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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跺跺爪,死命瞪着我,我没有理他,继续道:“尊夫人叫什么?我老听你夜游的时候,喊她“阿千”……”
“她叫“铅黄”……” 小僧僧柔声说。
阿千,铅黄……原来我一直听错了,此“千”非彼“铅”,我点点头,对呀,高中化学课老师好像是有教过——密陀僧是铅的氧化物矿物,同体而生的另外一种的氧化矿物,叫铅黄,呈黄色,属正交晶系——密陀僧与铅黄是产在一起。
我晕。
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铅黄,铅黄……《龙宫奇方三十首》里,治疗速老症的药方——二百年生铅黄,早年波斯进贡给老爷的,老爷一直放书房,压根没动过,拿来直接入药——给嫣红小姐吃了啊!
我默默的悲痛的看向狸:“你说的对,由来天意,高难测!”
镇魂歌
镇魂歌:如果爱情是重复
密陀僧警觉的问:“你什么意思?”
我悲痛的回答道:“裴相府里,唯一的银铅脚,就是书房那块嘛!前几日,为了救治嫣红小姐的速老症,按照《龙宫奇方三十首》的要求,配制了下药,已经给小姐吃了啊!”
“什么?”密陀僧一声怒吼,震的我两耳直颤。他的脸色顿时就由白的渗人,变成了恐怖的透明,双眼更是布满红丝,一副要宰人的样子。
某狸同学之于我,最熟悉的表情是什么呢?不用考虑,不用犹豫,我个人认为,绝对是比白银还要白的,白花花的鄙视。
虽然他老大人,可能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过没有关系,咱脸皮厚——咱那个世界的流行畅销书不就有一本《脸皮厚要趁早》嘛,即使没有深得真传,好歹皮毛还是学到手了。
现在想想,狸前面又跺爪子,又死命瞪着我,我没有理他,绝对是错误的啊——仔细琢磨一下,某狸同学的信号,已经如裴夫人每月,随时抽查裴相的应酬纪录那么公开而明显,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这只贼妖,一定是在某时某刻,比我早觉察到了,嫣红小姐配药,吃二百年生以上的“铅黄”,就是密陀僧口中的“阿铅”(阿千),知道问题严重,所以拼命向我打暗号……
惨痛的事实,不断教育了我们,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心有灵犀,人有急智,当面讲还有理解错误的时候咧,更别提那什么,一百个人一千个想法的表情暗示了,话是说的越明白越好呀!
在我悔恨的只能偷偷咬枕头的时候,小僧僧同学把他那下半截黑糊糊的躯体,也从银矿面里,拔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道:“连我们的本体银铅脚也吃了,阿千复魂已经再也没有指望了——也好,这几世,她也实在太累了,从此休息了也好。我不会放她孤单的,我这就去陪她!”
我赶紧上前两步:“您想自杀?别啊!”
密陀僧恶狠狠的冲我摇摇头:“我要你们所有的人,都给她陪葬!自杀?不!自杀是有罪的!我先杀了你们,你们再杀了我!……”
我一阵恶寒,立马又把那上前的两步,神速的缩了回来,跟狸抱怨道:“看样子,他受刺激过度,已经彻底疯掉了。你想想办法,赶快把他摆平算了!”
狸闻言。身形颤抖,一副即将昏倒的模样——我说错什么了吗?又把他给气到了?
狸把我飞快的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你白痴啊?
密陀僧的妖法,本来就很强,我们的胜算,论平时,也就七分;
现在,我们又在他的银矿上,人家的地盘,再减两分;
他是谋算好了,操纵周围千里白银流向,改动了相府五行地气,再减两分;
银属阴,现在月上中天,阴气最重,对他最利,再减两分;
最后,他这种妖怪,进入暴走状态,根本不要命的打法,明显是不求同生,只杀个共死,再减两分……”
我好心的在一旁提醒:“别减了,已经是负数了!你就直接说吧,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狸甩了甩尾巴,抓抓耳朵,刨刨后腿,最后,为难的说:“一成也没有!”
我一巴掌拍了过去。
密陀僧却不管我们,一改落魄贵族的绅士气质,黑袍袖一挥,一股浓烈的硫磺土腥味,伴随着密密的白风,扑面而来,风里星星点点,霎是好看。
狸迅速抓住看呆了的我,往旁边一闪,风象有知觉一样,立刻掉转方向,尾随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我给狸拽着满场转,呵,我顿时从头到脚,抖下一层层银粉。我痛心的看着脚下,只恨少带了扫帚,簸箕,麻袋……我的银子啊!
狸悄悄的说:“被刚才的那阵白风,把银粉吹进你的五官,你当场就暴毙了!”
我吓的赶紧抹抹脸,确定没有残存物留下。
这时,我们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魁伟的身影,他扬手向紧追我们的白风一抓——风刹那间由他收至掌心。
他转身正面面对密陀僧,双掌轻轻一搓,凭空掉下无数银渣。
他铮铮然道:“密陀僧,人有百算,妖有千算,天只有一算!
你算不过天,有什么好说的?自认而已!”
是蒲牢四哥!乃出现的太及时了!我感动的那叫一个鸣涕啊!
密陀僧却嚣张的说:“蒲牢,既然你拦着我,那大家一起死!”
蒲牢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在平复杀戮之意,他抬起了高贵的头颅:“宿世业,今生劫。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啊!”
密陀僧狂妄至极:“失去了她的永生,于我有何意义!
倒是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相府一直阻挠我的人,就是你!
当年裴府大宴,我费尽心机,利用刚刚五岁的小嫣红,玩迷藏口渴无人之际,引诱她喝下了玉红草酒——当时你还不在裴府呢!
嫣红小姐当夜即刻开始进入醉乡,从此不再起来——我原本的打算是,她一两年之后,因为魂魄长期离体,肉身必然腐烂,其间裴相肯定要搬家外出求医——谁知道你就来了!”
蒲牢道:“东海百年琳琅宴,我席间闻得螭魅花开,于是遨游东海之上,终于于万里之外的长安,寻得香飘万里的玉红草酒。
你也知道,玉红草是螭魅花的根叶,对于龙族,其香味可以说是修炼之极品。
我找来时,刚出坛最精华的那一点螭魅香,已经消散了。很可惜。不过,我看见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娃娃,在半夜里找人迷藏。我看着小小的红衣,在我的眼前快乐的飘过,又寂寞的飘回来,我听见我的心说,我,一定要救她!”
密陀僧了然的冷笑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你一定是用你的龙气,替她镇魂——护住她的肉体,以致肉身不腐;但是当时阿铅还在,集合我们二人在相府的力量,你依然只能堪堪平手而已——除非你放弃——显然你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长期躲藏在,雕刻你图像的门廊下,积蓄妖力,等待时机。”
蒲牢道:“我当然不会放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在我的眼前消失!她是这么的脆弱,敏感,又是这么的善良,淘气……”
(PS:我听的直哆嗦:那死小魂,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下人,蒲四哥还这么形容她,看来是中毒已深……我偷偷用手指点点蒲牢,又用手指,在某狸的背上,写下七个大字:色不迷人人自迷——看样子狸是感觉出来了,和我一样,也全身上下直哆嗦……)
蒲牢接着道:“我就隐在暗处,一年年,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每次初一十五的月夜,都出来玩迷藏,看她玩的好开心,我也好开心,就想这么年复一年的悄悄陪伴着她,一直玩下去……”
我私下和狸说:“嫣红只是醉了身子,不打紧,治的好。这位醉的可是心啊!”
狸白了我一眼,没敢接话,想了想,回了句:“你上次不是形容英招时,说过啥;爱情是盲目的吗?我看,应该是白目的!”
我同感,使劲点了点头。
密陀僧阴阴的说:“你不是也看着我,一夜夜徘徊在相府,一间间的敲门找阿铅?后来他们俩来了,居然破解了我的玉红草酒——我赶紧用西域密法,诅咒嫣红小姐迅速衰老——你一定看的急死了吧?”
蒲牢道:“我虽然无法抽身出来帮忙,但是我坚信天狸兄弟一定会胜利回来!”
密陀僧唾了一口:“他们果然回来了,还弄到了《龙宫奇方三十首》,我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配药,治好了嫣红;要是我知道,当时怕不就把他们俩给宰了!”
额滴神呐——回想起来,这还真是我们唯一的压倒性胜利,哦耶!
密陀僧最后道:“蒲牢,所以我带你一起走,绝对是对你的慈悲和怜悯。
——你想想,嫣红小姐吃了含有阿铅魂魄的铅黄,必定终生都要受到阿铅本身命运的影响。。。
如果爱情是重复,那么我们这样的命运,看见了前路,你还有耐心等待吗?你还有信心承担吗?你还有痴心继续走下去么?”
蒲牢只坚定的说了八个字:“我有。所以,不妨一战!”
这一战
这一战
密陀僧是铁了心的。
他以意念催动自己周边的矿面,立刻不断飞出,带有尖利棱角的银刺,刺刺尖利,透着怪异的声响,向蒲牢直逼而来。
蒲牢双手横铺,斜斜拉开,凭空在空中,拉出一条,金光闪闪,映有黑色符箓的卷轴,通篇漫溢着灵气,将银刺一根根拦在卷外。
密陀僧冷笑数声,澹然道:“试一试我的”通天血路”!”
口中自言自语,由他的脚下,立刻延伸出一条血汪汪的水路,白银镶边,内里有无数气泡,如旋涡一般,不断旋转,但凡经过之地,都“滋啦滋啦”冒起青烟,一看就是恐怖万分。
蒲牢板着脸,右脚模仿天上变幻的云气,划摆出奔腾的浪涛,带着海水潮湿而粘腻的,特有的气息,拦住血路的去向。海水不断中和,把血水一浪一浪的包含起来,最终,血路消失在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