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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借尸还魂引发的血案-水月长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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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辰抬了抬手,笃定道:“她不会。”
  长老还要再劝,楚辰已下了命令:
  “放出消息去,风黎族主定都江南,已重整旗鼓。”
  “让空明城驻军继续围剿,尽量将那支余部逼往悬星河。”
  “莫伤她性命。”
  。
  推波助澜之下,消息传得很快,不出几日便传到了云初耳中。
  云初望着茫茫不明的来路去路,突然犹豫起来。
  连日来,前来投奔的族人越来越多,再不能像几百人时轮流出去猎兽充作干粮,粮食补给愈发困难,加之王城驻军虎视眈眈,艰难之下,她不得不领军缓慢南下,沿途劫掠村镇充作补给。
  刚刚安定下来的长胥族人倒在风黎人狰狞面容之下,越冬的粮食被一颗不落地抢走,铁蹄踏过处,一个个村镇被洗劫一空,只留下长胥族人的咒骂声与孩子的哭闹声。
  战争过境,本就十室九空,虚弱破碎的家园又一次遭受践踏。
  而在此之前,那些家园是风黎人的,刚刚经历过国破家亡的风黎人毫不留情又将同样痛苦加诸在长胥族人头上,以之为报复,一解心头之恨。
  一轮一回,循环不绝,不死不休。
  在风黎人举起兵刃砍向长胥妇孺时,云初就如当头一棒,冲上前喝止,不惜出手打伤那几个欲带头屠村的族人。
  “抢了粮食便罢,不得杀人!”
  云初护在满村老弱妇孺之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反对。
  风黎人面面相觑,虽说不满,但还敬她是司巫弟子,更挺身而出收拢残部,暂且压下心头愤恨,听从她节制运了粮食便走。
  一路这般走走停停,又要躲避着空明城追兵,行进颇慢,而军心,也一日日浮躁起来。
  如非必要,云初不愿杀人。不论是风黎人,还是长胥人,那惊惶怆痛的神情一般无二,每每见到这种神情,她总会想起在楚辰溯梦之术中看到的一切。
  千年前,本就是我族夺人家园,恩将仇报。
  千年前,族主吕商为谋全族生路,不惜以身为殉,牺牲全部精锐。
  说是逼不得已,却是不仁不义,本就是风黎部欠下的。
  每日每夜,云初都苦苦挣扎。白日,军心浮动急切地等待痛快一战报仇雪恨,她几乎弹压不住;夜里,不得安眠,一面担心着敌军夜袭,一面愧疚不安,难求两全之法。
  如今,情报传来,族主司巫已带领大部渡过悬星河,暂居江南。
  有几人带着将士们的意愿而来,请求云初领军夺城。
  “族主已在江南重整旗鼓,很快便会北上收复山河!我等何不先行夺下一座小城,一来振奋军心,二来为族主司巫留作接应?”
  云初端坐在石上,沉默不语。
  “将士们人数虽不多,但个个身经数战,攻座小城还怕攻不下么?到时城中有粮有衣,我们也不必日日风餐露宿!”已有急脾气的开始催促她。
  云初静静道:“千余人的孤军,如何守城?长胥大军围而不攻,便能将我们逼死。”
  那人嚷嚷道:“族主司巫定会很快反攻,我们不过多撑几日而已,还怕撑不到么!”
  云初摇头:“不可。既然知晓族主司巫所在,我们应当保存实力南下投奔才是,攻城不过徒耗人命。”
  “畏畏缩缩!”那人忍不住大声道,“云初大人,您一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连屠个村都不敢,究竟是在怕什么?莫非,是为自己在长胥族那里留后路吗!”
  字句尖锐如刀,却没有人上前制止,投来的目光几分古怪,几分怀疑。
  云初忽然有些心寒,默然一阵,她缓缓开口,言语艰难,声音也有几分嘶哑:“二族皆是子息艰难,人口并不多,若长久这般相拼,不过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罢了。”
  “那又如何!我风黎人几时怕过死?!”
  若不怕死,又岂会有千年前那些事……可要如何告诉族人,他们的先祖曾为一己之私做下那样不仁不义之事?要如何出口,所有风黎人珍之重之引以为豪的历史统统是假?她曾眼见风黎部窃了长胥族一千年的安逸生活,可这又如何能让族人们相信?毫无证据,又有多少人会轻易推翻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来相信他人只言片语?
  云初无以言说,只能艰难地道:“若能共生,何必共死……或许,有朝一日,两族能划江而治,共享真如……”
  “放屁!”那人破口大骂,“凭什么?真如界本来就是我们的!是长胥人挑起的战争,凭什么要我风黎部割让土地?!云初大人身为司巫大人弟子,怎能这样是非不分胳膊肘朝外拐!”
  “……”
  几人愤而离开,不再多言。
  只留下云初一人坐在冰凉石上,如鲠在喉。
  “江昶……若你还在,会否体谅我……”
  心绪难解,云初闭目,再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不知如何才算对错。
  悲愧交加,心烦意乱,以至于不曾察觉,外面有人窃窃私语,隐隐萧墙祸起。
  “前日得到消息,司巫首徒云初大人,早在月前刺杀长胥新族主失败,已被长胥人处死了!”
  “可她现在不是好端端在……?消息可靠么?”
  “生死尚不能确定,但刺杀一事必然是真!眼下那人,要么是假的,要么是从长胥族那逃了出来。”
  “兄弟的意思……”
  “你们可记得她现身那日?回头想想,那日长胥军很是古怪!”
  “我记得!长胥人似乎都不愿伤她!”
  “难怪那日如此危急,我们竟能逃出……”
  “而且连日来,并非没有长胥追兵发现我们,却并不攻击……”
  “但她身上气息确实是我族不假啊,那日施放的术法,也的确是司巫大人的嫡传秘术。”
  “你们忘了巫女云初十年前便出走了么!十年间发生什么谁能知道?或许她早已叛族了呢!”
  “对!莫忘了内结界被破之事,结界秘密只有寥寥数人知道,或许正是她所泄露……”
  

  ☆、众叛亲离

  
  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一早,当这千余散军走出驻地,面对南北抉择之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昨夜请愿的那几人态度坚决,不愿南下:“长胥追兵阴魂不散,不除去这大患我们只会处处制肘!”
  “不可冒进,我们没有骑兵没有斥候,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不能轻举妄动。”
  “我昨日连夜探过,他们人数较之前已少了许多,眼下人数应当与我们相去不远,且连日追而不击,必然军心不稳,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儿郎们!随我回去,杀尽长胥追兵,再行夺城,为族主收复山河开道!”
  “杀!杀!杀!”
  几千兵刃敲击声中,风黎将士齐齐高和。
  “将士们!”云初跃上高地拼力呼喊,“大家莫要冲动行事!族主不知几时反攻,我们即便夺了城又如何?长胥军不只空明驻军一支,若惊动他处驻军,我们只会腹背受敌,再难突围啊!”
  “杀长胥!杀长胥!”
  声音被淹没在热切呼声中,任她喊哑了声音都无人听到。
  “族主就在江南!我风黎族民应当投效族主从族主调遣才是,眼下损耗一条人命,便是为族主复国大计抽离一份力量,诸君何不忍一时之气?!”
  “何必要忍?”震天呼声中,有人在她耳边冷冷道,“姑娘莫要忘了,自己是风黎人,而非长胥族!”
  “我……”
  云初无力阻止,千余将士斗志昂扬,战意高涨,无一不是渴望着与长胥军一战,她的话都如风中飘絮,很快被浪潮一般的呼声冲没。
  心头越发不安,却无能为力。
  。
  长胥军没有想到风黎人会去而折返。仅仅一瞬意外后,长胥将领一拉缰绳停步,高高举起令剑。
  身后长胥将士训练有素,很快便停止行军改换阵型。
  相隔二里,两军竟皆不言不语,只井然有序地各列战阵,广袤土地上空,回荡的仅有兵甲相触的铮铮之声,不闻人言。
  两军几乎同时列阵完毕。与长胥军的方阵不同,风黎部此次,竟列了一个疏阵,恍惚与那日空明城东,长胥族围剿之时有几分相似。
  看来此次风黎部目的并非击退追兵,而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长胥将领在心中冷笑一声,旗语改换,森然方阵之后,窜出近百战马,直直冲向风黎疏阵。
  风黎部没有骑兵,但长胥族有。这虚张声势的阵型一旦被冲散一翼,局势便会逆转,风黎军便会被反抄,再无胜算。
  云初心急如焚,一把拉住身边之人,急切道:“他们全力冲左翼,我前去抵挡,右翼猛攻,务必在左翼崩溃前攻下!”
  那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云初便一跃上马,鞭子一抽飞奔冲向左翼了。
  长胥军骑兵眼看着有近百骑,她竟敢声称一人抵挡?若左翼阵型被冲散,他们只顾前攻难以顾及后方,必然无法挽回……那人半信半疑,右翼全力进攻的命令徘徊喉间,不曾说出。
  云初驾着唯一一匹马冲去,手中熠熠闪烁的三尺流光刃已然凝聚成形,携着凌厉攻势斩向长胥骑兵。
  于骑兵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马匹,长胥军仗着马力冲阵,若没了马便与普通步兵一样再无优势。故而,云初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斩杀马匹上,有意避开马上交锋,专门寻着刁钻角度攻击。
  不知对方是否对她想法心知肚明,近百骑兵竟将她重重围起,在她身周不住飞奔,叫她找不着机会下手又辨不清外面战况,也不对她下死手,似乎只想将她拖困于此处。
  外面厮杀阵阵,云初按捺下心头焦急,一心一意对付眼前困阵。不知是否所有骑兵都来对付她,每每砍下一人就迅速有另一人替上,将她围得水泄不通,没有半条退路。当初在空明城,她可以不顾一切杀出生路,但如今她并非独自一人,她此刻的任务是吸引这些骑兵的战火,稳住左翼坚持到右翼攻下长胥军阵,她必须尽己所能与他们周旋。
  激战正酣之际,包围之外,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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