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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无声中似乎距离拉进了一大段。
家里赵母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厅堂里,拿着针线正缝着什么,心思都扑在手上的针线活上,父子两回来也没注意到,赵父自己坐到餐桌边上,大声叫了声:“孩她妈,别弄了,吃饭!”赵母被他一声吼,明显震了一下,抬眼剐了赵父一眼,把针线往旁边一扔,气呼呼的说道:“你吃就吃,叫个什么劲……”拿起筷子就恨恨的把烙饼戳了起来,扔进了赵父的碗里。这都快成了每天的保留节目了,赵珥见怪不怪,自有一番温暖在心头,微微笑着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时间很短,不过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让人说不出的轻松,好像有天大难关,也能闯过去。吃完饭,趁着碗盘还没收拾,赵珥又跟赵父提起防洪的事,赵父顿住筷子,好好想了一会,又确定道:“大郎,你真有把握下面半个月会下大雨?”
赵珥重重的应了声,见赵珥如此确定,赵父也不再有所疑问,筷子啪的一声扔到了桌上:“我去找你李叔商量下人手。”说完起身就走,赵珥也赶忙追上去,叫到:“爹我和你一起去……”赵母看着爷俩一前一后的赶着出门,也没阻止,自己收拾收拾又吃了几口,才把碗筷收拾掉。
☆、四十四、山雨到来
出门走到半路,迎面居然碰上了李叔,还有将近半年未见的李泗。二人也是急匆匆的往赵家走,双方都是闷头走的,差点就错过,要不是泗哥儿在玉佩里叫了声,还真没注意。赵父和李父站在路中间就说起来防洪的事了,巧的是,李家父子来也是为了这个事。两人一拍即合,直接移步去了运河堤上,四人把河堤李王庄段都踏了一遍,还丈量了要是真要决堤,需要的土包数量。忙碌了一直快要到晌午,顶不住头顶上的大太阳太毒,才回了赵家。
屋里到底比屋外好点,赵母见四人汗流浃背的回来,赶紧把消暑的绿豆汤端到厅堂里,给他们每人先灌了碗,见四人还有事要谈,就自己去带人准备午饭了。
赵父和李父把防洪的事又过了遍,这才有闲心聊其他了。问起来,居然也是李泗先发现运河上游有雨的踪迹,两个父亲各自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却没说啥。赵珥倒是心知肚明,不过这半年生疏的有点厉害,一时和李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微微一笑带过去了,李泗骑驴顺坡下,也带过去了,各自无话。
傍晚日落以后,村里家家户户都出来纳凉。赵父就让徐好带着家里的长工,从村头到村尾,一路鸣锣敲更,让大家都到稻场上集合,当众把防洪的事给分配了下去。村民们都一脸的莫名,初听要防洪还引起了一番骚动。到底是赵李二家一起出面,最后都是将信将疑的听从了安排。能达到这个效果,赵李两家也不能太求什么,毕竟这会儿也只是防范。自此每夜安排两户沿河堤巡逻,一旦风吹草动,立即村头村尾鸣锣示警,余下各户加紧开渠通堵,疏河除淤。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六月天,说变就变,今年的天气,更是如此。示警安排刚备好,第三天,中午太阳当空,酷热难当,知了叫的人心浮气躁,瞬时就风起云涌,声势惊人。先是树摇叶动,紧接就是狂风大作,天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道路上尘土飞扬,落败的树枝叶儿打着旋儿往屋里头刮,甚而村边上的稻草堆都被掀了开来,散落一地。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酷暑,见到这势头,颇为欣喜,三三两两走出屋外。先是豆粒大的雨滴稀稀落落的落下,砸出一点一点的小土坑。停了一阵后,就见噼里啪啦的雨点密集的砸下来,在屋外交谈的人群又赶紧散开,躲回屋里,隔着门帘窗户看着倒下来的雨水出神。
从下来开始,就保持着瓢泼一样的势头,一直不曾停过,地面上的雨水汇集成涓流沿疏通好的沟渠流入已经干涸的田地。原本焉巴的庄稼,在雨水浇灌下,逐渐提拔起来,尘土覆盖的灰绿色被洗刷干净,显露出喜人的翠绿。村民佃户也一扫被太阳炙烤的疲累,心情疏朗起来。
待到一天一夜后,雨势虽然稍小了些,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就不由得让人担心起来,赵父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最后一跺脚,咬牙就往外冲,赵珥赶紧把他拦住,赵母也上来拉他,劝道:“这雨这么大,你一人出去也不顶事啊……”
赵父被拽回来,跌坐在椅子上,萎靡道:“先旱后涝,今年这庄稼,算是完了……”
赵珥也不知如何安慰,跟着叹了口气,征愣愣的对着屋外出神。赵母无奈,只好先带着赵家大姐小妹继续做针线,半晌,闷闷的说道:“天不作美,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理是这个理,只是终究不甘心。赵珥见一屋子沉闷,提出让大家都回房休息去。雨天出不去,女眷们还能坐坐针线,男人们要么一起聊天寻乐,要么打打下手。这会儿心情沉重,还是各自回屋睡觉比较好。赵母第一个赞同,连拖带拽把赵父拖回屋里去了,大姐小妹也回房去午休。赵珥自己却没起身的意思,李泗知他心中所想,虚虚的捏住他的手,干巴巴的安慰道:“紧急都疏通好了,只要不决堤,这雨还能下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不成……”
赵珥吁了一口气,说道:“就怕决堤啊,咱们这边雨都这么大了,上游那边要是也这么大,水涌过来……”
“说不定的事,做不得准……”李泗自己都不太信这话。
“你说这些祸事,是不是咱们惹出来的?”过了好一会,赵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会……”李泗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就回到,不过见赵珥两眼放空,幽幽的看着屋外,也沉默了下来,“赵珥,你别这么想,自古天意高难问,不见得就是……”说着说着,李泗有点说不下去了。
“自从这边的泗哥儿把你交到我的手里,我就时常会想,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做什么,我就不会去找那个传说的地方,那么我们也不会意外的来到这里……”赵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可我完全想不起来,我到底执着的到底是什么……却给这里带来了这样的灾祸……”赵珥低语道,挫败的情绪溢于言表。
李泗想了想,一字一句的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赵珥,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才会和苏云合谋去找什么龙池,可是我一直觉得你做不出什么坏事来……”李泗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以前和钟寰在洞天里,见到的那副画卷,和你说过,你记得吗?”
“我记得,你说当时钟寰说有人打断介入了自然的发展……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成为了这个介入者呢?”赵珥猛然想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后面的事完全就是他和李泗无意中招惹来的,这里的百姓,这里的赵家,都是被他们连累。
“不,不是这样,按道理说,鼠蛇相遇,这是自然的发展,那么这里,原本就会有一场鼠灾,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我们,才会保了这一方平安呢?”李泗不愿去想如果,如果一切都没如果,那么此时他应该正在和赵珥在鹤楼喝酒。
见李泗斩钉截铁的不想去想,赵珥也没有强迫他的意思,无力的倚在门框上,思绪万千的看着天气大展神威,风狂雨集。
“或许你说的没错……”李泗也愣愣的看着屋外,郁郁说道,“如果没有我们,蛇群不会淹留,钟寰也不会脱力来到人间……而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李泗原本就是单纯的人,很多事是他不想去想,一旦有个由头,他会联想到许多,“终究我还是自私平凡的人……”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赵珥却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摩挲着玉佩,“你我都是自私平凡的人……”赵珥沉声道。二人不再言语,互相体会着对方的情意。
屋外依旧风雨肆虐,猛然间一个炸雷轰然响起,遥遥就听见金锣声急,一路疾驰。赵珥心中咯噔一下,河堤怕是保不住了!
赵父原本在屋内被赵母压着午休,这会儿衣衫不整的直接冲了出去。
锣声更声一直不曾停歇,家家户户的顶梁当家的都冒雨直奔大堤。预先准备的沙包,静悄悄的堆在一边,河堤倒不曾出现缺口,只是河水湍急,上游的河水一路顺流拥挤,远远看去像是一堵白矮墙,水位已经涨高到快于河岸齐平了。赵父在河堤上不出意外的和李家碰了头,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心里越发冰凉,事已不可为矣。
赵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疏散下面的人吧,人保住,就有希望……”李叔默默的点了点头。
动员的过程不算太顺利,总有些看不开的,扑在祖屋上失声痛哭,能转移愿意走的妇孺老弱都被带走,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壮劳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跟着赵家去排水引流,尽量让上游的水的冲下来的时候能够漫到原野里;另外一部分人跟着李家父子去继续动员,能抢时间整理出来的工具家产都抢出,实在带不走的,只好就留在原地。
人群疏散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蓦然一声炸雷平地响起,雨势登时又急起来,人群车马顿时一阵骚乱,李泗被雨水浇的眼睛都睁不开,拼命喊着:“大家别慌,跟着领头走,千万别掉队!”
雷声一声接一声的炸响,似乎要将大地打穿一般,阴沉的天空电光乱闪,惨白电弧一道接一道,李泗的喊声直接被霾黙。有那痴愚的竟然不顾轻重缓急,就着泥水就跪下来,嚷道:“这是有蛟成龙了,大家快拜,拜完就可以回家了!”被李父冲过去就是一个耳光,打的再不敢吱声。李家带着这队人赶紧把百姓动员走,也不再管身后如何,只管那高地处所艰难行进,父子压阵,义无反顾。
赵家带着的人原本在李王村的下游段将运河堤坝开个口,引导河水像沟渠流淌,哪知雷雨突然加急,远远的就见一堵水墙如万马奔腾一般直冲下游过来,赵珥立马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