子,出征之时他就站在那里对她说,凯旋归来之日,便是他们大婚之时。
他从来不会食言,答应过她的事每一件都会做到,可是这一次……他却失信了。
她给了自己半个时辰为所爱之人伤心,怨恨老天的不公,然后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起身打开了沉重的殿门,准备迎接敌人的到来。
“上官丞相,你率百官和宫中上下带着降书,开城门吧!”她站在金碧辉煌的上清殿外,一如往昔的神色冷肃。
“是。”上官丞相深深朝她行了一礼,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公主有何打算。”
“你只要记住,从此刻起,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南唐长公主,再也没有了凤婧衣这个人。”她说完独自走下了汉白玉的长阶,渐渐消失在殿宇楼阁之间。
然而,她没有离开,只是混入到了宫娥中一起出了唐宫前去献城投降。
南唐女子未出阁前都是轻纱掩面,她身为南唐长公主,真正见过她面容的人寥寥无几,宫娥之中留下的大多都是她的亲信。
金陵城外,黑压压的大夏兵马杀气漫天,领兵之人一身银甲在阳光泛着森冷的光,手中长剑举起正欲下令攻城,紧闭的金陵城却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南唐丞相上官敬,率唐宫上下向大夏皇帝上呈降书,望夏皇仁爱,免我金陵百姓受战乱之伤!”上官敬高捧着降书在阵前跪了下去,跟随在他身后的百官和宫人亦纷纷跪了下去。
凤婧衣在宫娥中也随之跪了下去,遥遥望了望敌阵之中一身银甲的人影,那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大夏皇帝——夏候彻。
☆、殉国公主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并没有大夏军中那个银甲熠熠的男人有丝毫的喜悦,一拂袖将手中的宝剑交给了边上的将军,冷笑着望着金陵城外跪了一地人。
大将军方潜过去拿了降书呈上,说道,“只有南唐的百官和宫人,不见南唐皇帝,也不见南唐长公主。”
夏候彻眼底掠过一丝骇的寒光,而后缓缓地将其撕成碎片洒在了风中。
方潜御前行走多年,立即高声问道,“上呈降书也该由你的皇帝和长公主来,怎么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丞相?”
上官敬垂首跪着,回道,“长公主和皇上都已不知去向,我等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
“本将军听说上官丞相一直深得长公主倚重,你怎会不知他们的去向?”方潜声音沉冷地质问道。
“长公主和皇上都已失踪多日,我等确实不知。”上官敬伏首,脸都贴到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方潜没有再追问,只是顺头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年轻帝王,等着他裁决。
夏候彻拉了拉缰绳,高声道,“朕此行南唐,只是为了来取一样挂念多年的东西,如果你们拿不出来,朕只有自己带兵进去找一找了。”
上官敬闻言抬头望了望不远处,一身银甲的年轻帝王,“不知夏皇所要何物?”
如果金陵城都不是他要的,那他发兵南唐所取之物,又是什么?
夏候彻凛冽的眼神扫了过来,杀气森然,一字一顿说道,“朕要的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的……项上人头。”
字字恨意沉沉,断金碎玉。
伏跪于宫娥之间的凤婧衣不由被震得一个寒颤,她想不出自己与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让他如斯痛恨。
“这个……”上官敬无言以对。
夏候彻冷冷一笑,沉声道,“既然你们拿不出来,那便用朕的方法来解决,金陵屠城,她总跑不掉。”
“夏皇陛下,还请三思。”上官敬带着一干降臣,不住地磕头求饶。
“朕要的,宁可错杀十万,也不放过一个。”夏候彻冰冷残酷地说道。
凤婧衣跪在人群中,手狠狠抠进地面,石子将指头划得血肉模糊,她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她只当这个人野心勃勃要的不过是南唐河山,却不想他处心积虑要取的……是她的项上人头。
残阳如血,天地死寂无声,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整座金陵城。
“夏皇陛下是要找本宫吗?”金陵城墙之上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高高的城楼之上女子一身红衣飞扬,绮丽如画。
“长公主!”南唐降臣齐齐惊声呼道。
凤婧衣抬头望了一眼,那是她大婚的嫁衣,只是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是上官姑娘!”宫女沁芳低声道说道,“出宫之时,她说有事一会走后面,可是她一直没有出来。”
她想要设法阻止,却还来不及想,城楼之上的人便已纵身跃下,而后“砰”地一声坠落在城墙之下,鲜血四溅,面目全非。
凤婧衣死死地侧头看着那一片刺目的红,终于在这一刻知道上官素对那个收养入府的哥哥,并非兄妹之情。
可是,她有与他生死相随的勇气,她却不能。
上官敬带着一帮南唐臣子,哽咽着请求道,“夏皇陛下,长公主已死,还请陛下仁厚,允许我等厚葬旧主。”
夏候彻却只是冷冷望了望,咬牙切齿道,“丢去林子里喂狼。”
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原来是你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上京城,也笼罩在每一个南唐人的心中。
唐宫女眷都被关在了金陵城外一处皇家别苑的废园里,没有灯火,没有食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亡国之伤无声地蔓延。
凤婧衣靠着墙角坐着,眼前不断浮现上官素自城墙之上跳下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沁芳姐姐,有两个姐妹出去如厕,已经半个时辰了都不见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问道。
沁芳闻言望一望凤婧衣,起身道,“你们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一找。”
几人刚一起身,还未出门,废园外便传出嘈杂的脚步声,一队夏兵打着火把进了园子,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人扔了进来,宫女们仔细一看正是出去未曾回来的那两个女子。
“兄弟们,别怪哥哥没想着你们,那两个哥哥是先尝了甜头,这还有一屋子的美人儿,兄弟们大可以慢慢挑。”为首的一名大汉,醉意熏然地大声笑道。
宫女们纷纷往后退,沁芳将大伙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自然是带你们出去好好快活快活。”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跟着进了门,邪笑着扫视着屋内形形色色的女子。
“放开我,放开——”一名宫女被人拖了过去,挣扎着尖叫,“沁芳姐姐,沁芳姐姐救我!”
“你们这些畜牲,放开她。”沁芳气得发抖,怒声喝道。
“小美人儿,急什么,少不了你。”一名大汉笑着将她扣入怀中,上下摸了几把大笑道,“南唐女子细腰如柳,果真是不假啊!”
“放手!放手!”沁芳再怎么在宫中见过世面,又何曾遇上过这等不讲里的粗野下流之人。
“南唐宫女一个个都这般姿色过人,就是不知道那南唐长公又是何等倾国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