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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至亲至近,唯有你我,你不说与我知,还有谁比我更能为你分忧解愁?我虽笨些,但与你共担烦忧,却比我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没心没肺地傻傻安心强得多。你也莫要去学那别扭憋闷的呆子,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便是为了我好。你反过来想想,若是我也如此,你可会生气?什么事都埋心里,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肯说明,才最是自私,连你都是我的,难道你的事不是我的事?若你不把我摆在那样的位置上,我也再无话可说。”说着便欲自晋蘅怀中起身。
晋蘅一把将她抓牢,两手抱紧,眼中浓浓,只是定定地盯着她,手上力气颇大,攥得人颇疼,苏辛心里却升起暖意。他讷讷地道:“你说的,可当真?”苏辛瞄瞄左右,“哪一句?忘了。”晋蘅蓦地将她朝自己压近,贴上她唇,炽热辗转。
苏辛哪能让他如意,问题尚未交代明白就想白吃豆腐?吃霸王餐的人通通该拖出去打屁股!苏辛在这当口儿使上了内力,满心欢喜感激不设防的晋蘅就被那声称是他最亲近的人给震飞了……
晋蘅捂着胸口从地上起来,皱着一张脸,望她。她有些愧意,扎着两手,讨好一笑,忙上去扶,“我……控制不住力道嘛……”晋蘅冷了脸,倒未曾推开她,重重坐在凳子上,瞥了她一眼,像是千百句话说不出来般,又瞥开眼去。
苏辛充分领略了他这一眼中的含嗔带怨。她凑上前好一通摸索,嘴里只道:“摔着哪儿了没,哪里疼?快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晋蘅不堪其扰,纠缠之下一发力抓住她双手,蹙眉半晌,忽然道:“你对皇上灭了萧氏满门有何看法?”
苏辛看看他,坐在他身边,摇头,“难道不是因为你爹的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陛下向来是非分明,又非无故狠戾伤民之君,怎会平白便杀了那诸多人命?”
苏辛蹙眉,“我也觉得奇怪呢,萧子雅好歹也是萧家的正室嫡出的大小姐,萧家荣辱自然和她极为相关,杀的又都是她亲眷族人,他就不怕她心怀恨意?他到底喜不喜欢萧子雅啊?”
晋蘅理理她额上几缕乱发,“皇兄自然是极爱子雅的,否则,我也不会放心地答应这桩婚事。”苏辛面上虽无甚变化,心中却禁不住冷哼:“你以为你谁呀?还轮到你答应?”一阵酸意。晋蘅继续道:“子雅心中所系,惟有萧氏一人,其他亲族中人也着实不曾帮顾她几分,有那未落井下石的,便算是待她不错了。因此即使兔死狐悲,子雅心中也未必多恨皇兄。更何况,萧氏很有可能已被皇兄秘密转移,这雷霆之怒也权当是掩人耳目了,为救萧氏,子雅也断不能有异议。皇兄机智敏慧,自有千百种办法打消子雅疑虑。”
苏辛眉头蹙得更紧,疑惑道:“当真是为避人耳目?”
晋蘅张开手,苏辛忖着他是想让自己再坐到他怀里,如此想,便乖乖地坐了过去,二人又复初时的姿势,打窗外一瞧,还当是晋蘅哄着她讲故事呢,微微摇晃,岁月悠长……
“皇兄心思细密,玲珑七窍,凡事必有其目的,而这目的又常常不是明面里说得清的众人皆知的那一个。”
苏辛抬头看他,听他继续道:“皇后跋扈,已非一日两日,太后与皇后两家外戚争权,朝堂之上难见清明,皇兄需要自己的羽翼。他素来心高,绝不甘居人下,继位之后,自更受不得他人束缚。这性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金素来扰,将朝臣注意力皆转移至边塞,朝廷内部一些争端反倒有所平息,其实只怕正合了他心意。如今想来,那春寒逃走,他并未动怒,也是出于一样的心思。他新近培养了一批新贵,陆续进入朝廷,估计不日便会有大的动作。镇国将军身为皇后之父,又手握重兵,偏是这两日称病不朝,许是已知晓先机,筹思对策。从前皇后再荒唐,也未受过如此冷遇,可见皇兄羽翼已丰,再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苏辛听着他慢悠悠讲来,当真是在听故事,她怀疑他是不是跟她在这儿绕,将她绕睡着了才好。“这些与萧家灭门有什么关系?”
晋蘅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姿势调了调,未理她,继续刚刚的话头道:“皇兄如此胸有成竹,底气十足,定是对自己的储备力量有相当的信心。我前日偶然得知,近年新晋上来的几位将军各个才干卓越,文韬武略,决胜千里,绝不在我之下。”说到此,他突然顿住,眉心不禁蹙起,苏辛感到他身上有些僵,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这么大篇话讲出来究竟何意,想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只好认真听他继续道:“偏这几位将军养在京中,不曾派往前线,却使我一人独当金素……”
苏辛握住他的手,“你觉得他是故意置你于险境?”
晋蘅不语,最终摇摇头,“我岂敢妄言。”那是他自下山后结识的第一个推心置腹的兄弟,还当真是他血缘相亲的堂兄。他从来信任他。“许是先看看金素虚实吧,见我一人应付得来,便没再派人。”
苏辛为缓解气氛,笑笑,道:“那不便宜了你独当大功,成了全大晋交口称赞的英雄?‘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嗯嗯,夸他,把他夸得喜笑颜开,呃,顺便捎上自己——尽管人家的确堪比周郎,她却比不得小乔……想着想着,溜号间不小心小声吐出句:“我比她能干!”
晋蘅“嗯?”了声蹙眉表示疑惑和不满,不需她答,直接蹙眉教训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莫再打岔!”苏辛乖乖耷拉下小耳朵,可人儿疼地偎在晋蘅怀里,将头靠在他肩上,作小鸟依人状……
晋蘅动了动身子,反倒说起另一桩秘闻:“想当年我祖父德才兼备,备得圣上欢心,本欲立为太子,他性喜自在,又素来礼让兄长,是以力辞不就,学那泰伯、季札,出游江湖。其兄由此得立,便是当今圣上的亲祖父烈宗皇帝。当时烈宗皇帝曾对曾祖表明自己对祖父的感激之意,声言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祖父的儿子,也就是先父,那时先父还尚未出世。曾祖去世后,烈宗即位,对祖父恩宠有加,不久祖父战死,父亲尚还年幼。烈宗立嫡长子为太子,便是当今圣上的父亲。本是相安无事,不想临到太子登基,却突然有人翻出烈宗前时在曾祖面前的许诺。父亲自是力辞,以素来多病孱弱为由终是挡了过去。父亲并不多有建树,此一传位风波便也渐渐平息,无人再提起。”
苏辛垂了眼眸,轻声道:“原来如此。虽无人再提,却天下皆知是他家欠了你的……”
晋蘅有些低沉,“我也是两年前知晓此节,因为自幼不在府中,也从未有人曾经对我提及过此事。”
“那……你可有不甘?”
“我从未如此想过,又何来不甘?只是……我如今才明白,兄弟之谊,是回不到从前了。”
“等等!”苏辛忽然反应过来,“天上岂有这样好的馅儿饼掉你头上?!既然你身份敏感,他为何还要让你独揽大功,出尽风头?”
晋蘅瞧向远处,窗外的景色很好,他又道:“你觉得陛下为何要杀光了萧家的人?”
苏辛怔怔地看着他,他竟又绕了回来。她皱眉忖思,思索半晌,仍是道:“为何?”
晋蘅将目光调回,看着她,“皇后早晚要被废,镇国公一家也难逃查检。陈阿娇与卫子夫谁更宜为皇后?当今陛下决不容许再有人敢干涉得他。”
苏辛瞠大了眼睛,打死她也未朝这个方向想,“你是说,他……他也忒狠毒了!”心下计较,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偏偏还掌握着天下大权,以任何一己之力,皆惹不起,不好惹。他既然能为了日后无外戚专权而先设计灭了心爱之人满门,还有什么是他想不到、做不来的呢?此人有毒,必须绕道……但是,绕得过去吗?她抬头,望向晋蘅,“你觉得他是有意让你功高盖主,再寻隙一举剪除,师出有名,斩草除根?”难怪他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晋蘅垂了垂眼眸,微微点头。
苏辛秀眉紧蹙,果然,麻烦总是组团儿来欺负人的,却当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一八章 水起波生
晋蘅见她小眉头紧锁,一副沉思失落忧愁样儿;无奈笑笑;伸手抚平她眉头,叹道:“你瞧;听来何用?反倒让你也不得安心。”
苏辛拿过他手;嗔道:“谁说没用?知道了我家相公是为此等大事忧思伤神,而非是被哪只小狐狸给勾住了魂儿;我安心得很。”
晋蘅点着她的头,“哪来什么小狐狸?只你一只我已生受不起;还打算再养两个来要我的命不成?”
苏辛一伸头咬住他指尖;“你的命是我的;还想拿去巴结谁?你没听过覆水难收?便是天皇老子下来问你要;你也要给我挺住!”
晋蘅一笑;却道:“挺不住又要如何?”
苏辛一顿,“我便自去阎罗殿向你讨说法……”
她那样望着他,平静,安和,像是自古如此,将来亦然。明明一瞬,却让人感觉地老天荒,时间的残忍和甜蜜,许是皆源自这样一种错觉,一种欺骗,一种彼此眼中灵犀一通的缠绵。
晋蘅拥过她,轻轻地,半晌,缓缓道:“我会挺住,只是……若然挺不住,你也要好好带着团团,莫要急着去跟我要说法儿,我就在那里,不会逃的。”
苏辛又一口咬在他肩头上,“好好的月朗风清,千里澄明,你煽什么情!”红着眼圈儿抬头看向他,一汪水儿似地盯着他,火辣辣道:“我们发情吧……”
晋蘅被这突如其来的散发着浓浓原始野性的邀请闹了个大红脸,数落道:“什么发情?你一个女子,不可说这等粗野之话!”
“那你做什么还重复?分明是对此极其喜欢!男人都是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今日我说咱俩‘珠胎暗结’之时你那荡漾的神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