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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遗千年。”
路边顿了一下,也抬起了头,“……可怎么就没了。”
李春雷没有说话,胡乱的抓了抓口袋,掏出烟盒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他将烟盒揉成一团,用力的丢在了地上,吓的路路赶紧跑了。
他俩比韩蒙大一些,他一直以来都当韩蒙是个长不大的弟弟,路边带着韩蒙玩到大的,感情自是没的说。他们谁都不愿意相信,韩蒙会这么死了。
他看着路边和韩蒙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兜兜转转,韩蒙又疯又闹,也只是想让自己过的快乐点,或者说,让自己看上去快乐一些。他们聊骚时光,肆意大笑,寻欢作乐,可李春雷知道,韩蒙是开心不起来的。
是不是上帝也看出来他活的难过了,所以要带他走?
可明明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啊……
李春雷揉了揉眼眶,一言不发的走到工作台前,拿着铅笔在纸上来回扫,烟蒂了在了身上也没有理会。
路边吸了吸鼻子,愣愣的坐在沙发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有什么样的表情,该说什么样的话。
他们都太年轻,年轻到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离别,年轻到还承受不了生死离别。
年轻的韩蒙离开了他们,路边觉得,人生就这样了。
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晦气了,弄的身边的人也没有好下场,上天剥夺了他最喜欢的事情,如今也带走了他最好的朋友。
路边倒在沙发上,哀叫了一声。
举办葬礼的那天是韩蒙去世的三天后,也是他原定的,决定要去医院治疗的日子。
灵堂很大,黑白的气氛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韩家的亲朋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韩齐修坐在轮椅上,没几天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他今早刚从医院离开,没什么精神,只能坐在那里,让徐景怡推着他。韩苒在外面接待客人,他一身黑西装,冷冰冰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路边和李春雷一起来的,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李春雷的手臂,李春雷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了。
“我……”路边用力摇摇头,“我不想看……看他……”
李春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没见着的时候,他还能骗自己是在做梦。可等一会儿真见着了,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路边是真的害怕了。
李春雷叹了口气,“你这样畏畏缩缩的,韩蒙会笑话你的。”
他拉着路边进了灵堂,路边一直低着头,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才敢看摆在最中间,韩蒙的遗相。
照片里的韩蒙年轻耀眼,生机勃勃,黑白的颜色衬托的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
路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就那么傻愣在那里,对着韩蒙的照片流眼泪,还是李春雷按着着他鞠了三躬。路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来到韩苒和韩齐修面前,只能说出来一句节哀顺变。
可也不知道是谁该节哀。
李春雷拉着路边离开,临走前,路边回头看了一眼。照片里的韩蒙就好像在对他笑一样,好像在说,傻边儿,原来你也会为了我哭的这么伤心。
他们往外走,碰巧商晔呆着陈妍进来,双方打了个照面,本来错身过去了,商晔忽然回头对路边说:“边儿,你等我一下。”
路边红着眼睛一抽一抽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商晔他们就出来了,在外面的院里找到了路边和李春雷。
李春雷站在一边儿正要点烟,看商晔来了,向他示意了一下,商晔摇了摇头,李春雷就给自己点上了。
“你……还好吧。”商晔小心的问。
路边只是叹了口气。
“……也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商晔安慰的说,“韩蒙,他……”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商晔应该算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那天田念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了。但是生死大事,电话里难保听错了,他不敢乱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给田念打电话,开始的时候没人接,后来就干脆关机了。陈妍问他怎么了,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后来接到了讣告,商晔也是一阵难过,陈妍更是哇哇大哭。她虽然跟韩蒙认识没多久,可两个人就是玩的来,她当韩蒙是很好的朋友,反倒是比商晔更伤心。
商晔想也知道路边会怎样,说到底,他们这代人都是无风无浪的长大,能感觉到的痛苦啊伤心啊难过啊纠结啊,其实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自己想不开。
但是朋友的忽然离世,却是从没经历过的,不可言喻的悲痛。
陈妍站在一边,神情也是十分悲伤。其实她回去美国,以后也是没什么机会见到韩蒙了,也许很久很久以后想起韩蒙,也只是一个在遥远中国结识的朋友,那会儿玩的很好,回忆起来也是淡淡的,也可能若干年后根本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就像个擦肩而过的过客。
但是这跟死亡带来的分别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陈妍就更加难受,她揉了揉眼睛,不想当着几个男人的面哭,就说:“我去趟洗手间……”便借口离开了。
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谁也没说话。
不一会儿陈妍回来,商晔提议把他们送回去,路边和李春雷没意见,商晔就载着他们回李春雷的店里。
路边一直靠着窗户看外面,失神的念叨,我还没来得及跟蒙蒙说句再见呢。
车拐出去的时候,商晔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挺在外面,印象中跟田念的有些像。他还奇怪为什么田念不来送送韩蒙。此时却已经明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远远的看着韩蒙,灵堂人太多太乱了,他只想和韩蒙单独的待一会儿,最后的一会儿。
到店门口的时候,李春雷先下的车,路边在副驾,本想一起下去,却被商晔拉了一下。李春雷瞟到了,叫了陈妍一声,“陈妍,你中午想吃什么啊,走,进屋,哥给你做。”
“啊……”陈妍顺着李春雷的话下车,不假思索的跟在他后面进了屋,“我不知道……没胃口……”
车里面又剩下他们俩了。
“你想说什么?”路边声音有点哑,带着鼻音。
“你……真没事儿吧?”
“又能怎样?”路边淡淡的回答,“蒙蒙也回不来了。我就是……就是觉得,怎么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
商晔叹了叹气,“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倒计时了,他只是比我们都短一些,大家的终点都是一样的。你记不记得《我与地坛》?死是不必急于求成的,死是终将会到来的节日。韩蒙……只是先走了一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他跟你最好,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人的,如果让他知道,让他最好的朋友伤心难过的人是他自己,他也会不开心的。”
“商晔。”路边整个人趴在前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不会哪天也这么没了?我觉得人真的太脆弱了,在接到消息的这两天里我一直想,想到头疼也想不明白,我们这一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什么?恋人会分手,朋友会离去,碌碌无为走过一生,这样有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34
一阵沉默。
沉默是对于活着的茫然和麻木。
商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吟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我哪儿知道。”
“……”
“也许对于咱们来说,活着确实很无聊。”商晔继续说,“可是死了能干吗?说句不好听的啊,韩蒙觉得生活没劲求而不得生无可恋的造了小半辈子,可你把他从棺材板里拉出来问问,你问问他愿意死么?”
“你闭嘴!”
“韩蒙走的时候能没遗憾么?可是早干嘛去了?为什么非要无可挽回了才觉得后悔?是,他死了一了百了,可别人呢?”
“别人?你说田念么?”路边无力的笑了一下,“你别闹了,他俩才好了几天,也就当下掉两滴眼泪算了,过个两年田念身边有了别人,他还记得韩蒙是谁?”
“你他妈当谁都跟你一样没心啊?!”对于路边的薄情,商晔有些不理解甚至愤怒,就好像在他的认知里,爱是根本不值得相信的一样,“人家好歹还有喜欢高兴爱!你呢?你有什么?!”
商晔难倒了他,他没有对商晔的叫喊有异议和反驳。他有点迷茫的看着商晔,他还有什么呢?
路边从来不吝啬对别人说喜欢,他能拿出十足十的诚意来,可从不走心。这太难了,韩蒙原来问他,喜欢是什么感觉?他答不上来。
很久之前对商晔的那种感觉是喜欢么?路边不知道,他只觉得合眼缘,甚至没有多想,年少时候合心意的就奋不顾身,而后来则变成了一种自然而言。他从来没有思考过那么多深层次的东西,路边想,也许当初就应该和商晔好好的当朋友比较好,现在也就没了这么多的烦恼。
可是,烦恼又来自哪儿呢?
只有凝眸处,才能添的了一段惆怅。
他看了看商晔,又看了看窗外,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啦。”商晔咳了一下,刚才他口气有些冲,话说出来就后悔了,怕把和路边本来就微妙的关系弄的更加糟糕,他抓了抓头发,小声说:“我……我不是有意要吼你。你常说人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可我觉得你自己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对啊。”路边放弃一般,“人生那么多大道理,我哪儿弄的明白?别说这些了,我没脑子想,想多了,我怕我晚上睡不着。”
商晔抬起手伸向路边,他看到路边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他却坚定的握住了路边的手,“爱和恨都是活人才有的权力,活着的人才有未来,我希望你能懂。”
路边看着商晔,有些出神,并没有抽回手。商晔就那么握着他,他们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对视彼此了,安静无声。
他需要安静,安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