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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泰听了道:“只怕这写信的人少,何况要在外枯坐整天,风吹日晒的,太辛苦人了。”
张致道:“你且听我说完。我把这摊子摆到西市去,那里买卖多,外地来的人也多。我又不是女子,怕甚么风吹日晒,我只恨我这脸不似男人,倒似女子白皙,晒晒也好。”
张泰看他脸,确实清秀白皙,但有何可恨的,这么好看的脸。
“我看你脸挺好,何苦这么说自己。那学堂里教书的秀才,整日不出门,关在房里读书,脸也是这样白。”
须知张致做了多年男妓,心里屈辱,更不喜人把他比作秀才书生,只觉自己不堪,辱没门庭。听了张泰的话,脸便沉了。忍了忍,没忍住道:“若你喜欢白皙秀才,我自是不把自己晒黑才好。那西市有人搭的好棚子,我花点钱,借用人一角摆个摊子就行。只是我年岁毕竟大了,不似小娘子肌肤吹弹可破,渐渐也要糙了。”
张泰本是听他自轻,好意劝解他,倒惹得他多说了好几句。张泰心里本就不开怀,这被呛了几句,也说不过人家,便不开口了,闷闷吃完一顿饭。
从前在南馆,张致就没少因为这脾气挨打骂,现在出来了,还是这脾气。他心里屈辱憋闷,无处发泄,就显在面上,说在嘴上。
当下两人不说话了,吃完饭张泰起身出了门。张致在床上躺了一会,也睡不着,便起来读书写字。
他心里焦躁烦闷,书读不下去,字也静不下心写。一张好白纸,倒滴了好多墨在上头,气得他一把撕了纸,扔了笔,独自生闷气。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张泰回来了,还背了一堆木材回来。不打铁了,反倒在铺子里做起木工来,一下午又钉又刨的。到了晚夕,张泰进来请张致过去瞧瞧,道:“我做了一张小木桌子,你过来看看合适不。”
原来,这张泰忙活一下午,竟是给张致做了张摆摊写字的小桌子。小木桌高矮合适,正好写字。还结结实实绑了两根布带,正好背着走,里头还做了个摆放笔墨纸张的小抽屉,底下空隙整整好塞进一张凳子。且整套桌椅不知用的什么木材,甚是轻便,背起也不累。张致伸手一摸,桌面桌腿已是用砂纸磨得光滑平整,没有烦人的木刺。
张泰还道:“你说要到西市去摆摊子,只怕从家里背这桌椅过去累人得很。还是每日我替你背过去罢,我力气大。你再看看这桌子还有甚么不合的地方,我再改。”
张致心里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张泰见他不答,以为他不喜欢这桌椅,忙道:“你若不喜欢,我便重新做。都怪我,没先问你意思,自己就瞎做了。”
张致摸了摸桌面,轻声道:“不,挺好的,无需重做。”
张泰见张致面上虽无欢喜之色,但好歹不生气了,心里松了口气。
晚间吃饭,张致果不生气了,还邀张泰喝酒。几杯酒下肚,张致神色好了,又朝着张泰笑。张泰这一整天被他又气又喜,给弄得晕乎乎的,倒比喝了酒还厉害。张致道:“我给大哥赔不是,不该乱发脾气。”说着走过来,坐到张泰腿上,一手勾住张泰脖子,一手拿着杯酒一气儿全倒进嘴里,低头以唇哺酒,把那一盏酒统统喂给了张泰。
张泰这可比吃了迷药还厉害,灵魂都要出窍了。
那张致又脱了张泰衣裳,拉着他往床边走。仍是昨日那样,把张泰推倒在床,就扑将上来,张泰自是被他伺候得舒爽。待被张致用嘴弄得泄了一回,想起昨日张致也是这般尽心服侍他,累了半宿,也没舒服到,张泰便想投桃报李。张致要引他往后庭去,张泰拒了,反倒也学着张致,低头要含张致胯下。
张致唬了一跳,鸡皮都起来了,尽力推拒。张泰见他推拒,道:“怎么了?你可是不喜欢?”张致道:“张大哥无需做这下贱之事。”
那“下贱”两字刺得张泰眼皮一跳,急忙道:“这如何是下贱之事,你做得,我为何做不得?还是你本不喜做这事?你若是心里不喜,必要说出来!以后再不用做!”
张致笑道:“张大哥怎么倒放心上了,我是行惯了后路的人,哪里计较这前面,你无需在意。”说罢,张致更是百般卖力,弄得张泰重新起了兴致。他手指沾了软膏,自己往后庭抚弄了几十次,待后面松软温热了,便拉着张泰进来。张泰只道张致行惯了后路,弄前面不如弄后面舒服,因为更是打起精神,尽力抽插搅弄,要伺候得张致舒服了。这张致也是一叠声的淫词浪语,连声地唤哥哥可慢些、肏煞了我也。
张泰听了愈发卖力。张致后头温热湿软,当真是妙不可言。这张泰只觉飘飘然,其中兴味,不可道也。又看着张致在他身下连连叫唤、神色迷乱,当下心里突地柔情万般,只想抱抱张致,便伸出一双大手,摸摸张致脸,摸他胸前双乳,又往下一摸。
这一摸,张泰如晴天霹雳一般,心都凉了,立时没了兴致。
原来这张致本是背对着张泰趴着,他百般叫唤,张泰只道他也是舒爽极了。不料这一摸才发现,这张致胯下之物仍是软垂着,毫无精神。
张泰想起陈杰今日才问的他,“你看人家顺眼,你可有问过,人家是否看你顺眼”。当下胯下之物也软了,滑出张致后庭。张致见不对,翻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泰此时看他,才发现张致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哪有甚么迷乱之意!心里刀绞般难受,推开张致,一会才闷声道:“你既不爱做此事,何苦作一副沉迷之样来唬我?我愚笨,早没发觉,想来从前,确实次次你都不让我碰你,也不爱正面对着我。”
张致见被揭穿,心里倒无愧疚之意,只有些无奈道:“你是我的恩人,是我主子,把你伺候好了是我该做的。我作迷乱之色,也是不想灭了你的兴致,并不为的欺瞒你甚么。”
原来这是馆里妓子们常用的招数,日日接客,不论喜欢与否,都得伺候得客人舒服了,才不会挨打骂。若是摆着一张死人脸,如木头一般被肏,客人如何开心,少不得还要被折磨一番。因此假作迷乱,客人开心,自己也好交差。
张致把这对付嫖客的伎俩也用在张泰身上,甚至施展得更卖力。在他看来,他这是为了报张泰的赎身之恩。他只管伺候得张泰舒服了便好,管甚么自己舒爽不。
而张泰却如被泼了冰水,这一晚再无兴致,自己收拾了被子,到旁边小屋睡了。
第九章
隔日张致吃过早饭,背了担子便要走。张泰见了,开口道:“这里离西市不近,我帮你背过去吧。”似是已忘了昨夜不快。
张致背上那木桌走了两步,道:“这木头轻得很,不很重。西市又不很远,我自己背过去,不妨事。”
张泰道:“你昨日是空手走着过去的,觉着不远。今日背着东西,只怕走不到一半就累了。我跟你过去看看,半路你要累了我帮你背。”
张致知张泰是不放心自己,当下也不说什么了,两人关好铺子门便出来。此时天色渐白,街上行人稀少,还未到热闹时。张致与张泰两人默默沿着街道行走,相对无言。
沿路走过,接连有各式铺子开门做生意。伙计们开了店门,洒扫门庭,挂出招牌,开张吆喝。有包子铺、糕点铺、布庄、茶店,经过糕点铺时,那新鲜糕点香气飘散而出,张致不由多闻了几下。
走不到一半,果然,张致双肩便有些隐隐作疼了。他忍着不说,又走了一大段。过了一半路,张泰问他:“重不,我帮你背。”张致摇头。张泰瞧他神色,硬是伸手解下他担子,自己背了过去。
张致道:“我没背过东西,一时不习惯也是自然的,这有甚么。我自己停下,休息一刻再走就是了。总不能日日你跟我出来,帮我背这玩意吧。你铁铺里的生意也要做。”
张泰埋头只是走,良久才说一句:“就背这几日,等你习惯了。”
到得西市,已是人声鼎沸,来往商人,络绎不绝。此处是安城与外地往来生意之所,所有本地要运往外地的货物都在此处买卖交易,而外地客商也云集此处,贩卖外地的药材、布匹、各色珍奇玩物。货物小到绣花针、大到马匹牛羊,普通如碗筷、珍奇如虎皮熊掌都可在西市搜罗买卖。
此处是整个安城外地人最多的所在,因此在这里摆个读信写信的摊子,生意必不会差。果然,张致摊子刚摆好、笔墨纸张刚一一摆放整齐,就有人走过来问是否写信的。张致答是,那人立即坐下,要张致写封信。
张致舒展纸张,埋头一一照写。待他写完一封信,再抬起头来,张泰已不见了。张致只道他回去了,不甚在意。他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照来人的吩咐写上姓名,交给客人,收下两文钱。
张致把这两文钱反复摩挲,仔仔细细放进钱袋子里。
空瘪的钱袋也有了两枚铜板了。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要读信的。张致慢悠悠读完信,收了一文钱,就见一个小纸包放在了他的小桌子上。他正要开口道“读信一文钱,写信两文钱”,抬头却是张泰。
张泰见他手里拿着一文钱,微微笑道:“生意不错。我怕你肚饿,买了些吃的。你中午在这等着,我给你送饭来。”
张致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买个馒头吃了就是,不必再大老远送过来。”
张泰只道了一句“你等着”,转身就走了。
张致无奈,忽闻一阵香味,低头看见张泰拿过来的小纸包。解开一看,里头是新鲜热乎乎的桂花糕、绿豆酥。
桂花糕雪白喷香,绿豆酥淡绿可爱。
到了午间,张泰果然给他送饭来了。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就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