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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进行的顺利,虽然壮观不已,但两个时辰下来容芜只是坐着都很累了,不由担心起在下面一直站着的老侯爷…
果不其然,待典礼结束后,只有昌毅侯府的家仆带着令牌前来接容芜,禀报道因老侯爷体力不支已上马车休息,大爷正在照顾他。
容芜不敢耽搁,急忙起身跟着家仆往外走,姬晏带着姬洳也一直送她出去。
出了二宫门,大部分马车都已离开了,道路并不显得拥挤。一行人正走着,却忽然被几名宫廷侍卫给拦在了前面。
姬晏皱皱眉,正准备上前询问,就见一旁有个爽利的声音渐渐离近:“方才观礼时就想过来打招呼了,只是碍于人多不便,此时特地来送一送…”司马妗窈窈而来,凤眸横扫,正与容芜视线相对,唇角微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许久不见了,原来是…容芜妹妹?”
☆、第四十二章 我来了
“…见过澍玉公主。”容芜暗叹一声,弯身福礼。
“不敢当,容芜妹妹既与公子晏兄妹一同,就不必在我面前多礼了。”司马妗等容芜礼数做全了,这才虚抬手腕漫不经心道。
容芜并不在乎这点小亏,起身后便不卑不亢地站在了一边。
司马妗打量完毕,转身面向姬晏时已换上了开朗的笑容,歪头俏皮道:“今年的祈之女神风姿着实令人惊叹,算起来杜家姐姐也是公子晏和阿洳的表姐了?”
“粗论起来,这么叫也无妨。”姬晏淡淡道,身子微微挡在了姬洳和容芜的前面,“昌毅侯还在等着容四小姐一同回府,公主若无事,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不敢劳老侯爷久等,既不便多聊阿妗就不打扰了,公子慢走。”司马妗模样谦和地笑笑,微点头代礼,带着人与容芜擦肩而过。
公主礼服触到容芜手背上滑腻而冰凉,就像司马妗临走时看向她的眼神。记忆中,澍玉公主司马妗自视甚高,看在眼里的对手自始至终唯有容莹一人,对待其他人表面上倒是以爽快大度著称,人缘还算不错。容芜原本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秉着不愿招惹的态度能避则避,却不明方才这浓浓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只因为她站在姬晏身边,就平白无故地被入了眼?可她如今年纪尚小,姬晏又没有恋童癖好,怎么样都不该叫人多疑啊…
“我们走吧。”姬晏的声音打断了容芜的思绪,嗯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姬晏兄妹一直将容芜送上了昌毅侯府马车,才告别离去。
回到侯府后时辰尚早,老侯爷体力虚脱直接回房休息去了,容芜与三爷和崔氏打过招呼,也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庾邵还没有回来。
找遍屋里屋外,连墙头都点着脚尖看过一遍后,都没有发现庾邵的身影。
“难不成摔晕过去了…?”容芜揉了揉脸,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该啊,姬晏的体质对鬼魂来说并没有攻击性,只是相当于一个无形的屏障罢了…”
“小姐,冯妈妈问您晚膳想吃些什么?”这时,杏春敲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杏仁露,“坐了一天也是乏了,小姐快趁热喝了吧!”
“嗯,放下吧。”
“是。”杏春有些遗憾地看着容芜自己拿起勺子,斯文熟练地吃着杏仁露,不由怀念从前需要自己来喂的时候了。这一年来小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对她和冯妈妈都不似原来那般依赖了。
“轰轰隆——”
窗外的声响让容芜停下了勺子,抬眼看过去。
“哎呀,打雷了,估计快要下雨了…”杏春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室内一下子暗了不少,又点起了两盏烛灯。
“没关系,不用关窗户。”
“咦?…可是万一待会儿雨扫进来…”
“现在不是还没下?等到下大了,我会自己关上的。”容芜口气毋庸置疑,杏春只得应了声,重新打开了窗户。
雨前凉风嗖地吹进来,撩乱了容芜的头发,烛火也随之摇曳不定,乱乱地叫人心烦。
容芜让杏春退了出去,自己走到了窗边。外面已有零星小雨落了下来,地面微湿。
“死小鬼,你再不回来,我就连窗户都不给你留了。”静静看了一会儿,容芜丢下一句,转身进了里屋。
因之前与庾邵赌气,容芜一激动,将符牌割下了一角,在房门里侧和窗沿上各钉一块。原本没抱多大希望,却不知为何对庾邵格外管用,至此他再也不能随意穿进房来。
夜深了,容芜是被一阵雷鸣给惊醒的。看了看身边无人,披着外衣走了出去,一看窗户,忽然皱眉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窗户不知何时又被关了上,容芜刚一打开,就有雨扫到了她的脸上。顾不得一脸雨水,容芜踮起脚尖探身向外看去,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左右看了许久也未见庾邵的身影。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容芜穿上了外套,又取了一件深色披风罩在头上,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刚遛出院子,容芜就开始跑了起来,衣服很快就湿透了,但她并不知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的穿过后花园,躲过一批护卫巡夜,绕到了池塘边,忽然慢下了脚步,一点点地靠近青石上安静趴着的一个身影。
月光下,庾邵面色苍白到透明,嘴唇和眼眶都呈深紫色,明明只有半日未见,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突然削瘦的好像快要陷进去。
“…庾邵?”颤着伸手碰触到他的脸颊,他似是对容芜的气息有所感应,眉头微微动了动。
“没事了,我来了。”
☆、第四十三章 她的温暖
天边渐渐透出微光,未见太阳,已是晕红了半边。
庾邵缓缓睁开眼,感到自己被环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温…暖…?
他被脑中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本已太久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温度了,怎么会突然觉得这就是温暖呢?
低低咳了几声,刚支起了一半身子,便觉得好似千金般沉重,险些又跌了回去。
“呸,差点又丢了人,这破身子真是累赘…”嘟囔着擦了把虚汗,抬眼间却愣住了,眼睛中闪现出不可置信。
青石台上,容芜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身上搭着的外衣快要滑落,或许是因为冷眉头不适地紧皱着,手臂却还维持着微张…
“喂,四丫头…外面冷快别睡了!起来回去了啊!”庾邵皱眉拍拍她,故意板起脸硬声道,“再睡就把你丢河里喂鱼,听见没有?快起来了!”
连吓唬待拍打,容芜总算嘤了一声睁开眼。
“自己摸摸脑袋,热不热?”庾邵揉了揉她的脸,努力让她赶快清醒些。
容芜迷迷糊糊地把手放在额头上,顿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庾邵松了口气,心里一句还好没发烧还没感叹完,就见她哑着声音嘟囔道:“不知道,感觉不出来。”
“……”
庾邵干瞪了她一会儿,风风火火站起身来,又开始拉她:“真是笨不哭你!走了走了,快回去让你那奶娘给你瞧瞧…”
“唔…”在庾邵的带路下,容芜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力,悄悄留回了房间。
脱了外衣就缩进了被窝,庾邵本想说什么,见她一脸疲惫也就忍着闭了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庾邵身子上的沉重感渐渐又翻涌上来,也轻轻地翻身在她身边躺下,一颗心终是安定了下来。
本以为就要交代到那儿了,庾邵拼上最后一口气才回到昌毅侯府,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回到容芜的院落了。意识消散前,他想到了或许能等到自己再醒过来,想到了或许这就是他早已不算生命的生命尽头,却没有算到容芜会找过来。
扑腾侧过身来,庾邵睁着眼睛看着容芜近在咫尺的睡颜,巴掌大的小脸绯红绯红的,秀气的眉毛还微微皱着,一副睡的不甚安稳的模样。伸出手指在她眉心抚了抚,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轻轻在她头顶拍了拍,低声道:“也罢,就算小爷欠你一条命。”
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丫鬟杏春就推门进来了,庾邵睁开一只眼瞟了眼,又闭上不再理会。直到头顶有声音惊道:“呀,小姐怎么发烧了!”这才又倏地睁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垂头盯着呼吸有些加重的容芜。
“小姐等下啊,奴婢这就去找冯妈妈…”说着莽莽撞撞地冲了出去,连被子都没有给容芜掩上。
“废物!人都发烧了,不先找湿绢帕,找什么妈妈!”庾邵气的忍不住骂了句,翻身下床,伸手想为容芜掩被子,被子却根本纹丝不动。
“呸,怎么搞的我也像个废物?”庾邵不甘心,不停地集中精力去捉被子,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不知哪一次突然成功将被子带起来了!庾邵眼一亮,又再接再厉,终于拾拾掉掉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只是这一小小的举动,庾邵又冒出了汗,刚松口气,就听门又被推开了。冯妈妈表情严肃地疾步走过来,伸手在容芜额头上试了试,冷声问到:“小姐发烧你为何现在才发现?昨夜是不是又睡死过去了?”
“奴…奴婢…”杏春紧张地挫着手掌,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嗬,你应该还记得在朝恩寺里我说过的话吧?”
杏春倏地睁大了眼睛,抖着嘴唇结巴道:“冯,冯妈妈…”
“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身为大丫鬟若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迟早会害了姑娘!如若那样,还不如我趁早秉明了三夫人把你调开省事!”
“好!就这样办吧!”庾邵在一边鼓掌道。
杏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冯妈妈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改,您知道奴婢看着小姐从小长大,对小姐是一片真心啊!…”
冯妈妈看了她一会儿,低叹口气:“唉,若不是知道你还有个真心,姑娘身边的大丫鬟早就换人了!”
“…妈妈?”
“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了,还不快去端盆凉水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杏春破涕而笑,爬起身匆匆又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